第18章 决绝
进了垂花门，霍予兮坐在桌案上，看着信笺提笔写下：“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人成各，今非昨。角生寒，夜阑珊。但看宴中酒，先敬富贵人。愿君自此踏马蹄疾，看尽长安花。”
霍予兮看着烛光摇曳，心中怅然。一旁的采苓伤心道：“小姐今日为何不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明明可以指出她陷害小姐，小姐就这么放过她了。”
霍予兮神色平静，看着信笺说道：“我今日向她身上撒了银粉本想着拿到证据证明她，到最后听到易哥哥问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必了。今日我看到了他的态度也就觉得结果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不是以前的易哥哥。这件事不要和旁人提起来，尤其是瞿灵妹妹。”
采苓不解地问：“可是瞿小姐肯定是相信小姐的，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霍予兮一脸无奈：“告诉她只会让她难做，若是以后阮雨晨真嫁给了瞿公子，那她们就是妯娌关系。本就不好相处，瞿灵心直口快，万一说漏了嘴，她在瞿府肯定不好过。瞿公子也会觉得不好受，一面是夫人，一面是妹妹。”
采苓不平地说：“小姐你这么为他考虑，他还这般对小姐，真替小姐不值得。”
霍予兮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公平地问了一句，左右都是妹妹，他也不会绝对公平。今日，我是看在往日情分给了他面子。日后他要是来府问起我，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打发回去。若是他还要见我，你就将这封信一并给他，他会明白的。”
采苓连声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今日定然累坏了，快歇着吧。”
霍予兮点点头：“是啊，今天真是糟心的一天。”
霍予兮大概是白日活动地厉害，夜里也睡得十分香甜。
霍予兮睡醒了，睁开眼睛看看窗外的天。今日阴雨连绵，让人也睁不开眼。
霍予兮觉得心神不定，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霍予兮净面过后，觉得有些无聊。百无聊赖地看起了七殿下送的话本。
看着看着，采苓进屋说道：“小姐，刚才管家说瞿公子在府门前想要见你。”
霍予兮想着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猜的还真准。
霍予兮平声道：“和昨天说的，你去将他打发走。”
采苓连忙打伞出去，走到门前。对着瞿司易说道：“瞿公子还是回去吧，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瞿四易心有不甘说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几句话对她说，说完就走。”
采苓想了想，抬腿回到屋内拿起桌上的信笺出了门。
走到大门口，从袖子里拿出信说道：“瞿公子还是回去吧，这么大的雨当心伤着身子。我家小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瞿公子，我家小姐向来说一不二，瞿公子今日还是回吧。待我家小姐好了自然会想明白的。”
瞿司易看着信封，拆开小声读着。眉头紧锁，定定地看着上面地字，是娟秀的小楷。默念道：“……人成各，今非昨……”又将信中的玉珏拿了出来。
“她这是在怪我吗？终究还是在恼我。这玉珏如同‘绝’，这是要与我划清情分吗？”
瞿司易望着霍府的大门，看着房檐。觉得懊悔，眼睛里似有泪水涌出。内心不是滋味，手中的信笺也攥成一团。
他的眼前瞬间浮现出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好像予兮妹妹从来都是笑言笑语。自从回来后，一直都是温柔至极。后来还送了很多东西给瞿府，他从没想过这样好的人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
瞿司易心里一阵哽咽，最终是他把他的予兮妹妹弄丢了。
瞿司易看着紧闭的大门，失望地回到车里，驾着马车回了瞿府。
一路上瞿司易心不在焉，连马车停了也不曾察觉。
走进瞿府，撞见瞿灵。瞿灵看到他失魂落魄地样子，担忧地问：“哥哥怎么回来了？不是去霍府了吗？可见着霍姐姐了？”
瞿司易没好气地说：“没见着，予兮妹妹不肯见我。”
瞿灵不安地说：“怎么可能，霍姐姐对哥哥那么好，就算生气也不会不见哥哥的。”
瞿司易看了看，拿着信笺对瞿灵说：“她还给了我一封信，想来是不想再见我了。”
说完，瞿司易大步向厢房走去。
进了厢房，瞿司易拿出那件白色长袍，摸着上面的符文，看着那只白虎默念道：“是我不好，我那天不该那样问你。今日方才知道，你也是有脾气的，有尊严的。是我忘记你也是一个骄傲的人，终归是我对不起你。”
瞿司易望着衣服许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想着以前霍予兮的种种，还想着霍予辰对他开玩笑：“我妹妹可是这世上少有的人，以后谁要是娶了她可真是有福气。”
当时的瞿司易不以为然，还觉得不过是个小女孩。如今霍予兮已经出落到娉婷玉立了。
是啊，无论是女红，还是诗词歌赋，她都是出类拔萃。这样的一个人他竟没放在心上。
瞿司易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考虑一下以后该如何对待她。是不是真如霍兄所言，若是娶了她，当真是幸运的。
只是此时的瞿司易抬头望着窗外，决心想要重归于好。
外面的瞿灵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霍予兮竟然这般生气，不愿见到哥哥。瞿灵决定要去霍府问问她。
瞿灵上了马车，火急火燎地向霍府奔去。
瞿灵敲着霍府的大门，采苓看见瞿灵问道：“瞿小姐可是来找小姐的？”
瞿灵一脸着急说道：“麻烦告诉瞿姐姐，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霍姐姐说。”
采苓想了想：“瞿小姐别急，我去通报一声。”
采苓连忙跑进厢房说道：“小姐，瞿灵小姐来了，说要见你。”
霍予兮停下手中的笔说道：“让她进来吧。”
采苓连忙跑到瞿灵面前说道：“瞿小姐，随我进来吧。
瞿灵一脸高兴，连忙跟着采苓进了府。垂花门前，瞿灵整理了一下仪容进了门。
霍予兮抬头看见瞿灵，笑着说：“瞿妹妹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明日在说不迟。”
瞿灵一脸委屈说道：“我今日看见哥哥魂不守舍得，问了才知道原来是霍姐姐不想见到哥哥。霍姐姐是生气了吗？我知道是哥哥不对，你别同他计较。想来是哥哥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他并不是真的那么想。”
霍予兮笑着说：“瞿妹妹不要多想，我与你哥哥得问题是我和他的事。误会也好，事实也好，不是一句话能讲明白的。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因为他的问题就对你有什么想法。在我心里，你还是瞿妹妹。”
瞿灵不安地说道：“可是，我真的想让你和我哥哥好好的。就算你们有什么不愉快了，这么多年你与他自小玩到大有什么误会说出来就好了，何必这样不见面呢？”
霍予兮看着瞿灵说道：“也许时间会说明一切的，今日你哥哥或许有些伤心，那是因为他还觉得不适应。我只不过是他玩伴中的一个，即便少了我他还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他的妹妹众多，想来过一阵子他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开怀的。”
瞿灵看着霍予兮，语言中还是很坚定，想了想说：“可是我看过很多人，都没有霍姐姐这般好的人。想来哥哥是糊涂的，以后他会明白的。”
霍予兮笑道：“瞿妹妹别想了 ，你哥哥也是极好的人。会有很多人喜欢他，你不必操心了。今日天气不好，以后这样的天可不能乱跑了，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霍予兮连忙说道：“采苓，去熬一碗姜汤给瞿妹妹。”
采苓连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瞿灵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看见霍予兮的房间。
房间内没有闺阁之中的繁琐，一把琵琶，一架古琴。还有很多字画放置在架子上。
相比屋内的冷清，窗外的花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瞿灵看着琵琶问道：“霍姐姐会弹琵琶？”
霍予兮笑着说：“无聊地时候会弹一弹，有时候会弹一些民间小调。”
瞿灵问道：“霍姐姐什么时候学的？”
霍予兮想了想回道：“我从小就会，瞿妹妹信吗？”
瞿灵眨了眨眼睛：“从小就会？那岂不是天赋异禀？”
霍予兮大笑：“上次我不是和瞿妹妹说了吗我会的还有很多，天赋异禀也不奇怪。”
瞿灵眼球一转说道：“那日我以为霍姐姐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门外采苓进了屋，端着汤碗递给瞿灵说道：“瞿小姐，赶快喝了暖暖身子。”
瞿灵一饮而尽，说道：“好辣。”
霍予兮拿起一枚蜜饯说道：“快吃，吃了就不辣了。”
瞿灵拿起蜜饯尝了尝：“果然不辣了，这蜜饯哪里买的？”
霍予兮笑道：“我自己做的，瞿妹妹好吃么？”
瞿灵笑着说：“好吃，霍姐姐送给我可好？”
霍予兮吩咐：“采苓，一会将蜜饯和桃花酥各拿一些给瞿妹妹带回去。”
霍予兮说道：“天色不早了，瞿妹妹赶紧回去吧。若是以后还想吃，就差人过来说一声，我让人送过去。”
瞿灵大笑：“如此，以后霍姐姐可别烦我。”
霍予兮点头笑道：“怎么会？瞿妹妹想吃随时过来。”
瞿灵跟着采苓出了门，驾着马车回了府。
回到府上，瞿灵连忙朝着哥哥的房间走去。进了门，发现哥哥一直盯着白色长袍，神情落寞。
瞿灵没好气的坐在椅子上，拿出今日的蜜饯和桃花酥，对着瞿司易说道：“我方才见到霍姐姐了，她还给我熬了姜汤。怕我辣嘴，送了我她自己做的蜜饯和点心。”
瞿司易听了瞿灵的话，问道：“她怎么样，可是生气了？”
瞿灵白了一眼说道：“哥哥还好意思问我，你那么做她能不生气么？我看霍姐姐哪里都好，就哥哥不知道珍惜。”
瞿司易沉默了一会，瞿灵说道：“我过来给哥哥送些吃食，哥哥吃的时候好好想想吧。”
瞿司易看着桃花酥，尝了尝默念道：“手艺也好，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