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是我杀的
身着黑斗篷的男人脚下一点,幽灵般向着西面掠去。
灯芯不时爆起一个烛花,发出噼啪的声响,书房内影影绰绰,在窗格上投下一个佝偻的影子,黑衣人贴在墙根,心下暗喜,正欲行动。
突然,“扑”的一声,房内烛火骤然熄灭,只闻几声低哑的咳嗽声偶尔响起。
天助我也!黑衣人脚下一点,冲开房门向着其内俯冲而去!
一座宽大的书案正对着房门,后面一个人影低垂着头微伏在桌案上,身材单薄,连声咳嗽看不清面容,但应该是聂南明无疑。
剑光一闪,手中长剑反射着森冷的寒芒,朝那人趴伏着的头顶倏然刺去!
电光火石间,那人猛的起身,抓起桌案上一本书卷朝他扔了过来,书卷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掩盖了视线,呼啸而来!
黑衣人一惊,剑锋凌厉猛然刺过书卷,内力灌注其上,书卷顿时四分五裂,漫天纸屑飞舞。
然而这心还没松懈下来,书卷爆裂后视线清晰,一支袖箭已到眼前,其势锐不可挡!
瞳孔骤然缩紧,黑衣人惊惧间下意识的一个鹞子翻身,脸颊一痛被袖箭擦过一道猩红的血线。
此时他已经知道这是落入了别人备好的陷阱,心下倏地一沉,落地的瞬间脚尖再点,向着大开的房门纵身跃出。
就在这时!
那原本大开的房门陡然紧闭!昏暗的书房内亮如白昼,房内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个身影,前后堵截,两面夹击!
鱼羡之自书案后缓缓站起,褚时渊自房门口前行两步,两人一前一后同时一挑眉,那意思:我等你很久了。
黑衣人气息阴沉,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他猛然跃起,手中长剑向着看上去纤细瘦弱比较好对付的鱼羡之袭去!
唇角一勾,鱼羡之纵身而上,纤细却结实的双腿充满了力量,对袭来的剑尖视若无睹,不闪不避踢向那人咽喉!
狭路相逢勇者胜!
黑衣人瞳孔一缩,被她同归于尽的气势骇住,剑锋一收,猛然后退。
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鱼羡之的身子闪电般向外一侧,只差毫厘避过他收回的长剑,在半空中一个翻转,落地的瞬间腿风横扫!
黑衣人被鱼羡之一脚踢中腰侧,踉跄几步还未站稳,鱼羡之已经再次迎了上来,趁他病要他命!
再次一脚踢出,狠狠踢向黑衣人的脑袋,他被这一脚踢的在空中几个翻滚,跌落地面的一瞬方欲爬起,可是只爬到一半,身后褚时渊的攻击已经到了!
“咔嚓!”
伴随着两道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声,黑衣人杀猪般的凄厉嘶嚎响彻齐府,他半弓着身子在地上抽搐着翻滚着。
那双腿却诡异的一动不动,已经完全的废了……
——
越王府,暗牢。
此时,暗牢正中一方极大的刑台上方,铐挂着两个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男子。
一人是今夜伏击的黑衣人,他的双腿已经废了,黑色的面罩取下后,露出的是一张普通到放在人堆里就认不出的平凡脸孔,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特征,这样的人多半都是杀手刺客。
另一人则是因为那块玉玦报信的厨房小厮,鱼羡之曾以行赏为借口认过他的样子,黑黑瘦瘦,八字眉,细长眼。
仇千尘在一侧眯着眼睛笑的狐狸一样,连连说着:“真以为本公子认识什么聂南明啊?那个齐府不过是本公子名下的一座产业罢了,真以为那玉玦上的雕刻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连城啊?那都是本公子编的!”
鱼羡之斜斜的觑了眼得意忘形的第一财神,改成第一演员得了。
褚时渊嫌弃的挥挥手:“这么晚了,还赖在这不走,该回哪就回哪去吧!”
仇千尘无语的看着视他若垃圾的褚时渊,再看看神色很有几分赞同的鱼羡之,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拂袖而去,小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用我的时候当我是宝,不用我的时候我就是草!跟这些个过河拆桥的人交朋友,不划算,不划算啊!”
待他走后,仲岩将青衣小厮拖到隔壁的刑房,单独审讯去了。
暗牢内瞬间回复了平静凝滞,褚时渊和鱼羡之也不急于审问,两人搬了两张椅子坐下,静静的观察着这个人。
他低垂着头被铐挂在半空,双腿轻飘飘的无力耷拉下来,脸上忍痛的表情很明显,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大汗一滴一滴的自额头上流下来。
褚时渊冷着一张阎王脸,森寒的声音吩咐道:“用刑。”
战风三人顿时嘿嘿奸笑着向黑衣人走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黑衣人的面色到此时没有一分的改变,即便是听到用刑,脸上亦是无惧。
战风抽过刑台上一条铁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手臂一挥,铁索挟着雷霆之势向黑衣人抽去!
“嘣!”
铁索抽到身上的一瞬,发出了极为沉闷的声响,这不像鞭子迅捷清脆,而是含了极为沉重的重量,一下子将黑衣人胸前的衣襟抽了个稀烂,露出一大片被砸到青紫的皮肤。
一下之后,黑衣人闷哼一声,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铁索一圈下来,再次发出哗啦啦的拖地声响,手臂再次挥出,铁索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再次向着黑衣人抽去!
“嘣!”
“嘣!”
一下一下的声响在沉闷的暗牢内响起,极致的规律使得这声音更显得毛骨悚然,森冷无比。
然而褚时渊和鱼羡之依然倚靠在座椅上,鱼羡之紧紧的盯着黑衣人的面部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忽然,鱼羡之唇角一勾,褚时渊转头看去,紧接着黑衣人“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血雾猩红在半空似爆开的花朵,他终于支撑不住,用低哑的嗓音吐出了第一句话:“是我杀的。”
鱼羡之慢悠悠的接上,优哉游哉道:“受谁指使?”
黑衣人转动了下眼珠,不肯说话。
“继续打!”褚时渊大袖一挥,厉声打断了黑衣人的大笑,朝战风吩咐道:“打到他说出本王想要的!”
黑衣人顿时慌了,艰难的收住笑声,连声道:“别打了,我说!”
褚时渊剑眉紧拧,那个字说的他心尖不住的酸疼,他走过去铁臂狠狠的揽过鱼羡之,感受着她身上真实的温度,那温软的感觉沿着手臂传到周身,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感觉鱼羡之离得他那么远……
黑衣人垂下眼睑,沉默半响,低哑的嗓音认命般的招认道:“北齐公主是我杀的,东楚大皇子派我来将她杀了,嫁祸给越王妃,扰乱越王阵脚!”
鱼羡之眉梢一挑,摩挲着手中的玉玦,轻笑道:“这个可是主子赏赐的?”
黑衣人眸色一闪,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褚时渊和鱼羡之对视一眼,也不再问,悠然出了暗牢。
但是两人那目光中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表明了,在越王府安插奸细,伏击鱼羡之和萧凤,暗杀北齐公主嫁祸鱼羡之,若是大皇子能有这等心机城府,那这东楚继承人之位,早没司从容的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