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生
宋慕名出生于暗礁湾,一个地处广东的偏僻海湾。
暗礁湾地处偏远地区,交通不便,水电更是没有保障。
暗礁湾地区很穷,贫穷到无法开办学校,孩子们只能徒步几十公里去往大兴镇学校上课。
他们过的很开心,不必为每天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而担忧,因为他们只能接受现实。
年轻人都想着往外面跑,上岁数的老人只能留在这里,过上归园田居的生活。
宋慕名家里早些年还算富裕,父亲宋玉靠着一双慧眼绝技在当地小有名气。
早年间宋玉在外地投资房地产,凭借过人的本领和胆识从中大赚一笔。
后来吧,遇到了所谓的爱情,和那个女的爱的死去活来。
宋玉那时候还太年轻,不明白感情这种事物该如何处理?
他被骗了,最终变得人财两空,父母就是因为这个事闹得分居两地,爷爷奶奶被气得相继离世。
快到30岁时,宋玉发奋图强组织一群好伙伴开了一家海上探险零零队有限公司。
年轻时他在爱情的泥潭里弄得浑身是伤,不敢轻易相信女人。
快到40岁时才结婚生子,慢慢的构建一个完整的家。
他的眼光很独特,能在垃圾堆里找到值钱的宝物,在残酷的社会里寻得一丝安稳。
只可惜天妒英才,宋玉不到50岁,他的眼睛视力变得很差,终有一天会失明。
他想过做手术,费用太贵了,根本承担不起。
有时他也想跳进大海里,被海浪吞没,了却此生。
心里有牵挂,他始终放不下挂念的人,没有勇气跳进海里。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视力越来越差。
到51岁,宋玉才期盼来自己的儿子,只是这个孩子和父亲长得不怎么像。
宋玉没有采纳祖辈上传下来的字,按照远方游牧民族的传统取名:慕名。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他对公司的掌控能力是一日不如一日,加上身体的残缺和疾病,不到55岁宋玉就被残忍的排除。
他失业了,整天待在家里面喝闷酒。
宋玉实在想不通,昔日的好伙伴,好兄弟,为了利益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他每天过得浑浑噩噩,整日以酒作伴,时而欢喜,时而勃然大怒。
不良的生活习惯,毫无规律的作息,使他的眼睛疾病更加严重。
两米以外不分男女,他已经严重到快要看不清楚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宋慕名很懂事,六七岁时独自行走几十公里到大兴镇上小学,他不想父母担心。
他尝试独立,自己办事,却总是搞砸。
宋玉不是经常鼓励他,不责备也不去安慰,面对失败的时候。
他心底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结,这孩子到底是希望,还是灾难?
和父亲长得一点都不像,倒是像他的妈妈。
生意上的失败,他早已心灰意冷,身体的残缺也能接受,可对亲人的背叛,他实在无法想象。
每天拼死拼活的在外面工作,想想看,睡在妻子旁边的男人不是丈夫。
就连他最后一点温存都不能够被回忆,想到的只有背叛。
终于在某天夜里,他们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激烈,锅碗瓢盆被砸的叮当响。
宋玉完全失去理智,像一头野兽,顾不得滚烫的开水,直接朝妻子泼过去。
刘诗雅躲开了,她心存侥幸,躲过一劫。
坐在凳子上的儿子情况可不好,他浑身大面积烫伤,整张脸没有一片是完好的。
孩子痛得在地上打滚,撕扯的脸皮一片一片落在地上。
宋玉吓坏了,他想不到一时的愤怒,竟然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他们连夜将孩子送往40公里外的市区医院,刘诗雅不停地安慰儿子,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医院里只有值班的男女护士,当时他们还聚在值班室里打牌,若不是门口的保安故意扯大嗓门提醒,全得被一锅端掉。
今天的各科室医生都不来上班,放假了,忙着庆祝节日的狂欢,谁关心你这些病人的死活?
值班的男女护士也是迫不得已,他们只是简单的送去观察室,套上氧气面罩,打几瓶点滴,然后没有下文。
刘诗雅实在想不到平时爱耍酒疯的宋玉,为何会如此冲动?
将所有错误归结到一个孩子身上,实在太过分。
两人在门口吵了很久,他们的声音很大,整栋楼都能听得清楚。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即使在一旁看着,当一个笑话说给自己听。
这件事情闹了很久,最多不会超过一年。
宋慕名从此戴着一个皮质面具过日子,他害怕同学嘲笑他,害怕老师的孤立。
每次摘下面具,看着镜中那张无比丑陋的脸,他想哭,想过自杀。
烫伤就像一道耻辱的标记,深深的烙印在心底。
刘诗雅更是不敢直接面对儿子,心中有愧。
如果当时没有躲开,开水泼到自己身上,那该多好。
他还这么小,这么年轻,就背负着一辈子无法逃脱的命运,是不公平的。
世间没有如果,发生的事,做错的事永远无法弥补。
宋玉自知无法面对列祖列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吞枪自杀。
人们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枪械是无声的,再大的痛苦也只在一瞬间。
红色的鲜血从房间里慢慢涌出,他的头露出一个大窟窿,周围是皮肉和毛发。
他双目接近失明,长期酗酒肝脏早已出现问题,事业上更是一败涂地。
如今岁数已大,再无当年的雄心壮志,再怎么争斗也活不过几年,为何不早些离去,给他人一片安宁,留一点尊严也好。
宋玉死了,那一年他54岁,人们把他的遗体埋在海底。
就像他生前说过的那样,这片乌黑色的海洋就是他最终的归宿。
宋慕名12岁,他哭了,皮制面具展现出两道泪痕,哭的很小声,你们听不到。
家里出现重大变故,很多人已经接近崩溃,再无站起来的勇气。
刘诗雅一直坚守的妇道也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
她才37岁,现在还年轻,不想守活寡,于是心一横,抛下这个毁容的儿子,独自离去。
家里能带的所有财物,她是一个不落下,顺便做一顿美味大餐。
美其名曰,慰问这段时间的辛苦和操劳。
她吃的很高兴,可儿子并不这样想。
这是宋慕名最后一次吃到母亲做的饭菜,将来再也没有机会。
刘诗雅的行李已经收拾好,车就在外面等待。
走的很匆忙,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眨一眨眼色,叫他回去休息,妈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了,刘诗雅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留给宋慕名的只有那一张破旧的老照片,以及满脑子一家三口的幸福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