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出不去了
天色近黑，周氏见尾巴只剩一条，却越跟越紧。她好像慌了神，抬脚走进一间热闹酒楼。
“贵宾里面请，敢问客有几位？”
“等人。”周氏随口答道。
“好，请到这边排队。”
“排队？”
小二笑得灿烂：“难道大婶不是先来我们第一味排队占位的？”这是谁家美妇，竟让她一个人先到。
两个尾巴已经来到门前，周氏环顾四周，目光冷冷地落在小二脸上。
小二不明所以，只觉这眼神让他心口一突，什么来头，不像是普通妇人使得出来的。
忽听东家唤他：“来财，请这位女客上二楼雅座。”
周氏不由把目光转向柜台后面清脆的声音处，是位绑着扎染蓝布头巾的清秀小娘子。此刻小娘子给了她一个眼神，周氏心下一松，快步上楼。
“客官，请慢。”小二又在行使职责。
“慢什么，肚子饿了着急吃饭。”
小二察觉这壮汉来者不善，硬着头皮说道：“不知客官可有预定席位，或是……”
“起开！”
小二被一胳膊抡到地上，爬起来时，咚咚咚的脚步声已经去到了楼上。
“东家？”
“去换身干净衣裳，身上满是雪水，影响店容。”
小二奇怪东家怎么不让拦，但又不敢多嘴问。
周氏刚上到二楼，没待稳神，突然出现一只手把将她拉进一间包房，还没看清这人是男是女，就从包房里的另一道门来到了另一道楼梯前，这里漆黑一片。
那人道句“得罪了”，像是有眼睛似的，几息时间便拖着她下到了一楼，旁边就是灶房，热气腾腾油香呛喉。
“放肆！”
“太太息怒，请随我来。 ”男人说着打开一道木门。
一辆马车停在夜色里，马尾甩出一股牲口棚味，周氏哪有工夫计较，两步并作一步爬上马车。
车里就铺了几张草席，不知是不是在室外停得太久，笼上了一层冰珠子，连个炭炉子都没有。
男人牵起缰绳，说道：“太太，这是公子借来的螺车，请您多担待。放心，已经换上我们的良马，保证按时将您送到地方。”
“别废话，赶紧走！”
“太太，怎么只有您一人？”男人在楼上时就想问。
“就只有我一个，你走不走！”
男人顿了片刻，扬绳，“驾——”
马车左绕右绕，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东城门前，这时城门已关，他举起手中令牌，守卫只看了一眼就拉开城门放行。
这时周氏终于脱离紧张，彻底松懈下来，禁不住打了个大哆嗦。冷，冷得她浑身僵硬。奈何她自诩名门贵妇，不愿开口跟一粗鲁莽汉求助，生生忍着。
而此时的第一味二楼，那间有两道门，一般不待客的雅房内，商寅居正在搜“尾巴”的身，人早就死翘翘了。
奇怪的是除了几两碎银，并无任何可以查找身份的物件。
“莫不弄错了？”小厮路平问道。林府不管是护院还是私兵，身上都配有牌子。
“不会。”商寅居摇头，他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人直直跟着周氏走了进来。
路平又想到一个骇人的可能，道：“确定是林太傅的人吧，他是想……”
商寅居点头，“想要林二娘子的命。”所以才不留痕迹。朝门外问道：“不是有两个人吗，另一个呢？”
叫路顺的小厮打开门进来，“小的一路跟着，看着他去了姚家大爷一处私宅。”
商寅居大怒：“你怎么不早说！”这里很可能已经暴露了，必须马上收拾完离开。
这时包间里面的那道门被叩响，清脆的声音唤道：“寅居兄，下面来了一位大官，像是冲着兄台你来的，你们完事了没有？我这明天还要做生意呢。”
路平路顺迅速掏出麻袋将尸体装进去，商寅居朝里面说道：“麻烦婉妹妹给我寻三斤萝卜来。”
“自己下来拿，要不要香粉？”
商寅居忍不住笑了，就知她不是普通女子，早闻到了血腥味吧？
路平扛着麻袋打开门，凌云碗举起油灯站楼梯旁照明，脸色不虞。
商寅居抢先下楼，赔笑：“云婉，谢谢你的理解。”
凌云婉语气淡淡：“是姚判官，我让来财来宝在拦着，你无事总来，这下好了，现在给人知道了吧。”若不然他这边前脚刚等到人，那边怎么后脚就跟来了。
女孩灵动的眼眸在灯火下忽闪忽闪，商寅居眼珠子恨不得粘人家身上。道：“我的错，可是我无事就是想来呀。”被发现是迟早的，只是没料对方一见周氏往东走，就笃定她会来第一味，确实是他大意了。
“二公子。”路平忍不住打断。两个人把路堵住，他扛着一具尸体挺累人的。
“喏，这是香粉，赶紧去收拾干净。”凌云婉说完扭头就走了。
她可没有再回大堂，有时候能以女子身份站出去，有时候是不能的。
姚启帆此时正在大堂呵斥：“你们不是有个女东家吗，让她出来见我，作甚我们一来你们就要打烊。”
小二哭丧着脸：“是小东家，咱们东家身体不好，长年喝着药呢，又只有一个女儿，只能她来管账。小店从初七开业到上元节期间，每日都是这个时候关店。灶上都封火了……”
“少废话，我问你她人呢。”
“客官，小东家一柱香前就家去了呀。小的不是说了嘛，咱们东家身子骨……”
姚启帆朝后看了一眼，突然大手一挥：“第一味进了北狄奸细，给我封店搜，在找出奸细之前，任何人不许放出去。”
商寅居何时收拾过屋子，但是云婉妹妹让他收拾，他就愿意。跟路顺一起把血水刷洗干净，撒好香粉下楼，发现出不去了。前门后门都是官兵，整个店都被围了起来。
凌云婉开始着急，“寅居兄，原来他是有备而来，方才只是在拖延时间。”
“别怕，让他们搜，你跟我来。”商寅居说着抓起凌云婉的手。他没来由的有些慌张，发现手心略微有层薄茧的小手并没有挣脱，心中如同三月暖阳，舒服得紧。
“去哪。”
“你忘了这店是谁给你寻的？我比你清楚它的构造。”
说着二人已经穿过茅房来到堆放食材的仓库，路平正在往装尸体的麻袋里塞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