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往事
眼见快中午了，方夫人已经着人准备午饭。
前几次柳熙过来，方家都未曾留饭，方夫子不在时，甚至不方便让人进门。
方夫人自然是知晓这般有些失礼的，只是过往的事情，又不得不让他们夫妻二人更谨慎一些。若不是柳熙这孩子心性正直纯善，只怕真能结下仇来。
正因为这一点，今日这顿午饭方夫人准备的非常用心。
而柳熙与苏南浔二人，中午理所当然地被留下来用膳了。
苏南浔一切依着柳熙安排，见对方没有拒绝，他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中午两人同方夫子夫妇一同用餐，方夫子为人有些古板，方夫人却是非常热情，时不时便要为两人添菜。既慈和又体贴，这待遇可完全是与前几次不同。
离开方家时苏南浔还有些懵圈，不明白为什么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两人没有搭乘牛车，而是背着空背篓往回走。
早晨这条道上各个村子的百姓不少，这会儿前后已经看不到人，一条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在慢悠悠地走着。
路上，苏南浔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季青，你与方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最开始接触方家时，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柳熙不想说，他也就没再问。
可昨日柳婶子的话和今日方家夫妇二人的态度，让他实在是有些吃惊。心里的好奇如小猫挠爪爪一般，有些压捺不住。
柳熙也知道苏南浔在好奇什么，出于女方的名誉着想，柳熙并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件事。
但苏南浔这人在他心中，有些不太一样。
说与不说，他也有些犹豫。
“要是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了吧。”见柳熙神色为难，苏南浔只好开口。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唉。”柳熙叹了口，虽然是为难，但他更不愿让苏南浔误会，胡思乱想。
最终他还是开口道：“这件事确实不太好说，不过，与你说也无妨，只是不能外传。”
“嗯嗯。”有八卦听，苏南浔连连点头。
前后都没有别人，柳熙缓声讲道：“我幼时便在老师学堂读书，后来父亲意外去世，家里困难，这才没能再去学堂。老师待我恩重如山，父亲去后，也一直鼓励我继续求学进取。”
这件事苏南浔也是听说过的，他没有插话，听着柳熙继续说。
“两年前，老师曾提出想将方小姐嫁于我为妻。”
苏南浔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柳熙。合着压根不是柳熙和方小姐偷偷搞对象，而是方夫子要乱点鸳鸯谱？
可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方夫子有意，两人怎么会没成？
看出他的困惑，柳熙解释道：“我对方小姐并无男女之情，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方小姐已有心上之人。”
现实自然比他说的要复杂的多，那时候柳熙也不过刚满十三岁，天资出众，虽未科考，却已有秀才之资。
方夫子提出这事，也确实是因为看中柳熙的才华。
方家夫妇仅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幼便多娇养了些，当今闺阁女子的规矩教条没学多少，性子还有些骄纵。
若是嫁入寻常百姓家还好，若是嫁入大户人家，那里是最重规矩的，闺女哪里能受得了。
方夫子心疼闺女，自然要为她多多考虑。
柳熙虽说只有寡母弟妹，家境清贫，但方夫子知晓这家都是心思正的，柳家族里也是难得的清正友爱。
他既是柳熙的夫子，更是他的恩人。柳熙自己也争气，多了不说，来年考上个秀才可谓是板上钉钉。
到时候他豁出老脸，将人安排进府学，必然能让女婿更进一步。
届时女儿嫁过去，又有他们老两口帮衬，必然不会受了委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方夫子这一番核算，可谓是将方方面面的可能都考虑了进去。
方夫子真心疼爱女儿，有了这样的打算也没有冒失和其他人说，而是先和自家夫人分析利弊。
只是他考虑的挺好，耐不住方小姐完全不按他想的来。
当日的夫妻俩的房中谈话不知怎得被方小姐听到了，方夫子在家里时她并没有发作出来，却在柳熙再次上门时，揪着柳熙好一通发作。
方小姐向来瞧不起柳熙这样的泥腿子，觉得对方就是上门打秋风的。知道父母有将她下嫁的意图，更是觉得柳熙瘌蛤蟆想吃天鹅肉，对柳熙的态度也越发嚣张与恶劣。
方小姐本就比柳熙大了三岁，那一年已经满了十六岁。
一般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即便没有成亲也早已定了亲事。方家夫妻俩就这么一个闺女，难免疼宠的过了些。现下又有了考虑柳熙的意思，也就没急着议亲。
谁能想到那年的花灯节上，方小姐却已经与一位公子哥儿芳心互许。
若只是这般，方小姐早早把这事说了，虽然方夫子夫妇会生气，可也不会惹出后面的麻烦事来。
偏偏这位闺阁小姐不知怎么想的，这样的事情却要瞒着自己的父母。在方夫子想要乱点鸳鸯谱时，她不去向父母表明心意，反而去挑衅柳熙。
柳熙受方夫子颇多恩惠，看在方夫子的面子上并没有把这件事闹大，但这件事也实在是闹的难看。
好在处理的及时，除了方家之人和柳熙母子，旁人都不知晓这其中渊源。
也是因为这件事，方夫子不在时，柳熙几乎不入方家门，一直到方小姐出嫁后，这种情况才好些。
柳熙轻叹口气，有些事到底没有说的太明白。
“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柳熙总结道。
“嗯。”苏南浔听出了柳熙话中的意思，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归根究底，不过就是方夫子的乱点鸳鸯谱，而方小姐瞧不中柳熙罢了。
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英俊少年，柳熙又有颜又有才华，这样方小姐竟然还看不上？苏南浔很是怀疑方小姐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