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诅咒之力
第二天,女人便来到了刹罗殿。
听见落锁的声音,我便醒了,顺便用爪子推了推一旁的君寒。他也醒了,揉了揉眼睛,接着便听见女人鬼魅般的嗓音。
“你们两个,谁先来剥魂好呢?”
女人走到我们跟前,一双猩红的双眸睁得老大,令人不寒而栗。
“我来吧,他受伤了。”我挡在小男孩身前。
“小狐妖不要多管闲事!剥魂是吧,翻着我也逃不掉,我来!”君寒有些不服气,他堂堂冥王之子哪里轮得到一只狐狸保护。
“那你们,都进去吧!”女人猛地将我和君寒拎起来丢进了那把剑的红烟之中。
无数锋利的红色刀片向我们袭来,我跳上小男孩肩头,护住他要害,边施法打散刀片,君寒同样抵抗着源源不断冲来的刀片,只要一个不留神,这些刀片就能致死。
无奈,我学的是父王的预言术,而攻击法术却未如何学习,只能运转着天生具有的五行之力,召来狂风冲散着刀片,效果也微乎其微。
几个回合下来,我与君寒再难抵御这红烟迷雾中形成的越来越多的刀片,红烟弥漫,我们迷失了方向。刀片划破我的尾巴,身体还有小男孩的胳膊与腿。
奇怪的是,这红烟竟从狐狸伤口处,渗透进了我的身体。一股异样的感觉在我心间缓缓升起。
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着我的丹田,我差点被这痛苦疼晕了去。
我努力扭转着这股力量,不让自己倒下。
身上一道刺眼的白光穿过红烟,我竟…化成了一个小小的孩童,白发白衣,还有耳朵和尾巴,只是我身上的伤口迸发出的血几乎一瞬间染红了白衣,身体突然有了人类孩童的重量,我依着惯性扑着小男孩离开了红烟,滚到了一边。
女人有些震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她看都没有看君寒一眼,直接走过来拎起血淋淋的我。
她看我的眼神好像透过我望见了故人的熟悉感,竟然还有些许淡淡的……悲伤?
她怔愣片刻,“姐姐……”
什么姐姐?
难道是我母后?
短暂的对视后,她缓过神来,瞪着一旁同样鲜血淋漓的冥王之子,把我放到了地上。
接着她突然动用法术,许多红烟漫过男孩的身体,直至蔓延至他的瞳孔,他的眼睛竟也有淡淡的,同女人眼睛一样的血红色。
这是囏咒!
一种古老的禁术。
她想让他成为她忠心的俘虏!
我摇摇晃晃爬起来,有些不适应人类的四肢,我双手一挥正想招来狂风,却不知为何手心冒出了同红色烟雾剑阵里面一样的淡红色刀片,朝女人袭去。
女人似乎也没有料到我还有力气,她被一片刀片划伤了手腕,同时她对男孩的诅咒也被我打断了。
“你!怎么会吸收剑阵的法术!”她有些意外,“好!既然如此,那便换你先来好了!”她站在我面前动用法术,红雾又漫过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慢慢分裂,在女人的双眸中,我望见自己深蓝色的瞳孔在慢慢变红。
突然,我的眼睛猛地闪回了深蓝色。
“你……竟吸收了孤的诅咒术。”她哈哈大笑起来,“传闻妖族公主降世便让川海冻结了三天三夜,传闻果真不假,你,不愧是她的女儿。”
她又在那自言自语,“阡枫眠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诅咒……好,既然孤得不到,那就毁掉罢了!”
她又拎起我往剑阵里一扔,剑阵中的剑爆发出巨大的金色光芒,无数红烟窜进我的身体。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反抗了,灵力如同在红日之下的雾气一样迅速消散。我看了看君寒,他俯倒在地上望着我,我看到他眼中绝望的神情。
周围的金光迩然变得温暖起来,却见那把玄剑竟化作一道红光朝我的丹田极速穿去。一股濒临死亡的痛苦从丹田蔓延到全身,我便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黑暗突然坍塌下来,我被埋葬在最深的不见天光的深渊里面。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望见刹罗殿外金光大煞,封印被蛮力震碎开,父王和哥哥……
父王的头发和长袍同时飞扬起来,发出飒飒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脸上有温热的眼泪,身体也化回了狐狸。
痛,好痛……
我醒来的时候,哥哥正握着我的手,眼睛红得不成样子。父王也沉默地站在床边,外边还有许多长老,我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在其中。
见我醒来,父王赶紧询问我身体如何。
全身的骨头还是有些酸痛,但我不想让爹爹担心,我抬眸对父王说:“爹爹,女儿无碍。”
但那段日子后,我明显感觉自己的性子和能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再那么温顺爱笑了。
我会时不时的暴怒,甚至在我生气时,眼睛会变成血红色,连下人都说我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完全不像个小孩子该有的。
有一次父王听见这些话,直接遣掉了所有的仆从下人,怕他们说的那些话会令我不开心。但同时他和哥哥也发现了我的异常,父王每天夜里便会和长老一同商议我的事。
而哥哥却如平常一样那般温柔的对我好,他知道每天夜里我会睡不着,他便会来青箩殿找我,我们一同上屋顶看月亮。
变成人形之后,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窝在哥哥的怀里,如今,我靠在哥哥肩头,望着天边。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也无星星。
我转头望着哥哥那深沉的黑眸,低吟道,“魇漓哥哥,你可会怕我?”
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法术,白日我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因为我害怕伤害到父王和哥哥,伤害到我最亲近的人。
我不想变成一个执拗的疯子。
“不会。”他肯定地朝我笑笑,“岚儿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哥哥都一样喜欢你。”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今夜,父王也寻找出解决之法了。
那日楚尽析走后,父王便召集长老解决我身上的诅咒一事。
他们想用法术强行取走我丹田里的那把剑,却发现无论如何强行剥离都不能撼动那把剑分毫,这时,我突然猛烈地吐出几口鲜血,染红了嘴角,脸色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父王急切道,“不行,薜萝剑已经认主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认了主的薜萝剑,除非主人身死魂灭,否则就会一直存于主人魂魄之中,就算天道轮回,也没有办法摆脱。
他实在不想我步入那段因果。
此时我的丹田已被打开,仍在不停吐血,嘴角流出的血几乎要把整个被褥全部染成深红色,空气中血腥味浓厚。竟是昏了过去,几十日未苏醒,每每困在梦魇中无法动弹,每日靠父王的法术吊着气息与灵魄,身体在一步步与薜萝剑相融相契。
“她会自己回来的,她会自己回来的……”阡落啼那句话如同恶毒的诅咒一直回荡在妖棂的耳边,如同地狱里罪孽深重的鬼发出的低吼扰得他心绪难正。
后来我才知道,父王强行创阵法,将我的记忆封存,却没有办法引出,体内的剑魂更是没有办法引出,只有压制薜萝剑的出现,我才能继续这般平安无事。
我一夜由白发变为黑发。
醒来后的我虽然忘记了之前在浑浊之地的种种记忆,却还是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我修行主法术本应和父王继承高超的预言术。但我的主修却是攻击性似修罗般各种各样威力巨大的邪术,本命法状也是红色菱形刀片。
连我自己也无法知晓源头。
因为那些封存的记忆还没有被正式启封。
在后来年龄的增加,我体内被封印的力量也越发强大,我也终于发现自己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诅咒。
而那时,才是我命运真正开始的节点。
也是我无数痛苦的根源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