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选择命运
古雨悲伤过度，昏厥于地。古朴众兄弟急忙呼喊，古朴揉搓着古雨的前胸，文衡捶打着后背，一顿忙活，古雨方才悠悠醒来：“可怜我那老爹老娘！我的哥哥、嫂子还有大侄子啊！你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心疼死我了！我还没有尽孝啊，爹娘你们怎么就走了……”古雨哭天悲地，痛苦不已……
古雨悲痛过后，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当古朴讲诉他们逃亡的经过，古雨内心不由一惊，但马上就恢复了镇静。古雨心想“孩子们还是太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到。也不能怨他们，急于逃命，能逃出来就不容易了！”
古雨慢慢地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幼年多病，总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三岁那年，天龙山天龙寺方丈天顺大师路过古家。
天顺大师无意间看到瘦弱的我坐在院内晒太阳。于是找到了你们的爷爷奶奶。天顺大师对你们的爷爷奶奶说：“此子孽障深重，若不修行礼佛，活不久矣！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让孩子跟我走，等到他一心向佛，多行善举。孽障自然会消除。那时如果他想回家，我自然让他还俗归来。”
你爷爷奶奶也知道我的身体状态，确实难保能健康长大。于是相信了天顺大师的话，让天顺大师带我来到天龙山。
天顺大师并没有让我剃度，而是每日让我读佛经，坐禅。等到我年龄大一些，开始让我抄写佛经，并且教授我一些武功。
我和你的父亲古风相差六岁，我走时你父亲也不过才九岁左右。我们的大姐比我们大一些，我也不知道她嫁到什么地方去了。
因离家时非常突然，父母也没有和别人讲过我来修行的事情。所以外人都以为我可能死掉了。一个病病怏怏，毫无生气的孩子，别人也不会太在意。
我在天龙山这一呆将近四十年，一心礼佛，未曾回过家。天顺大师已经圆寂，我为了天龙寺，始终没有离开这里。虽然这里香火不旺，可总要有人来打理天龙寺。寺内的师兄弟自从天顺大师圆寂后，也相继离开了。现在只有我在打理天龙寺，所以还俗的想法也始终没有成现实。
你父亲古风也是考虑到没人知晓他还有个弟弟，所以才让你们来此避祸，也是无奈之举。
百里福既然敢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情，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一路匆忙而来，四个孩子彻夜狂奔，一定会引人注意。百里福想找到你们的去向很容易。这里不是你们久留之处。不然百里福早晚会找到这里。
我的好友，也是前丐帮帮主铁铮在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居住。十年前丐帮内讧，铁铮差点被叛逆所杀。几经逃避，才找到这处隐蔽之地。
我十年前在铁铮危难时，帮助过他，他是知恩图报的人，一定会接纳你们。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叫云龙谷，谷内居住有几千人，都是丐帮以前铁铮的忠实弟子和家属。铁铮逃到云龙谷后，才派人将他们分批找来。铁帮主心灰意冷，自创了云龙派，生活习惯也恢复常态，不再遵守丐帮的帮规和习惯，一切与常人生活无异。
铁帮主姓如其人，为人严苛，不苟言笑。你们如果去他那里，未来的日子就要面对严苛的管理，尤其他经历过生死一线的经历，所以听到你们的遭遇，更会严加管理。可能超级严格要求你们，你们能承受吗？”
古朴说道：“家族遭此大难，我们任重道远，只要活着，就要肩负重任，苦累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命差点没有了，还在乎苦累？”
古雨点点头，看着几张幼稚的脸：“那就好！你们一定要记住，铁帮主忍辱负重，历经磨难，终于顿悟，自创了两项绝技。
第一种是一种拳法，他自己命名为“乱拳打死狗”拳法。无招无式，随心而发。道理如同“大道至简”，也就是最直接的，就是最快捷的，也是最实用的。
第二种是一种内功，也是他自己命名的，叫“一穷二白”功法。道理很简单，和“乱拳打死狗”道理相似。人什么都没有时，反而释然，释然了就会宠辱不惊，宠辱不惊就会顿悟天道，顿悟天道就会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就会顺应宇宙的磁场，顺应宇宙的磁场，就会获得无限的力量。正如人只有在放松的情况下，才能身体协调，力量充足。
铁帮主大悟大策之后，终于独辟蹊径，得悟天道。你们一定要自谦自律，用诚实坚持的态度去感化铁帮主，学会他的绝技，将来为家人报仇。
我这里有天顺大师的武功秘籍，与铁帮主的功法大同小异。只是天顺大师宅心仁厚，功法以强身壮体为主，并没有太多的杀气。但他的“金刚无相功”和“金刚莲花掌”如果参透明了，自然会成为武林一绝，称霸一方。
我已一心向善，不可动爱恨之念。虽然家仇似海深，比山高。可我不能坏了多年的修行。告诉你们这么多，已经有背佛祖的意愿，善哉！我还是修行不够，看不破红尘，起了逆念。
明日我送你们去云龙谷，你们在云龙谷安身之后，一切就要靠自己了。此后，你们也再无小叔这个人，世间再无古雨这个人。我本为佛而生，不可屡次犯戒。古雨已死，世间将只有颠痴和尚。”
古朴急忙问道：“老叔：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真的就不再关心我们吗？我们就剩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忍心不管我们吗？”
古雨说道：“世间之事，本无爱恨。心若无痕，自无嗔痴爱恨，嗔痴爱恨皆是心魔所生。我本该一心向佛，不应惘生他念。一切皆是天意，你们好自为之吧。吃些斋饭，早些歇息，明日我就送你们去云龙谷。”
云龙谷如同一团迷雾，隔着幽深的山谷望去，云龙谷云雾飘渺，神秘而遥远，根本不知如何能到那里去。
四兄弟正在疑惑，古雨站在崖边，张口喊道：“云龙谷铁帮主，古雨求见。”古雨看似并没用力，声音却传的很远。
对面声音也呼应传来：“古雨大师：请稍等。”
就听“吱呀”之声不断，由远至近传来，云雾中隐约看到，一辆铁滑车自对面驶来。
原来两山之间有两条粗大的钢索相连，铁滑车四轮在钢索上滚动，由对面高处迅疾而来。
五人上了铁滑车，古朴才看到铁滑车后链接着另一条钢索，估计对面应该有绞盘和此钢索相连，用以拉动铁滑车，也可以控制铁滑车来回的速度。
来到云龙谷，令四兄弟没有想到的是云龙谷深处，房屋鳞次栉比，雕梁画栋。人群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俨然如同繁华无比的都市。
穿过繁华的街市，前面却是羊肠小路，沿小路再行里许，一些低矮草房呈现在面前。引路人来到一间草房前：“帮主：人我带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声音冷漠镇静。
草屋内设施简陋，粗碗陶罐，木凳竹椅。一把宽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冷漠如铁，声音如铁，面色严峻，不怒自威。
“古雨大师：有何贵干？你带来的是什么人？”
古雨说道：“家族遭灭顶之灾，只侥幸活下四个孩子。如今怕仇人追杀，我想请求铁帮主收留他们。暂时居住在这里，躲避祸端。”
铁铮话语依然冷漠如初，面容依然冷峻严肃：“好！孩子们我留下，只是我有几句话问他们。你们未来想常住这里避祸吗？还是有其他想法？”
古朴“噗通”跪在地上，三个小兄弟也一同跪在地上，古朴眼含泪水，说道：“铁帮主：我们求生是为了将来报仇，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舅舅、舅妈、二弟和小表妹都被百里福残忍的杀害了，我们一定要报仇！”
铁帮主说道：“仇恨是一种动力，让你破釜沉舟，勇往直前。仇恨也是一颗毒瘤，让你心生怨恨，满腹恶毒。
如果你们选择报仇，就要住在这些矮草房里，吃进苦头，受尽煎熬，才能有过人的意志，和超长的忍耐力。
你们如果选择安逸的生活，就去前面繁华的街市去居住，可以衣食无忧，平安悠闲。
只是你们要知道，我之所以将云龙谷如此打造，也是提醒大家，走过繁华，也许就是苦难和艰辛。正如我们走过了过去的辉煌，但现在却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偏安一隅。
你们考虑清楚，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再回答我。你们兄弟商量一下，不要一时冲动，一生后悔。”
古雨双手合十：“铁帮主：家逢祸事，父兄等惨遭杀害，子侄之辈得帮主援助，得以安身。我本方外之人，不应涉足俗事，孩子们就全靠铁帮主照顾了。我即刻返回，剃度出家，诵经超度我那些可怜的亲人。以后世间再无古雨，我只是颠痴和尚。”
古雨说完，转身离开了茅草屋，头也不回就走了……
铁铮并没有把四兄弟当做孩子，而是将他们当做大人一样对待，铁铮知道孩子是背负不了如此沉重的仇恨，只有成人了，他们才知道责任。
铁铮先是安排人，让他们带着四兄弟去繁华街市享受。美酒美食，舒适的房间，甚至漂亮的女人、爽快的豪赌……古朴等人从未见识过如此奢华、放纵、无拘无束的生活。如同神仙般逍遥自在，难以忘怀。
第二日晚，四兄弟被带回茅草屋。第三日就被很早喊起来，然后劈材、耕地、练武、跑步、登山……昨日一切的繁华舒适被沉重的劳动付出所取代……
三日过后，铁铮帮主又将几个孩子叫到他的茅草屋，铁铮问道：“这三天，你们经历了荣华富贵的生活，也经历了困苦自律的生活，现在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还是过自律困苦的生活？”
古朴说道：“逍遥自在虽好，但不报家仇，再逍遥的日子也不会快乐。我选择过自律的生活。”
文衡也说道：“我也选自律的生活。想起父母和妹妹死的如此悲惨，再好的饭菜也吃不香，再温暖的床上也睡不着。”
古拙问文枰：“枰哥：你选什么生活，不然咱们选荣华富贵的生活吧，太苦的生活我们不习惯啊。”
古朴怒声喝道：“古拙：你还是古家的男儿吗？如此大仇未报，你竟然选择荣华富贵的生活。你虽然年龄小，但也十四岁了，也该懂的是非分明。你要是敢选择荣华富贵的生活，你就不是古家的后人，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弟弟。”
古拙吓的要哭了：“哥哥：我说的是真心话，难道过富贵的日子就不能报仇吗？我也想报仇啊！”
古朴语气温和些：“铁帮主是要咱们置于死地而后生。不经历磨难，怎么能有恒心毅力，你可不能辜负铁帮主的一片苦心，自甘堕落啊！”
古拙又问文枰：“枰哥：你怎么选？”
文枰一张稚气的脸上充满悲愤：“我只想杀了百里福，为家人报仇。哥哥怎么选，我就怎么选，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古拙看着文枰：“那我也跟你们在一起，我也和哥哥们选择一样。”
铁铮说道：“既然你们做了选择，就要听从我的安排。明日起，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事情都要统一安排，任何人不能偷懒。只要有口气在，就得坚持下去……”
古雨离开云龙谷，泪水不由得模糊了双眼。
前一天夜里，古雨就来过云龙谷。他提前去见铁铮的目的，就是和铁铮商量如何培养这些孩子，让他能够成为文武双全的武林高手。还要有超人的忍耐力和心里素质。
古雨深知要想报仇雪恨，这些孩子即使成人，练成绝世武功也不一定能够对付了清风堂上万之众，更不用说对付阴险狡诈的百里福。
要想报这血海深仇，只有忍辱负重，发展古家的势力，等到时机成熟时，给百里家族致命一击。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如果贸然动手，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暴露出自己的行踪。古家的这点血脉也许会被百里福斩草除根。
所以古雨将古朴兄弟四人委托给铁铮，自己决然的与他们断绝了关系。就是不想给古朴等人太多的希望。让他们能忍耐、努力，逐渐长大成人。
古雨与他们断绝关系，并且嘱咐铁铮绝不允许古朴四人离开云龙谷，除非他们真的有能力刺杀百里福。
云龙谷地处险境，没有铁铮的同意，任何人也无法进入云龙谷。也根本也找不到云龙谷的入口。把古朴四人安排到云龙谷，他们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障。
古雨决然与他们断绝关系，也是不想让他们来找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古雨绝对不会让他们离开云龙谷。
古雨也知道百里福早晚会找到天龙山，几个孩子毕竟是年龄小，惊慌失措急着逃命，八匹马疲于奔命，马上又都是几个少年，目标太明显。古雨听他们逃亡的经过，就知道很快百里福的人会找来的。
自己只身一人留在天龙山，也是做了必死的准备。一旦百里福现身天龙山，古雨决定拼命一击。如果得手，也就能报家族的大仇，如果不能，古朴他们早晚会知道自己被百里福杀死一事，也是给他们一个警示，不要贸然复仇！
古雨内心悲伤无比，离家近四十年，没想到和很多亲人当时的分手竟然是诀别。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侄子和亲属，却因为自己要保护他们，要赴死报仇又不得不狠心与他们断绝关系。
骨肉之情，浓浓的血缘关系。刚刚相见，如今近在咫尺之遥，却又形同陌路。老天真的有时很残忍，残忍的让人心碎还不够，还要把破碎的心搅成粉末……
古雨用心良苦，可也知道这些孩子为了报仇，未来会面对多么残酷的生活。
人生有时就是要面对各种无奈与悲欢离合，生离死别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古雨虽然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在现实面前低头屈膝。
可古雨不会在仇人面前屈膝，他的生命只为一天活着，只为等待百里福到来的那天活着。
天空飘下了蒙蒙细雨，将古雨的身形笼罩在一片雨色中。远处群山白雾笼罩，看不清云雾的界限，也正如看不清事情是非混浊的界限一般。
风雨飘摇，看不清前路，更看不清古雨心中的悲伤。可古雨的脚步在风雨中异常坚定，如同奔赴战场的壮士。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决心和执着有时并不是因财富或地位受到影响，往往影响你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是无助的绝望、无情的压力、满腔的仇恨或是必死的决心。
古雨决心已下，视死如归。古雨会不会有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机会？百里福何时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