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夫子

    具体不记得是小学几年级了。

    那天，是我们领取期末考试成绩单的日子。学校临时通知，早半小时放学。于是，我就计划自己走回家。

    从学校到我们家，共有两条路线，我选了常走的那条路，穿过集团工厂就到了，路上没有各种各样的车，所以很安全。想着这样，就能和爷爷迎面碰到。结果，路程走了一大半，都没看到他。

    我有点沮丧，便掏出书包里的《老夫子》边走边看。在路上，偶遇了同班同学小川。他叫住了低着头走路的我，询问我在看什么书，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了《老夫子》的其他几册，并称可以借给我看。听了之后可开心了，连忙向他道谢。

    他把书给我之后，陪我走了一段路。

    “前面就到我家了，谢谢你呀！”

    “没事没事，那我就先走啦！”

    “好。”

    还没等我说完拜拜，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站住！”是爷爷，他拦住了我们，并说：“你们干嘛呢？”

    “刚才碰到了，就借了同学的漫画书，他刚刚给我，准备先走呢。”

    “是吗？你都放学多久了，还没到家在逗留什么？”

    “我没在学校门口看到你，就先往回走了，想着路上就碰到你了。”

    “那你怎么和他在一块呢，我观察半天了，不回家在这和男同学有说有笑的，像什么样子！”

    当下觉得在同学面前，好丢脸。怕吓到小川同学，示意他先走。

    回到家后，爷爷满身冒着怒火，把这件事讲给奶奶听。我想，他大概是误以为我情窦初开了吧！虽然，我自己很清楚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一想到等下要解释这事，还是紧张地心跳加速。或者说，是被爷爷的举动吓到了。

    过了一会，奶奶叫我去客厅，再次问起了今天放学后的详细经过。

    “爷爷误会我了，我没有在路上逗留，也没有和男同学关系很近，就是碰到后借了几本书，呐~书在这里!”

    “还有，爷爷刚才那么凶，把我同学都吓到了。人家做错什么了，解释了半天你也不相信，开学了还要给人家道歉，多不好意思啊！”

    爷爷坐在椅子上，平复了半天心情。

    “首先，你没在学校门口看到我，就应该等着，我肯定在来接你的路上。这个问题每天都在嘱咐你，为什么不遵守？况且，有两条路可以回家，你怎么确定我们一定能在路上碰到？一个小学生不危险吗？你走丢了怎么办？要不是在校门口碰见了你们班主任，我都不知道你们今天提前放学，要是真走丢了，就这点时间早被坏人带走不知道多远了！”

    “除此以外，还有这个男同学的问题。用不着狡辩，而且我在后面观察你们半天了。慢慢悠悠地往前走，有说有笑，哪像是借完书就要先走的意思，把家长的智商当什么呢，我没冤枉你！”

    果然，爷爷确实是有点侦探潜质在身上的！

    现在想想，小川同学是陪我走了一小段路，那又有什么问题呢？两个单纯的小学生而已，况且那时候是一九九几年，就是早恋也不会在小学吧！

    可我当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索性不解释了。

    “行吧，那你觉得是什么就什么吧，反正我解释你也不相信我！”

    站在那，像是即将上战场的战士，眼神坚毅动作傲娇，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试问，哪位家长看到这样的情形能忍受，这时候对错已经不重要了，是态度的问题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我脸上。我缓冲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哭着跑回了卧室

    这是爷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我！

    那天过后，家里异常的安静。爸爸妈妈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说，也不出去和小朋友玩，吃饭也自己在卧室里吃，这是家里前所未有的状况。我和爷爷整整一周没有对话，因为我想不明白，他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要发那么大的火。后来是爸爸在中间做了调解工作，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谁也没再提起来。

    再次提起这段回忆的时候，静下心来想了想，突然理解他了。

    他大概也同时把自己，放在了我父亲的位置上吧。相比父母，初中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爷爷在陪伴我，教育我，做我的引路人。他比谁都希望，我在他的教育下，走一条正确的路，健康快乐地成长，长大后成为一个优秀的独立女性！

    我想，爷爷并没有误会我是否早恋，那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他是怕我如果真的走丢了，这些都将变成泡沫。家人之后的日子也无法想象该有多煎熬！

    不知道现在理解他还算不算晚，希望他在平行时空能听到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