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生死难料
枫林晚客栈。
一间普通的下等客房内,姬锦夜席地而坐,默不作声的望向窗外。
“萍水相逢,为何救我,你明明能……”
瘫坐在硬床上的林婉眼角有些泛红,十分不解的询问姬锦夜为何要救自己。
可话没说完,却又哽咽起来。
“我虽称不上君子,但也绝非趁人之危的小人,今日救你,全因我做事有始有终,仅此而已。”
姬锦夜轻声说道,目光转向林婉,后者衣衫褴褛,身段一览无余,全然暴露在姬锦夜的眼中。
可此刻的他,并没有见色起意的心思,仅仅只有对其的怜悯与关心。
从林婉身上的伤痕就能看出来,她在牢狱当中受了不小的委屈。
倘若此刻自己还有非分之想,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那自己与禽兽有何区别?
林婉察觉到了姬锦夜的目光正聚焦于自己,身体本能的提了提衣裙,挡住关键部位,可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妥。
自己被其所救,若论情理,眼下自己全身心都理应属于对方。
即便姬锦夜此刻要对自己行苟且之事,自己也理应服从,遮遮掩掩反倒显得忘恩负义。
“我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你犯不着担心,你的自由我也没有剥夺,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姬锦夜重新望向窗外,气定神闲得说着,好像从始至终都未将林婉的姿色放入眼中。
可林婉阅男无数,姬锦夜的那点小心思岂会逃得过她的眼睛,无非是不想揭穿罢了。
“你用来赎我的银子,是当掉玉佩换来的吧。”
林婉轻声说道。
听到林婉提到玉佩。
原本还若无其事的姬锦夜顿时有些怄气,心想你拿一块赝品玉佩给自己当押金,害得自己险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还有脸当面提及?
姬锦夜虽然心里很想责备林婉不讲诚信。
但念及她此刻心情,终是没忍心说出口。
“不说话,看来我猜对了。”
林婉挤出一抹微笑,看上去十分违和。
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在掩饰痛苦。
“干坐着也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婉见姬锦夜始终不接话,便缓缓起身来到其身旁与之一同席地而坐,顺着后者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圆月,自顾自地讲起故事来。
“曾经,有那么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她很喜欢看书,常常被书中的爱情故事迷得夜不能寐。
于是乎,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像书中女主一样,嫁给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相公。
可事与愿违,未曾见过世面的她,在利益驱使下,被人骗进了妓院。
这时的她,因为年轻貌美,姿色绝佳,被妓院老板列为了头牌。
每天的生活很是单一,基本就是蒙蔽眼睛,绑住手脚,没日没夜的被人凌辱,可谓是悲催至极。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年,终于有一天,妓院来了一位特殊的顾客。
那是一名书生,一名很拘谨的书生。
从开始到结束,他都一直询问女方的情况,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对方。
这是女子被迫从业以来,见过的最有礼貌的人,也因此,她心动了。
或许是老天眷顾,没过几天,书生又来了,这一次,他是带着一袋银子来的……
是的,她被书生赎出去了,并且为其嫁为人妇。
她感觉人生燃起了希望,她以为自己总算遇到了命中注定,可以长相厮守的那个男人。
可现实却给她浇了一盆凉水。
因为她过去的不堪,公公骂她,婆婆欺她,就连书生也在失了兴趣后辱她。
但尽管如此,也比在妓院里的日子舒坦。
过了几年,家里迎来双喜临门,书生考上了秀才,女子,也怀了身孕。
从此,公公婆婆态度大变,疼她爱她,事事都为她着想,让她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幸福生活。
那时的她,感觉全世界都在围着自己转,感觉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好景不长,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
在这个时代,生女还不如不生,一时间,女子再一次沦为了众矢之的,公公婆婆变本加厉地欺负她,书生更是时常打骂她。
最让她绝望的是,在此事过后,书生竟然又结识了一位年轻情妇,还怀上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叫女子更加地没有人权,在家里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因为今后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女儿,叫林婉……
原以为能够母女相依为命,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可老天,却再次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书生在有了儿子以后便彻底泯灭了人性,他为了能给儿子举办一场盛大的满月宴,竟然残忍的将母女卖给了黑窑!
黑窑是一个比妓院更加可怕的地方,进了黑窑,一辈子都将暗无天日,再无生还的可能。
女子不甘,更不忍自己的女儿与自己一起被人当做泄愤的工具。
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可乘之机,带着女儿一同逃出了黑窑。
可逃离过程中,还是出现了纰漏,被黑窑发现,一路追堵,直到无路可逃。
女子见此情形,将女儿藏在了灌木丛中,并塞下一枚玉佩,叮嘱女儿无论如何都不准出声,她将独自面对追兵。
那一日,躲在灌木丛中的女儿,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人开膛破肚,亲鼻嗅到自己母亲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亲耳听到自己母亲惨绝人寰的哀嚎。
也是从那一日起,女儿的心中,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可当时的她连温饱都成问题,又何谈报仇。
为了能够赚钱,为了能够请杀手替自己报仇,走投无路的她,走上了一条名为卖身的不归路……”
听完林婉所讲的故事,姬锦夜倍受震撼,没想到被自己贱卖的那块“假”玉佩是林婉母亲留给林婉唯一的生前遗物。
更没想到,林婉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过去!
姬锦夜一脸不敢相信的眼神望向林婉,后者此刻已然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
他用袖口为林婉擦拭泪水,轻柔的语气安慰道:“永远不要放弃对生活的希望,我与你有着形同陌路的过去,与你一般可悲,但我从未放弃,因为我坚信,过去的种种磨难,终有一日会化为惊喜前的铺垫。”
姬锦夜难得一次安慰他人,不曾想,林婉非但不领情,还缓缓将姬锦夜的手移开。
“丝绸何其珍贵,我这辈子都没穿过丝绸缝制而成的衣裙,如此金贵的东西拿来给我擦泪,太糟蹋了。”
“你喜欢丝绸缝制的衣服?早说呀,我包袱里还有一件,送给你了,这玩意滑得跟鼻涕虫似的,穿起来一点也不舒服,还不如民间的普通布匹呢。”
此话一出,先去营造出来的悲伤气氛霎时间不攻自破。
这让林婉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姬锦夜还真不愧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不过话虽如此,林婉心情还是因此好了大半,她微微仰头,看着窗外淡笑道:“你也喜欢月色对吧。”
“是啊,天底下没有什么是比月色更唯美的了,倘若可以,我宁愿躺在一块礁石上,赏一辈子的月,可惜不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姬锦夜叹道,心脏隐隐作痛,脑海当中不禁回忆起过去与小妹一同赏月的美好时光。
“看来我们审美是一样的。”
“哦?是吗?那你一定很自恋吧。”
林婉闻言,惊诧地望向姬锦夜,后者仍旧无动于衷地望着窗外,丝毫不知对方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审视着自己。
迟疑了片刻,林婉收回目光,心领神会的轻轻“嗯”了一声。
此后,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全然沉默地望着窗外。
一夜过后。
晨曦洒落在姬锦夜的眼睛上,令其渐渐苏醒。
他缓缓坐起,目光扫荡屋内的每一处角落,全然不见林婉的身影。
对于林婉的不辞而别,姬锦夜早有预料,但心中仍是有几分失落。
他走到床柜前,上面放置着一件信封,打开一看,密密麻麻而又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林婉留下的书信。
信息很少,大体概况就是大仇未报,心有不甘,救命之恩,来世再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姬锦夜收起书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罢,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就此别过吧。”
离开客栈后,姬锦夜便着手为下一步做打算。
若想救出小妹,就必须拥有与抢走小妹的那位潇宗主匹敌的力量。
可那位潇宗主的实力,早就脱离了凡人的范畴,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乃是世人口中常常提及的,仙道中人!
对于仙道,姬锦夜其实并不陌生。
他的父亲就是一名罕见的修士。
其神通之广大,可以移山填海,遮天蔽日。
他从小就很崇拜父亲,向往这股睥睨天下的力量。
可他的父亲却是迟迟不肯教他仙术。
别的事情都是有求必应,可唯独此事,无论如何哀求都坚定回绝。
不过尽管如此,姬锦夜还是从父亲口中偷听到了一些关于修炼的事情。
传闻人间中部,有一处名为神山的地方,在那里,不论身份来历,只要有天赋,便可求得仙缘,成为一名修士。
而姬锦夜此行的目的,也正是拜访神山。
“瞧一瞧,看一看喽,贫道前知千年,后知百载,既能算命解签,又能释疑解难,诶,小兄弟,要不要过来算一卦啊,不准不要钱,不准不要钱!”
就当姬锦夜在脑海当中幻想自己拜入仙门,解救小妹之时。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轻浮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
闻声望去,竟然是一位身着道袍的年轻道长在呼唤自己。
“算命摊?”姬锦夜喃喃自语。
算命先生的形象,在他的印象中是褒贬不一的。
父亲常常跟他说,不能小觑任何一个道士,推演出来的未来也绝不可当作儿戏,他们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绝大部分修士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道行。
可话虽如此,姬锦夜却从未遇见过一个真道士。
每每都被一些江湖骗子忽悠得一文不剩。
这让他对算命一行失去了好感,认为路边的道士没一个有真本事。
毕竟,真正有道行的世外高人,怎会屑于赚取平民百姓的银子。
姬锦夜觉得眼下这位吆喝自己的道士,十有八九与先前的一样,也是个坑蒙拐骗的家伙。
于是乎,他选择视而不见,直接绕过去。
“小兄弟你别走啊,我给你优惠,免费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诶,等等,我再送你一张仙箓,别急着走啊,你听我说完……”
打通任督二脉?姬锦夜不经冷哼一声,他早就被这个话术忽悠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再次上当。
在肯定道长是骗子后,姬锦夜步伐越走越快,不想再此多逗留一秒钟。
可接下来道长的一席话却是直接让其犹如雷击般石化在原地。
“小兄弟,神山一行,凶险万分,若无保命身段在身,恐将凶多吉少啊。”
道长轻飘飘地说道,不再挽留姬锦夜。
可后者却是猛地冲到算命摊前,脸色十分凝重的严肃道:“前辈,敢问你是如何知晓我要去拜访神山的。”
姬锦夜心中犯嘀咕,关于自己前去神山求道一事,从始至终都未曾向任何人提及过。
可眼前之人,与自己不过陌路之交,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下一步的打算以及困难所在。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前知千年,后知百载,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道长甩手大笑道,看上去无比的自豪。
他朝着姬锦夜眨了眨眼,试图从后者的眼眸之中找到惊讶或者崇拜的情绪。
可让他失望的是,姬锦夜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反倒是一脸“你接着吹,我在听。”的无感表情。
这让道长有些尴尬,他收回大手背于身后,装作咳嗽后问到:“不知小兄弟是需要算命呢还是要解答呢?”
“先说价格。”姬锦夜取出所剩无几的银两,清点一番后说道。
“价格方面你大可放心,贫道的摊子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实惠,算命只要五文,一张仙箓只要四文,打通任督二脉或者释疑解难等等通通只要四文。
再加上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位顾客,我额外给你一个特殊优惠,只需要花六文钱,便能享有算卦,打通任督二脉,以及一张仙箓的全套服务。
怎么样,如此实惠的套餐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呀?”
姬锦夜闻言,沉思许久后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文钱抛给了道长。
后者看着摊子上的一文钱顿时就愣住了,一脸茫然得望着姬锦夜。
“算命就免了,我从不信天命,你给我打通任督二脉以及一张保命符箓吧。”
姬锦夜淡淡得说道,用一副天真无邪的眼神望着道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妥。
“你消遣贫道呢。”
道长指着那一文铜钱狰狞道。
心想哪有这么做生意呢,这不是明摆着抢劫吗?!
要是把仙箓也退了,单单要一个打通任督二脉的服务,自己岂不是还要倒找对方三文钱???
“你就说行不行吧。”姬锦夜态度坚决的说道。
事实上,他也不想做这种没有下限的缺德事。
可没办法,他心中还有顾虑。
一来,他身上银两无多,倘若全花费在算命上面,恐怕就没钱买干粮赶路了。
二来,他还没法保证眼前的道士一定拥有真本事。
要知道,姬锦夜此刻是背着一柄宝剑的,而行走的方向又是人间中部,只要稍加思索就不难猜到目的地是神山。
眼下这位道士虽然说出了姬锦夜的去向,但未必就是身怀道行,卜算到的。
有很大的概率是猜到的,而后为了招揽生意才谎称是自己算到的。
“坚决不行,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尊严的问题!
贫道这身本事若要论其价值,即便是黄金万两在它面前也远远不如。
你眼下花一文钱就想让我卖弄这身本事,这不纯纯得踩我头上羞辱我吗?”
道长激动得说道,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好似誓死也要捍卫尊严一般。
这一举动,让姬锦夜也有些动容,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那……我再加两文钱?”
“成交!”
好吧,是我想多了……
姬锦夜心中暗道,对于道长的骨气感到无语至极。
“来吧,我先给你打通任督二脉。”
道长轻声道,吩咐姬锦夜盘坐在自己跟前。
随后他一改方才的轻浮,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认真凝重。
“接下来,无论痛苦与否,你都不能乱动,一旦出了岔子,即便是我也没法将你从鬼门关中救出来。”
道长叮嘱道,姬锦夜点了点头,表示您尽管施展,我绝对一声不吭。
眼见姬锦夜有此等觉悟,道长也不再多言,当即便步入主题。
他朝着姬锦夜的身体四周不断点按,看上去十分轻柔,可姬锦夜的表情却是极为痛苦。
随着一声闷哼,姬锦夜猛地吐出一口精血,而道长的动作也步入了尾声。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产生了一些剧烈变化,让你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道长好奇得问道。
姬锦夜打量了一番自身,摇了摇头:“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没感觉就对了!”道长忽然开怀大笑起来:“这世上哪有什么任督二脉,不过是骗小孩的罢了。
我刚才帮你做的叫点穴术,可以让你疏松筋骨,感到神清气爽。
虽不及打通任督二脉那么传呼其神,但值三文铜钱是绰绰有余了。
更别提一会还有一张仙箓呢。”
姬锦夜嘴角抽搐,后槽牙都险些咬碎了。
心想你折磨我这么久,到头来跟我说这不的打通任督二脉,这不玩我么?
姬锦夜虽然心中愤怒,但却无话可说。
毕竟自己缺德在先,对方趁机报复倒也合乎情理。
更何况,那点穴术的的确确让自己神清气爽了许多,已经是物超所值。
“能把仙箓项目改成释疑解难吗?”
姬锦夜沉声道。
在他眼里,道士已经被打上了骗子标签,其口中的仙箓,十有八九也不是什么正经货。
与其花三文钱买下那么一张虚无缥缈的仙箓,倒不如解心中一个困惑,使自己念头通达来得实在。
“这个嘛……也可以。”
道士迟疑了片刻后答应了姬锦夜的请求。
释疑解难是四文钱,一张仙箓也是四文钱,属于等价交换。
“我被活埋在人群的乌烟瘴气,社会的车水马龙,国家的沧海横流,世界的日新月异中,请问道长,我该如何自救。”
后者听到姬锦夜提出的问题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副复杂的眼神审视着姬锦夜。
他原以为姬锦夜会提出如何得道成仙,如何一夜暴富这种白日梦问题。
没想到,提出来的竟然是如何逃避现实这种白痴问题。
道长摇摇头,温和的语气淡然道:“很不幸地告诉你,救不了,因为你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听到道长的回答,姬锦夜肉眼可见的失落,他缓缓低下脑袋,沉默片刻后挤出一抹微笑向道长作揖行礼:“多谢前辈解困,晚辈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随即走向了于此处不算偏远的一座高山。
看着姬锦夜离去的背影,道长深深得叹了口气,唉声道:“天意弄人啊。”
……
姬锦夜并没有选择立刻出发前往神山。
而是上山采药以及收集柴火,准备拿来换取干粮,为日后的行程做准备。
时间一晃而过,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黄昏之际。
姬锦夜也如愿以偿收集到了满满一筐草药以及两捆柴火。
可就在他沾沾自喜之际,一柄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洞悉的飞剑悄然从其身后掠过。
“谁!”姬锦夜只觉背上一轻,随即猛地回头,惊奇的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收集而来的柴火与草药都随之消失了。
“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姬锦夜四处张望,企图找到捉弄自己的罪魁祸首。
可环顾四周,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正当他意识到事情不对,感到后怕之际,九天之上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哎呀呀,真是一个勤劳的好孩子呢。”
话音刚落,三男一女从天而降,落于姬锦夜身前二十米的位置。
用一副饿狼看待猎物的眼神死死目视着姬锦夜。
“只可惜,遇上了我们。”
“诶,吴师兄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好像我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坏人似的。”
“柳师妹说得是,下回我注意些。”
一男一女一唱一和,说得不亦乐乎。
“闲话日后再说,正事要紧。”领头男子正色道,打断了二人的话题。
二人闻言,纷纷点头,不再多话,很显然,他们很敬畏领头男子。
“即便相隔甚远,我也能感受到剑中那惊天动地的恐怖力量,依我看,此子所背负的那柄仙剑打底也是灵器法宝,而且十有八九是极品灵器,看来这次咱们来对了。”
一直站在三人身后的青衣男子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说道,浑身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夺过姬锦夜身上的宝剑。
“要是能奉上一件极品灵器法宝,大长老绝对重重有赏,说不准还能提拔咱们晋升为内门长老。”
姓吴的黑袍男子抿嘴笑道,面无表情却又杀机四起。
“哪还犹豫什么,让我撕碎了他,把仙剑抢过来!”
青衣男子急不可耐得喊道,手中凭空幻化出一柄青色仙剑,当即就要出手灭掉姬锦夜。
可就在这时,那红衣女子却再次站了出来,用手指夹住剑身缓缓下移。
“师兄,你的心火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总是动不动就要将人碎尸万段,多不雅观呀,还是让师妹代劳吧。”
青衣男子听到此言,心中有些不满,想要反驳红衣女子。
可还没等他开口,领头男子却是抢先一步答应下来。
“就按师妹所说的办吧。”领头男子不以为然得说道,随后又面向青衣男子补充道:“你这段时间的确戾气了许多,回头我便帮你上报大长老,请求让你整顿休养,先解决掉心火一事再赴任。”
此话一出,青衣男子顿时敢怒不敢言,只好将已经吐到嘴边的话憋回心里。
但心中仍是种下了愤愤不满的种子,只不过不敢当面表现出来。
“多谢师兄成全。”女子舔了舔红唇,一脸玩味得望向姬锦夜,轻笑道:“小朋友,你别害怕,姐姐不是什么坏人。”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漫步靠向姬锦夜。
虽然前者自称好人,但姬锦夜见其逼近,仍是心中惶恐不安,本能后退。
察觉到对方忌惮自己的女子止住步子,笑容不经凝固,但并未显露出一丝生气的情绪。
只见她玉手微微一晃,先前姬锦夜丢失的柴火与药草全部浮现在她身旁。
“小朋友,这是你刚刚弄丢的对吧?姐姐帮你找到了,只要你美言姐姐几句,姐姐就将它归还给你,好不好呀?”
女子温柔得说着,可这并未让姬锦夜放松警惕,仍是一副畏怯的姿态与其保持距离。
事实上,对于女子一些人的身份,姬锦夜心中已经猜得了个大概。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乃抢走小妹的潇前辈派来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的。
毕竟,谁也不会放任一个对自己背负仇恨的人肆意成长。
也因此,眼下无论自己讨不讨好女子,到头来都是死路一条。
既然结果早已注定,又何必多费口舌夸赞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强盗呢?
眼见姬锦夜一直沉默不语,女子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觉得对方严重侮辱了自己。
她一改先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怒颜,叫骂道:
“你这没教养的熊孩子,竟然敢无视我,那你别想要你的柴火草药了!”
女子说罢,眼中寒芒一闪,身旁的柴火竟神奇的自燃起来。
不仅如此,燃起的火焰还并非普通火焰,而是一股森白色火焰,只看外观便让人直冷汗直流。
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收集而来的柴火与草药在短短几息的时间里被那白炎烧作灰烬。
姬锦夜心中一凛,莫名的有些心痛。
“我的草药!”
姬锦夜惊叫道,眼神之中充斥着可惜,但也仅仅如此,不敢有一丝额外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自己但凡敢有一点出格的举动,化作灰烬的将不止是柴火,还有自己的白骨。
“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晚了!”
女子冷声道,手中出现一柄短剑,指向姬锦夜。
“本来还想陪你玩玩,让你死得痛快些,可既然你不领情,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看到女子手持短剑来势汹汹的袭来。
姬锦夜当即就要躲闪,可不知怎的。
无论他再怎么使劲,那双腿都跟捆着铅球一样沉得迈不开腿。
瞬息之间,剑锋就已近在咫尺。
就算姬锦夜再怎么天真,也心知今日必将十死无生。
于是乎,他不再做无谓反抗,紧闭双眼,静等死亡的到来。
可正当他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女子的一声闷哼,将其猛地唤醒。
他睁眼一看,那位试图斩杀自己的女子竟飞出十几米远,重摔在地,口中不停地涌出鲜血。
而重创他的人,正是前不久多次救自己于水火的大儒士!
“徐先生!”
姬锦夜惊讶道,好似看到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
早在昨夜,他便从儒士的瞳孔中得到对方并非凡人,与这群不速之客一样,乃仙道中人。
而儒士一看就是道行极高,绝非那群年轻气盛的妖人能够比拟。
只要他肯出面帮忙,自己就未必会死!
正当姬锦夜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儒士却是取出一块令牌,一脸凝重的表情对其嘱咐道:“此物会引导你去朱雀寺寻求庇护,你拿着它快跑,无论此地发生多大的动静都不要回头!”
儒士的话如雷贯耳,叫姬锦夜不知所措。
“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会拖住他们,为你争取足够的逃离时间。”
儒士大声道,姬锦夜不再迟疑,当即便将令牌塞入囊中,向着北边一路狂奔。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本就急不可耐的青衣男子顿时就要提剑追去。
却被领头男子一把拦住,喝道:“都别轻举妄动!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恐怕在我之上!”
此话一出,无论是青衣男子还是被儒士重创的女子,都是一惊。
“师兄乃神魂境巅峰,此人在你之上,岂不是归一境强者!”
女子不敢置信的喊道,与其余几人面面相窥。
脸上再无昔时的光彩,只有惴惴不安与畏缩不前。
看着未战先怯的三人,领头男子赶忙开口定心道:“大家切莫自乱阵脚,此人虽为归一境强者,但气息不稳,恐怕无法发挥出归一境的全部实力。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同出手,诛杀此人并非难事!”
有了这针定心剂,三人总算安定下来,但仍是不敢小觑儒士,时刻小心翼翼得提防着儒士。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胆小怕事。
而是因为归一境强者太恐怖了。
别看神魂境与归一境之间只差临门一脚,但其中的差距堪比天堑。
若非领头男子察觉到儒士自身出了问题,一身修为不能全力施展,他们早就为了保命四散而逃了。
“晚辈龙涛,见过前辈。”名为龙涛的领头男子拱手做礼,十分客气得询问道:“敢问前辈,不知我们四人中哪一位得罪了前辈,让你大费周章的寻仇而来呢。”
虽然知道儒士出了岔子,但归一境终究是归一境,万不能小觑,倘若能免战就尽可能免战。
无论是龙涛还是其余三人都是如此想的。
可儒士却是一脸刚正,不以为然的冷哼道:“我与你们四人素无恩怨,此行也并非寻仇。”
“那不知前辈为何阻我等去路?”
“因为你们试图抹杀那名孩童的性命!”
“那个孩童是前辈的子孙亦或传人?”龙涛皱了皱眉头,倘若真如他所说,便只好放弃这个目标。
毕竟,为了一柄极品灵器而得罪一个归一境强者,有点得不偿失了。
“我与他不过泛泛之交。”
龙涛听闻此言,嘴角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心中最后的顾虑也随之消散。
只要眼前的儒士与那孩童非亲非故,那一切都好办。
他就不信儒士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孩童与自己等人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
“那前辈还是早些让路吧,多管闲事在修真界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若是就爱多管闲事呢?”儒士冷声道,已然祭出法宝,准备以命相搏。
看到儒士如临大敌的姿态,龙涛等人也毫不退让,纷纷祭出法宝。
一时间,法宝带来的刺眼光芒直接盖过天边的夕阳。
“前辈,龙某好心奉劝你一句,修道不易,为了一个毛头小子牺牲自己来之不易的道行可一点也不值当。”
龙涛说着,一旁的青衣男子也随之附和。
“老东西,若是识相就赶紧让开,别以为我们客客气气就是怕了你,要是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面对四人的威胁,儒士不紧不慢地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把戒尺。
轻轻拂去上面尘封已久的灰尘,厉声道:“即便不是为了救那萍水相逢的孩子,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出手,将你们这群十恶不赦的狂徒扼杀在摇篮之中,此乃我的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话语落下,冲天的浩然正气好似惊涛骇浪般扑向龙涛等人。
后者也不示弱,纷纷上前应战,与之正面对抗。
“你的宏图大业,恐怕只能留到黄泉地狱中实现了!”
与此同时,宥情镇的一处街头。
“大家伙快来呀,道长要开始讲故事啦!”
一位小孩呼朋唤友,短短几息的时间便有七八位年龄不一的孩童从摔门而出,纷纷聚在一个算命摊前,满眼期待得望着道长。
看着这群孩童争先恐后的挤进前排,道长宠溺得笑了笑,轻声道:“好了孩子们,都就近坐下吧,我会尽量大声点让你们都能听见。”
那群孩童十分乖巧听话,不再争抢,全部席地而坐。
而道长也进入正题,讲起了故事。
“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叫做真龙出世。
不过在故事开始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请问,有谁知道关于真龙的本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娘亲常常跟人说我是真龙,日后将神与道和,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无灾无劫,永享天地福泽!”
一位孩童激动地回答道,其他孩童也纷纷说出自己的见解,但无一不是夸赞真龙的倾天之能。
对于众人的激烈回答,道长感到很是满意,他摆了摆手,笑道:
“你们说的都对,这些都的的确确是真龙的本领,可你们知不知道,在真龙出世之前,还需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呢?
恐怕都未曾听过吧?没关系,从今日起,你们便听过了,因为我今天所要讲的故事,正是真龙出世前所经历的心酸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