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调解
子奇母亲出去了，李庭长让高法官关上房门，然后对子奇父亲说：“你这媳妇都四十多了，看着还是风韵犹存么。你说起来能的很么，咋看不住自己人，还让人家起诉离婚了呢。”
子奇父亲唉了一声把他们从结婚到老婆常年不在家，在家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吵架，一直到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庭长故作同情地说：“看你这日子过的！那你现在不同意离婚，意思是还舍不得这个老婆是吧？”子奇父亲说：“现在倒找钱我也不要她了。大丈夫何患无妻！缺了这挨刀的种了！”
旁边的高法官说：“你是不是也把下家找到了？”子奇父亲还没说话，李庭长笑着说：“凭你村的条件，凭你的这本事，再找十个老婆都能找下。”
子奇父亲狠狠地说：“想跟我的人多的很呢。咱不缺老婆，男人有钱啥都会有的，老婆还不是小意思。现在是新社会，要是旧社会，像咱这年龄就该再娶几个小老婆子了。”
小赵憋不住了，瞪着眼睛说：“你们男人不吹牛能死呀？说的我们女同志好像都只喜欢钱一样！”李庭长笑着对子奇父亲说：“你说这话谁都觉得你吹牛皮呢。你说过不到一起了，还吹能找一河滩的老婆，那你怎么不同意离婚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怕舍了这个就再也寻不下媳妇了呢。”
子奇父亲骂道：“放他妈的屁，她都找到下家了，我知道；我也有下家，谁怕谁。”又转头对小赵说：“不是叔说呢。现在是一切向钱看，有钱就有一切！”
李庭长说：“不要在穷人面前提钱的事了，年轻人一个月才能挣多少钱！还是说你两口子吧，都在外面有人了，还来我们法庭折腾啥呢？离了各人好好过各人的日子，不好吗？非要来这儿折腾！法院又不是给你家开的，有集没集都赶呢！——你那下家不催你领证吗？”
子奇父亲得意地说：“我们想的开，年纪大了，领不领证都一样。”
李庭长惊讶地说：“你活了这么大岁数，挺精灵的一个人，怎么没想过，你和你新老婆不领证可以，但你没办离婚手续，和人家住一起，像一家子过起了日子，你这是重婚你知道不？严重的是犯罪，要判刑的，你知道不？“
子奇父亲故作镇定地说：“那有那么邪乎？“
高法官说：“我们院去年判了好几个重婚罪呢。“李庭长站起来，喝了口茶，拍拍子奇父亲的肩膀说：”老弟，判不判刑都是小事，关键对孩子影响大啊。你想想，以后给孩子寻个媳妇，或者找个工作，结果人家一打听，这孩子他爸，不，应该是父母，都被判过刑，坐过牢；要因你耽误了，你看你对得起孩子不？“子奇父亲嘴张着，半天不吭声。
李庭长接着说：“你都是聪明人么，把事情都想周全，不要光顾自己一个人，还要想想孩子，想想亲戚朋友，想想乡党邻里，他们会有啥看法。搞不好，最终受伤害的还是孩子。你俩一闹，孩子也得来吧，你说孩子心情能好？孩子要出个啥事你看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子奇父亲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想了半天，对着李庭长说：“老李，你说我该怎么办？“李庭长拿出烟，自己点着了一根，递给子奇父亲一根，说：”你看，咱这是调解，也不那么讲究了，咱抽着烟，喝着茶慢慢说。“他狠狠地吸了两口，看着子奇父亲说：”办办？你说咋办？只要四个字，同意离婚！把这口痰吐了，和你的下家好好过日子。从此身心愉快，何苦在这里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呢。“
子奇父亲站起来说：“行，我同意。其实我们都说好了的，就按以前的协议办就行了。“李庭长对子奇父亲竖起大拇指说：”这才是男人说的话，办的事。那咱就说定了，我给你老婆再交代一下。你先到外面等一会。让你老婆进来我再和她说说。“
子奇父亲走出房子，来到法庭的院子里。子奇母亲也在院子，见他出来，就往房子里面看。子奇父亲没好气地说：“让你进去呢！”
李庭长也到门口喊子奇母亲进来。子奇母亲往里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子奇父亲一眼。
进了房子坐定，李庭长说：“你看，你见了人家就瞪人家，要是换作我，我也不同意离婚，就专门气你。“子奇母亲说：”他本来就是故意整我的。“
李庭长说：“我看你老公人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嘛。我们给他谈了半天，人家同意离婚了。你还有啥说的？”子奇母亲瞪大眼睛问：“他真同意了？”
李庭长说：“我们法院的人还能给你胡说？我把你叫进来是告诉你，一会儿说话注意点，态度和缓点。别我们费力说好了，你一句话又搅黄了。”子奇母亲连连点头说：“明白明白。谢谢法官！”
这时，高法官走到李庭长跟前，小声说：“那让他们把财产和孩子的抚养问题也说一下？”李庭长点点头，对着子奇母亲说：“你们以前的协议把财产和孩子的抚养问题也都商量好了吧”
子奇母亲说：“协议交给你们了。房子我不住，我也不想，以后都给娃。”高法官问：“孩子还不到十八岁，孩子跟谁呢？”子奇母亲随口说：“孩子当然跟我么。”
李庭长看着高法官说：“孩子的抚养问题要协商好，还要征求娃的意见。“高法官说：”我让娃也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李庭长点点头，对子奇母亲说：“你去让娃进来。你两口子在外面等着。“
子奇也搞不清为啥让他到法院来，等他进了法官办公室，还没等他开口，李庭长热情地对子奇说：“来，小伙子，坐。“又招呼小赵说：”把孩子的情况核对一下，看卷里有身份证复印件没。“小赵说：”已经让把身份证复印件拿来了。“
子奇坐下，李庭长和蔼地对他说：”你父母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怎么想的呀？“子奇说：”我没啥想的，他们最好还是离了。“李庭长笑着说：”这娃倒想的开！——那你跟谁呀？“子奇不吭声。
李庭长站起来，在房子里来回踱着步，想了一下，问子奇：“你现在实际上是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对吗？“子奇说：”差不多。“李庭长笑了：”啥叫差不多呀？“子奇小声说：”我爸也不太回家。“
这时，高法官看着子奇说：“你未成年，必须得跟一个。“小赵也插话说：”不跟一个谁养活你呀？！“
子奇说：“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李庭长看着子奇，奇怪地问：“你还上学呢吧？“子奇摇摇头：”早就不上了，初中没毕业就不上了。“小赵苦笑了一下，叹口气说：”这些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李庭长问子奇：“你干啥呢？都能养活自己了？“子奇说：”反正我能养活自己。“
李庭长停了一下，对高法官说：“去把那两口子叫进来。“
子奇父母进了法官办公室，都看着法官，不说话。
李庭长看了看他俩，笑着说：“你俩还能，让娃早早都挣钱了，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子奇母亲连忙点头说：”娃能自己养活自己。“子奇父亲说：”不是我带着他，早就成海兽了，还能养活自己？！“子奇母亲反唇相讥道：”不是我让娃从小写大字，指望和你卖假药还能成事？搞不好卖进去了！“子奇父亲气得跳了起来，抓住子奇母亲的领口骂：”你到是个啥货色！还说我卖假药呢！我卖假药咋了？比卖身强！“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李庭长见状，厉声说：“我看你俩是谁也离不得谁,喜欢缠在一起，那就给你们个机会，判决驳回离婚请求。“两人马上停手，异口同声地说：”离，坚决离，谁再不离就不是人！“
最后，通过法院调解，双方很快达成协议，第二天两人领了调解书，一对过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就彻底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