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突破开脉后期
等到在陆尘身上再也感应不到那女子的气息,老者这才重新来到少年身边蹲下,凝神望着颇为凄惨的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轻叹一声,喃喃道:“都帮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在乎那一次两次了。”
他再次伸出手掌,抵在陆尘眉心,掌心灵力涌动。
陆尘体内却在此刻传出那女子惊怒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老者没有理会,就连手掌都未颤动丝毫。
盘踞在陆尘体内的女子也沉寂下去,再未传出丝毫声响。
石室内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唯有那一点小小烛火不停摇曳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收回手掌,站起身来,面容有些疲惫。
一寸一寸为陆尘梳理经脉,哪怕他是天象境界的强者,做起来也不轻松的。
毕竟老者修为虽然强大,却也不敢贸然去做那种开拓经脉的傻事。如此一来,对陆尘来说其实也只是修为恢复到丹田未被费之前的开脉境后期而已。
重新坐回石墩,老者望着地面的少年,忽然轻笑一声,喃喃道:“好大一个圣主宫。”
——
“嘶——”
陆尘倒吸一口冷气,缓缓醒来。
入目的是一面石壁,光滑平整,仿佛是被刀或剑一击削去的一般。
陆尘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心有余悸。
直到此刻,他的神魂都还在隐隐作痛,没有彻底从那股烧灼中缓过神来。
不过好在熬过去了。
历史上,不是没有罪孽者出现过被烙印发作的痛楚活生生痛死过去的案例。
少年缓缓坐起身来,低头看去,自嘲一笑。
身上泥污与血污交杂,早已干枯,在黑衣上结成一块又一块的黑色硬痂,衣服也与皮肤粘连在一起,动作起来极其难受。
陆尘站起身来,正欲去寻记忆中熟悉的泉眼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却惊觉此刻并不是在自家伏剑峰的草堂中。
“醒了。”
陆尘侧头,看向旁边石墩上端坐的老者,神色一凛,恭敬开口:“外门弟子陆尘,见过墨长老。”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处。
是那有归南宗囚狱之称的北邙峰。
老者轻轻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陆尘,淡然道:“竟然还真让你这小子撑了过去。”
陆尘挠挠头,有些不确定的道:“是您救了我?”
老者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老头子我只不过祛除了那一点阴气而已。”
陆尘凛然,拱手道:“多谢墨长老。”
墨南摆摆手,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既然醒了,就赶紧回去吧。北邙峰不留外客,你留在这里也没多大的意义。”
陆尘尽管满脑子疑惑,但还是拱手称是,几个闪动间便出了石室,来到了外面。
此刻正值正午时分,太阳刺眼,照耀在北邙峰黑色的土地与岩石上面,非但不显炙热,反而有一种阴森的味道。
看了眼身后黑黢黢的石室,陆尘不再逗留,掠入半山腰的山林中,身形矫健如山兔。每次脚尖轻轻着地,不见如何发力便可掠出数丈距离,若不是身上黑衣满是血痂,应该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遁入山林中,陆尘脚步不慢反快,脚底都附着有淡淡灵光。
此刻他内心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突破到开脉境后期。
墨长老不仅为他祛除了体内阴气不说,还顺带替自己梳理了一番干涸的经脉?若是如此,那自己如何重塑丹田的秘密他不也知道了?
陆尘有些惊疑不定。
对于墨长老这个人,陆尘对他的认知仍停留在三年前。
当初师父与自己还在伏剑峰的时候,对方经常来蹭酒,师父也经常去北邙峰串门。双方修为差异虽然巨大,相处却颇为随意,并没有那种死板的前辈与晚辈的关系,更像是一对忘年交,关系不可谓不好。
后来出了那档子事,陆尘回宗后没有去拜访过这位归南宗第一人,天象境的墨长老。
毕竟人心隔肚皮,师父犯的又是那种全天下人都痛恨无比的罪,他也不敢确定这位长老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长老似乎并没有因为师父所做的事而仇视自己。
个中意味,就很值得深究了。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北邙峰地界,路上也逐渐出现了那些年轻弟子的身影。
陆尘逐渐放慢脚步,将速度保持在淬体境圆满该有的样子,又将经脉窍穴中所有灵气归于丹田,他便着着满身血污的黑衣,无视一路上同门的指指点点或是冷嘲热讽,一刻钟后,陆尘站在了自家伏剑峰的峰脚下。
按照往常的惯例,登山之前陆尘都要看上一眼那传闻蕴含着一篇极为高明剑诀的三个大字。
这次也不例外,但当他抬头望去之时,却发现那三个大字上的剑意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
陆尘心中疑惑更浓,因为按照自家师父的说法,有禁制拘禁剑意的情况下,若是不主动将其唤出,这字内的剑意千百年都不回消散。
忽然,陆尘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不再隐匿修为,迅速往山上冲去。
不管剑意消散的原因是什么,这都意味着伏剑峰已经失去了了庇护,那按理说应该在峰顶上的初见……
陆尘眼神愈发凌厉起来,身形在青石板山道上几个闪烁,便来到了峰顶。
峰顶的布置与陆尘下山前一般无二,灵泉、石墩、草庐,却并没有见到那名小姑娘的身影。
陆尘冲向草庐,将门直接撞开,环顾布置颇为简陋的室内,却依旧没有发现。
陆尘脸色陡然阴沉下去,开始仔细思索是谁有可能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来过伏剑峰,甚至更有可能石碑上的剑意都是对方破去。
片刻后,他想到了俩个人。
周康,以及周康师父,怀谦。
虽然不知道剑意是如何被破去,但这二人嫌疑最大。
卢泱死在自己手底下,而这二人极有可能知晓卢泱是去劫杀自己的,故而前来兴师问罪。只不过当时自己因为罪孽者烙印爆发,被墨长老带去了北邙峰,对方见自己不在,便掳走了初见。
甚至极有可能初见已经遭了怀谦的毒手!
陆尘脑海中浮现出那名身着白裙,挂着两条鼻涕却老喜欢在自己身上擦的小姑娘的身影,双拳攥紧。
他心底燃起滔天怒火。
只是区区一名小姑娘,与他们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一步迈出草庐,陆尘正欲下山质问,凝重的表情却陡然放松下去。
他看到侧旁的灌木中,忽然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脸上挂着两道鼻涕。
不是初见还是何人?
陆尘愣愣问道:“你怎么在那里?”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人家在这里睡着了嘛,你被那个怪老头带走后我就觉得无聊啊,无聊了就只能睡觉啊。”
陆尘哑然失笑。
不过对方还在就好,陆尘也不去深究自己为何刚才没有感应到对方的疑惑,只是看着小姑娘迈着小步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在自己身上戳了又戳,满脸狐疑。
陆尘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小姑娘忽然捏住鼻子,翁声道:“好臭,都不能擦鼻涕了。”
陆尘翻了个白眼,拎着小姑娘入了草庐内,又将门从外面锁上,来到泉眼畔。
望着清澈的泉水,陆尘忽然皱了皱眉。
虽然心知舒舒服服的洗个澡自己会舒服很多,但这种不想洗澡的念头是怎么回事?
看了眼身上的血痂,陆尘还是迈入了池水中。
缓缓走入水潭,他并未急着解衣,水面当即浮起大片血水,如同一朵绽放的硕大红莲。陆尘摊开手靠在一块冰凉石头上,神情肃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被衣物覆盖又被重重绷带包裹的罪孽者印记。
这是三年以来,罪孽者印记的第四次爆发,每年一次,同样都是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征兆。
当年那一战过后,师父身亡,自己则从归南宗被押至冥渊,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才抵达,而后又被圣主亲手打上烙印。
打上烙印当时,爆发过一次。
陆尘永远记得,当时周围所有人看挣扎的自己如同在看一条死狗的眼神,包括那位圣主大人。
随后便是自那日之后的每一年,都会爆发一次,这次的爆发,便意味着是第三年,这也意味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年零两个月。
陆尘忽然轻笑一声。
他忽然想起,自己出冥渊正好是两个月之前,还是圣主亲自出手将自己送回来的。
就连引渡鲸都需要耗费两个月时间才能抵达的距离,圣主只花了一瞬间。
陆尘身形下潜几分,水面与下巴持平,轻吹一口气,荡起阵阵涟漪,自言自语:“合道东荒洲,当真好大的气魄。合道整个天下,更是好大的野心!”
就连陆尘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丝狰狞。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陆尘又皱了皱眉。
刚才是不想洗澡,现在又不想脱衣服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