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属啥的？
“咳。”
身体某处被揪扯的混乱记忆又在兴风作浪。
秦乾努力肃清思想坐回原位，忘记那场事故，拧开水喝了一口，挺正经地说明今天护送奚望的原因：“嗯……我夜里是在体育场路那边一个店门口看见你的，我今天不出勤，就过去看看，怕有需要帮忙的……
有些案情内幕怕引起民众恐慌，现阶段不能声张，但我觉得跟你有点关系，不妨告诉你一声，你好知道防范。
今晚被捅的那个外籍女性是个英语老师，她除了在线下培训机构任教，还有个自媒体账号，经常念一些英文诗、录一些英文儿歌之类，我也关注她了，我闺女跟她学了不少歌儿。
这些都是刑侦那边在案发后半小时左右就查出来的，但还有更重要的，是在现场抓捕歹徒的时候我们同事才确定。
嗯……那个英语老师的脸大概率是被诈骗集团利用ai技术植入到非法直播平台了，目前他们还在调查，但估计ai换脸的照片和视频也少不了，跟……”
“跟我一样是么？”奚望见秦乾欲言又止，冷静开口接茬，没看秦乾，整个人蔫了下来。
如果换成之前，奚望听说这些事儿只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实在不了解这样的新型犯罪手法，而现在，只因自己同为受害者，她很容易就能代入到被害英语老师的位置，听了她的身份和社会属性，即便是猜想，她的死因……也令奚望心中即刻凝起一片寒意。
她垂眸轻轻转动水瓶，无意识地拂去瓶身上凝结的冰霜，可那些寒冰擦掉又来，很快又迅速浮起，就如同网络痕迹一样，比人脑更擅长记忆，只要出现过的数据，便很难轻易抹净。
秦乾没回答，只安静等着她消化。
奚望难得安静，秦乾也是难得将她的五官看清。
奚望因为个子高，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野，不是粗野，就是很皮实的那种长相气质，但她坐在那看不出身高时，又不是很大只，尤其她脸不大，五官比例得宜，眉眼靓丽，且很大气，明明跟她姑姑长的很像，可气质又截然相反。
秦乾觉得，奚望如果留短发，就像她那幅写真画里那种长度，应该会显得更清爽夺目。
‘咳。我警告你，别再想那幅画！’
奚望安静地想了好一会儿，她在回忆自己的案件卷宗，在平行对比自己和外籍女博主有没有类似之处。
秦乾见她忧心忡忡，出于专业角度，郑重提醒：“所以，根据犯罪嫌疑人在现场威胁恐吓时喊的内容，我们同事初步推断他是被英语老师的ai脸诈骗了一定数额的钱财，这是杀人动机之一，所以你……奚望，你年轻，乐意去夜店玩儿可以理解，可你现在毕竟处在风口浪尖儿，你真得注意保护自己，你知不知道，今天跟你搭讪那男的也跟着你来着，后来你扫共享单车他就拐弯儿了，我就以为、以为他提前踩好点儿埋伏在你家门口了，再一个你爱不爱听我也得说，我前几天刚跟你说完，一个是天儿凉了对身体不好，最重要的，你穿太、太张扬真没好处，我知道你们年轻姑娘都追求穿衣自由，管这叫被害者有罪论，可真出了事儿没人跟你争论，你做自媒体肯定比我了解的透彻，某些国家为啥这方面犯罪率高啊？犯罪分子还说是女性给他们发射信号了，不能全怪他们，是，他们三观不正，思想畸形，他们犯了罪就该判死刑，可判了他们，然后呢？远的不说，就今儿那英语老师，她还能活过来么？”
‘叮铃~’
秦乾苦口婆心，就为劝奚望别再穿短裤，碰巧他手机响，他以为是外卖到了，打开看了一眼，结果不是私人手机，是工作手机。
想来不是什么急事儿，他又磨叽了几句、叫奚望不光是夜里出去玩儿，加班太晚回家也最好叫人送，还有就是别再穿短裤“……你地址我有了，等明儿我给你寄个催泪喷射器，小型电棍也给你整一个吧。”
解锁工作手机，秦乾看了看工作群消息，随口又跟奚望转述：“十三刀，初步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一共捅了十三刀，照片儿你想看么？”
奚望面色凝重，抬手示意：“我看看。”
秦乾的工作手机不可能轻易交给她，只扭转屏幕展示给她看。
这么血嗤呼啦的照片，奚望看了竟然眉毛都不皱一下，还上下划拉着又看了几张别的，秦乾为打破沉重的气氛，开了句玩笑：“呵哼，胆儿还挺肥，自卫能力实在差强人意，你要是有空最好去学几招，你这大小也算个公众人物，这安全意识真不行……”
‘当当~’
“来啦！”
敲门声响，奚望回过神，喊了一嗓子，刚要起身去开门，秦乾手腕一翻收了手机起身：“我去。”
是外卖小哥，这大凌晨的，秦乾客气与之道谢，小哥特高兴，随口打哈哈：“不客气，我就乐意上夜班儿！就专门在药店门口蹲点儿！”
秦乾没细想小哥坏笑的表情，拎着袋子返回餐桌，又接着唠叨奚望：“平时你开门也得注意，不能随便就答应，现在犯罪分子扮成外卖和快递的案例屡见不鲜，你……我……”
秦乾觉得自己今晚说的太多了，他跟他闺女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断渗透安全教育，从没长篇大论一口气说这么老多废话，可怕的是他都说这么多了、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真觉着奚望这性格和做派实在让人操心。
“算了，先上药吧，回头我发你几个视频你自个儿看吧。”秦乾宣布结束说教，开始认真且熟练地摊开消毒用品。
这人，说闭嘴就闭嘴了，刚还滔滔不绝，忽然一下就不吱声了，奚望问他啥他都只是嗯啊应答，还装上高冷了。
奚望来气，忽然想起：“欸你想送我回家为啥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搞跟踪那一套干嘛？再说你那跟踪技术也不咋地！我早就发现你了，就是没稀得回头。”
秦乾手里拿着镊子和棉球，示意她起身：“嗯，我下回注意。”
奚望站起身后，秦乾就又膝盖一高一低蹲下，奚望觉得这样很委屈他，就囫撸了一下手，将椅子拽远一点，顺便揭他的老底：“你是不是今天看见我又没穿裤子，还记仇我不听你劝呐？！是不是故意躲着我才不露面儿？！嗯？是不是！”
说完，她双臂拄着餐桌伏案弯身，气呼呼吩咐秦乾：“你坐椅子上吧甭蹲着啦，别再累着您老人家！哼，老古板，老顽固……”老么咔嗤眼。
最后几个字儿她是在心里骂的，秦乾长的虽然不老，但确实年长，她怕伤他自尊，没敢明说。
不过，她就算骂出声，秦乾也听不见，今晚，他坚挺的意志力真是一次次被奚望震碎，此刻他手里拿着良心消毒药品，看着奚望以这种姿势趴伏在他面前，真是大大的无语，良心差点叫狗给叼走。
他真不知道该不该多嘴，这姑娘就算再开放，也不至于这么无所顾忌地朝男人发射信号吧。
他从未认为奚望是个私生活很混乱的女孩儿，即使之前误会她是徐凯的什么什么人，他也觉得那是人家俩人在发展正常的男女关系，无论什么名头，只要不违法乱纪，都是人家的自由。
可这……
好吧，只能说他年纪大了，看不懂年轻人的快餐模式。
秦乾闭了闭眼，将脑细胞调成作战模式，心无旁骛地，坐在奚望给他指定的椅子上，快而稳地帮她消毒、上药、贴上漂漂亮亮的纱布，同时简单答复她的质疑：“没记仇，对了，我看你晚上本来还要开车来着，车被堵了才改成走回家，你那个，幸好没开，不然酒驾了。”
“哦，对。”奚望撅着呆着，轻声答：“我忙晕了忘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安分片刻，奚望又补充道：“我以后会少喝酒，除非是应酬，平时朋友同事聚会都尽量少喝，或者不喝。”
说完，她又有点后悔，这话怎么像是在保证，可这保证来的如此自然，也不知道是对谁。
气氛再次沉底，很快，秦乾站起身：“好了，你待会儿要洗澡就缠上保鲜膜，我走了。”
奚望一听，忙直起身直言：“欸欸这么快就走啊？你今晚可是保护我来着，万一那玛莎拉蒂真跟踪我，我可就全靠你啦！我请你吃早点去吧？医院门口全是二十四小时饭馆儿，咱俩骑自行车去，很近！”
秦乾已经火速穿好了鞋，又垂眸扫了眼她的大长腿，语气颇有几分责怪意味：“我要说行，你是不是又打算光腿出门了？”
奚望滞了滞，低头看了一眼，撇嘴没吱声。
秦乾刚要下压门把手，忽然想起自己卫衣外套没拿，又抬手指了一下：“衣服递我。”
奚望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秦乾简练说话的气场，比如之前帮她修手机的时候，秦乾说的是“我看看”，而不是“我帮你看看吧”之类，这种肯定句式真是气场十足，妥妥纯爷们儿。
心里打着小算盘，她回身走了几步抓起外套，边抬手递出，边试探着开了句玩笑：“呵哈，这样好像那种男主人要出门工作、女主人在门口笑脸相送啊，要不你等我两分钟，我去换条裤子~！”
秦乾拧了拧眉，接过衣服，古板脸：“别什么玩笑都开，还有，别什么人都往家带，这不像酒店，出了事儿打个求救电话好歹能有人救你，这老小区连个保安都没有。”
奚望越听越画浑儿，没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只见秦乾压下门把手，又朝客厅方向扬了扬下巴，用她最爱的爷们儿式肯定语气，下通知：“把你那画儿摘了，不然好人来了都得犯罪，换个正常的，你属啥？不行挂个生肖十字绣，最安全。”
奚望顺着他下巴轻点的方向回身一看，终于懂了他啥意思，什么家啊、酒店的，敢情这是暗讽她生活作风不检点、太随便！
“去去去！用不着你操心！我乐意挂啥挂啥！”她脾气倏地一下被点着，气的直接把秦乾推出门框，关门之前，还沉声怒吼了句：“我属驴的！记住了吗？！再见！！再也不见！！”
“欸欸就你这脾气再不改早晚得吃……”
‘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