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晨昏定省
如若都是伪装，她能以宋家女的身份进宫，也就说得通了。
她从北疆，千里迢迢来京城，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为了报仇？
男子眸光一怔，微低着头，自若的整理着外袍衣领，状若随口道，“你为何进宫？”
梁云舒抬起眼，看向男子平静的面容。
有心逗弄，弯起眉眼，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来给你生孩子。”
男子手指一顿，这般胡言乱语，胡搅蛮缠，嘴里没一句真话。
嬉笑怒骂，仿佛戴了一层面具，实际上，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备。
眼眸微闪，透出几分怜悯，幼时，真诚率性，纵情肆意的小姑娘。
如今，也如自己一般，谨小慎微的，活在这皇宫牢笼之下。
男子低下头，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梁云舒坐姿豪迈，裤腿高高的卷起，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随意的屈膝，坐在床榻之上。
瞧见男子看过来，也毫不避讳，悠哉的晃了晃。
男子立即又收回眼，耳尖微红，脑中忽而出现一些，昨夜旖旎的片段。
男子闭上双眼，握紧拳头，手背上，渐渐鼓起青筋，耳尖红的能滴出血来。
原来不是梦境。
“你，身为宫妃，怎可在陌生男子面前，如此放浪形骸！”
“我？放浪形骸？”梁云舒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哦，也是了，到底是个古代社会，封建王朝，女子露出个脚踝，都是不守妇道的表现。
又把宽松的裤腿卷的更高，露出了膝盖。
笑嘻嘻的仰起头，“放心，我只在你面前露。”
男子别过眼，如墨般的眸子，透出一丝悲悯和探究。
“你以身作饵，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是说昨夜？是一个宫女带我来这儿的，说宋将军要见我，谁知，竟碰见你了。”
梁云舒伸出手抚上额头，头有些痛，具体状况也有些记不清。
“后来发生了什么，也，记不太清，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男子嗤笑一声，真不该问她，得到的，不过是一些虚假的谎言。
稍后回去调查，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他敛下眉眼，自顾整理着衣衫发髻，不再搭理梁云舒。
整理好发冠，左右找不见青铜面具。
忽而想起什么，耳尖一红。
抬脚绕过屏风，打开了正殿大门。
晨曦初照，月儿也皎洁明亮着。
清晨的风，还泛着凉意，猛地往房里灌。
梁云舒嗅到一丝清凉，顾不得下身的疼痛，把绣鞋当做拖鞋，随意的穿着下了床。
快步，也站到了正殿门前，男子的身边。
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哎呀，今儿这天真舒服。
你找面具么？那儿呢！”
男子顺着梁云舒手指的方向，抬眼望过去。
青铜面具沾满晨曦的露水，正静静的躺在窗下的地上。
男子拿起面具，轻轻地甩去露水。
晨曦露重，面具仍带着潮湿的水汽。
男子眉头微皱，又用力的甩了几下。
“哎呀，你可真讲究。”
梁云舒抢过面具，撩起亵衣宽大的袖口，认真的擦拭。
男子的手僵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还穿着亵衣，就大大咧咧站在身旁的女子。
脑海中，不禁又翻涌着，那久远的记忆。
她，好似真的变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骄傲、矜贵的王姬之女了。
“好了，拿去。”梁云舒随手抛进男子怀中。
男子愣愣的接住，看看梁云舒，又低头看着干净的青铜面具，低着头，睫羽轻颤，看不清神情。
动作和缓，从容的戴上面具，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身为宫妃，若被发现不在寝殿，兴许，将会以通奸罪论处。
快卯时了，宫人将起，你时间不多了。”
男子也不看梁云舒，语调清冷，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什么？”
梁云舒惊叫出声。
殿前，停在树枝上的雀儿，被惊的扑腾起翅膀。
戴上青铜面具的男子，仿佛换了个人。
长身玉立，没有任何回应，调整好青铜面具，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待梁云舒回神，只看见斑驳的红色宫门，吱呀一声响，男子消失在门外。
“我的天哪。”
梁云舒抓耳挠腮，再也顾不得疼痛，几步冲进殿内，胡乱的卷起床榻上的衣物。
衣物牵扯，枕头挪了位置，露出枕下一角金黄。
浅色的床榻中间，没有了衣物遮挡，露出一点深红色的血迹。
梁云舒只匆忙一眼，顾不得细想，抱起衣物就跑。
还没踏出宫门，猛地想起方才，男子不愿直视的眼神。
“古代女子真是遭罪，这亵衣和家居服有什么区别，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嘴上抱怨着，手下却不停，梁云舒胡乱的披上外袍，拢了拢长发，莫约能见人，立即撒腿就往未央宫的方向跑。
好在，都是地处偏僻的西北角，卯时还未到，宫道上无一人走动。
梁云舒翻过墙头，从窗户跳进未央宫的偏殿，屁股刚着地，就听见门外的响动。
“宋妹妹，快卯时了，该收拾准备了，要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惠妃站在门外，端着一盘小点心，轻轻的叩响梁云舒的门。宋贵人向来懒散，刚解禁足，有些担心，她忘了晨昏定省的时辰。
“哗——”
房门大开，梁云舒衣衫凌乱，额头一层细密的汗。
“多谢惠妃姐姐提醒，我这就收拾。”
“宋妹妹，今日，今日起的真早啊。”
惠妃被吓得一愣，退了几步，后知后觉的想起手中的东西，盘子向前一推。
眼神充满期待，声音软糯温柔着，“吃，吃么？我新研究的。”
梁云舒猛的抱过惠妃的脸，按住亲了一口。
“惠妃娘娘，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提醒我打卡不说，还做这么多好吃的给我，太喜欢你了。”
又立即松开惠妃，接过她手上的盘子，拿起一块点心，一口咬了下去。
惠妃呆愣的站着，瞪大了双眼，犹如慢动作一般，迟缓的抬起双手，摸上被亲过的侧脸。
脸颊立即飞起一片红云。
梁云舒满足的竖起大拇指，“好吃！一级棒！”
“哦，那你，你就，都吃了吧。
我，我先回屋。”
惠妃眼神闪烁，微低着头，转过身，跑进了她的正殿，‘啪’地一声，关上门。
梁云舒正疑惑，殿外，宫女传报，皇后身边的金玉嬷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