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鱼儿上钩了
侯府。
姜岁欢还没有回来，但整个侯府的氛围已经变了。
林凝手抓住姜毅的手，呼吸都有几分急促：“岁欢……岁欢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姜岁欢离开以后，林凝的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仿若晴天霹雳。
姜岁欢不知道她的那一番话到底有多震惊林凝，一如此刻，她死死地抓住姜毅的手，嗓音拔高：“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她不是我的女儿，汐嫣才是我的女儿！”
“还有……”
林凝揪住胸口的衣服，呼吸越发急促：“岁欢说什么……和汐嫣调换！”
“大嫂！”
林凝偏头看向宁素白，她没有哭，倔强扶着桌子站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宁素白苍白着一张脸，唇瓣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我……”
“大嫂！”
林凝咬着牙：“你若是不说，那我便只能去问大哥了！”
这话是威胁也不是，但对宁素白来说确实起作用了。
“不，不！”
原本还说不出话的宁素白，说话顿时就利索了：“你不能告诉他！”
她慌乱地看向姜毅，用充满求助的眼神望着他，然而姜毅却是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林凝。”
就在姜毅打算和盘托出的时候，宁素白看出了他的意图，下意识冲过来抓住了他：“姜毅，你疯了！”
姜毅甩开宁素白的手，不过三十几的年纪，却已经略显沧桑，他的脸上充满了疲惫：“是，宁素白，我疯了。这十几年的折磨，我早就已经疯了！”
林凝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毅，她用失望受伤地眼神看向姜毅：“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姜毅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害怕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但这一刻也是他所期待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林凝，你听我说，当年我和宁素白……”
宁素白失声大喊，呼吸都快停了：“姜毅！”
“侯爷。”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让心情各异的三人齐刷刷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林凝抓住姜毅的手，沉下声音冷声道：“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回去再说。”
她的直觉告诉她，姜毅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在大哥面前说！
姜须巍踏进门就感觉了空气中那弥漫着的奇怪氛围，他皱起眉头，看向站在院子里的几人：“一个个的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宁素白扯了扯唇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侯爷，你回来了。”
“嗯。”
姜须巍对他们三人并不太关心，随意地问了一句：“姜步淮呢？”
宁素白顿住。
姜须巍倒是淡定多了：“又出去赌了。”
宁素白有些苦恼，随后点了点头：“是，侯爷，是妾身没有管好儿子。”
姜须巍摆了摆手：“本侯听说他最近又欠赌债了，欠了有五千两？”
“……是。”
“嗯。”
姜须巍轻应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倒是个不学无术的好苗子。”
宁素白浑身发凉，不明白姜须巍这是什么意思，每每姜须巍对姜步淮赌钱这件事的态度都让人难以琢磨。
有时候放纵，说男人赌点钱怎么了，有时候
又大发雷霆，问她为什么不管着他点儿，家业迟早都得被这个败家子给败光。
但从未像今天这般平静，这是姜须巍从未有过的态度。
“侯爷，你……”
姜须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吹了吹浮沫，没有喝，然后就把茶杯放下了。
“鱼儿上钩了，该收网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三人心里开始打鼓。
“侯爷，您买的鸟儿。”
姜须巍提起下人新买的鹦鹉，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
京郊。
锦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地时不时喝一口茶，而在她的侧前方站着一个男人，身姿挺拔，一身的腱子肉。
“我让你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锦晗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明明没有褶皱，但或许是没事做，她还是理了理：“云皇的人主动找的我，让我给十三公主做古筝师父。”
闻言，男人斥笑了一声：“原以为这件事会比较难办，没想到云皇那个蠢货竟然这么配合！”
锦晗面无表情，只是适当地提醒道：“程将军，你真的觉得他会这么蠢吗？”
“如果他真的这么蠢，现在就不会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了，忠义军这些年也不会这么狼狈！”
程将军的面色微变，他冷着一张脸：“那又如何！他也就有点儿小聪明了！”
“身为天子，却自私善妒，不用忠臣，提拔奸臣，大哥可是开国元勋，若非是大哥无意坐这个位置，哪里还轮得到云皇这个蠢货！”
“可结果呢！他却觉得大哥功高盖主，威胁到了他的地位，竟然给大哥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屠了纪家满门！”
“当年若是没有大哥，他季家能有成为天子的时候吗！”
“忘恩负义！”
锦晗安静地听着，随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三叔，我知道你恨季家人，可你要是再这样不听劝告，独断专行，我就只能告知二叔了。”
程将军：“……”
他面色猛地一变：“别别别！可千万别，那老小子心狠手辣，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收拾我！”
“老子好不容易清净了一段时间，你可千万别把他给招来了！”
锦晗挑眉：“那就得看三叔怎么做了。”
程将军微笑：“我听，我听你说还不行吗！”
锦晗这才满意：“三叔，云皇这个人阴险狡诈，又善于谋划，这些年忠义军有不少人都折损在了他的手上。这次我们回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仇要报，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小小姐的下落！”
闻言，程将军的面色严肃了起来，他拧着眉头：“这几天我已经派了不少人去寻访小小姐的消息了，可就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人跑了进来：“程，程将军！”
程将军拧眉：“有话就说，慌什么！”
那人顺了两口气，捋了捋舌头才把话说清楚了：“外面来了一个人，说……说是有小小姐的消息！”
程将军和锦晗对视了一眼，没有激动，只有警惕。
程将军冷声道：“把人带进来吧。”
“是，将军！”
人带进来以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程将军冷着脸，他大块头摆在那儿，看起来很是唬人：“你是谁？怎么到这儿来的！”
为了以防被云皇察觉，他们基本上都不在京城里碰面，反而花时间在京郊打造出了一个秘密基地。
除了忠义军的人，不应该有另外的人再找到这里才对！
面对程将军陌生审视的眼神，那个男人却是瞬间红了眼眶：“三哥！”
程将军愣住：“你……你是？”
只见男人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一张秀气且富有书卷气息的面庞露了出来：“三哥……”
程将军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眸：“暮羽，你当真还活着！”
锦晗也是错愕地微张红唇：“六叔。”
程将军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秦暮羽的面前，他攥着拳头在秦暮羽的肩头垂了一下：“好小子！”
秦暮羽红着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些年他一直躲在暗处，一边隐匿自己的踪迹，以防被云皇的人找到，一边又慢慢寻找自己人的线索，可等他赶到的时候，却晚了一步。
那种看着昔日的兄弟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这辈子秦暮羽都不想再回忆了。
而此刻再见到程将军他们，秦暮羽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程将军拉着秦暮羽坐下：“老六，你刚刚说的有小小姐的消息了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在哪里？”
见程将军着急，秦暮羽也快言快语：“大哥，小小姐就是姜家的大小姐姜汐嫣！”
“什么！”
程将军瞪大了一双眼眸，他下意识看向了锦晗。
锦晗也已经震惊地站了起来：“六叔，你刚刚说什么？”
“汐嫣是，是小小姐！”
秦暮羽点了点头：“当年纪家被抄家，被灭门，小将军被张管家带走，我则趁乱带着小小姐离开。”
“然而逃离的途中却有人来追杀我们，一波接着一波，最后我逃到了姜侯府。”
“姜须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虽然身为侯爷，却是个空有其名的废物，当时的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而小小姐在这样的家庭里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所以我把小小姐送给了姜须巍抚养。”
只要不显眼，不冒头，那就全是安全的。
程将军皱眉：“姜须巍那小子会好心收养小小姐？”
秦暮羽讥讽地勾起了唇角：“那小子没有才华却满腔的抱负，他认出了我是谁，他说他可以收养小小姐，但前提是过后我得把忠义令作为报酬交给他！”
忠义令，乃是调遣忠义军的信物。
锦晗叹气：“六哥，你可知道那姜须巍对小小姐并不好。”
提到这件事，秦暮羽也很是悔恨，这几日关于姜汐嫣的事情他都听说了，也都探查清楚了：“这件事怪我！”
“当年把小小姐交给姜须巍抚养后，我曾观察过三年，见姜须巍对小小姐不错，便擅自离开了。”
也是在前几天回来以后，他才知道他走了的这些年姜汐嫣到底收了多大的罪！
锦晗看着满脸愧疚的秦暮羽，一时无言。
程将军叹气，拍了拍秦暮羽的肩膀：“暮羽，你也别自责，这些年你救了许多兄弟，三哥都知道。”
秦暮羽擅长易容，凭借着他高超的易容之术，他帮助许多兄弟躲过了云皇的暗杀。
秦暮羽摇了摇头：“三哥，救兄弟们是我应该做的，可放任小小姐不管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确实是我的错！”
不过好在，小小姐没真的出什么事！
锦晗拧眉：“对了，小将军知道小小姐的消息吗？”
秦暮羽点头：“来见你们之前我去见过小将军了，他知道姜汐嫣就是小小姐，但是他还并不打算将小小姐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小将军认为，以小小姐现在的能力知道真相也只是徒增她的压力。”
“但是依我看，小小姐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程将军愣住：“怎么说？”
“小小姐最近在调查有关自己身份的事情，据我所知，是摄政王给她透露了什么。”
“摄政王？”
程将军冷哼了一声：“季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妄想娶小小姐，简直就是做梦！”
……
黑市，角斗场。
陈管事一看到姜汐嫣面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他咬着牙勉强挤出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虽然自己的命捏在姜汐嫣的手上，但陈管事就是看姜汐嫣不爽，自从他走到这个位置以后还从没有谁这么威胁过他！
但没办法，想要活着，他就必须得笑脸相迎！
姜汐嫣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陈管事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见她的身后走出了一个人。
黎晏的眉头紧皱着，看起来很是不悦，陈管事顿时脚下一软：“少……少主！”
他看了一眼姜汐嫣，被吓得直咽口水：“少主，不……不是属下办事不力，实在是这个丫头太过邪门，我实在是对付不了她！不过少主你放心，您给我时间，只要再给我三天时间，我……我一定……”
“行了！”
黎晏不耐烦地打断陈管事的话：“本少主今天过来就为了一件事，从现在起不管她想去下场，中场，上场，只要她想去，就让她去！”
一番话，把陈管事给说懵了，他看看姜汐嫣，又看看黎晏，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玄幻起来了。
他……他听错了？
好半晌，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随后他后知后觉……所以当时少主说的照顾是真的照顾！
那他还……
如果少主知道他曾经那样对姜汐嫣和李鹿儿，陈管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心里很慌，余光瞥到姜汐嫣，少女亭亭玉立，散漫地靠在门上，一双眸子里满是冷光，却是说不出的矜贵，只一眼，陈管事便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之前没看出来这姑娘是个尊贵的呢！
他心乱如麻，随后脑子一抽问道：“少主，那还要签死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