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善良的代价
日光明媚，树影婆娑。
方平照旧推着烧烤车来到蓝云中学门口的树荫下，坐在破旧的木凳上，小扇子扇风，倒也惬意。
方爷爷的生活三点一线，膝下无子，只有捡来的方羽融，初见之时他浑身被雪银的羽簇拥，就像个小天使。
后来羽毛缓缓消散，似水般融入他体内，方平惊为天人，当即决定抚养这位失落人间的小天使，取名为方羽融。
小羽融很可爱，聪明伶俐，笑起来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沁人心脾，朦胧的迷醉。
方平这辈子胸无大志，孤苦伶仃的，小羽融的出现让他波澜不惊的生活涌现无穷的趣味，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吧……
将方羽融抚养长大，看他结婚生子就是方平最大的盼头了……这似乎有些奢望，方平可能活不到那么久，那就改改期盼，看他长成小伙子谈个女朋友就行。
树荫下，方平闭目养神，泛黄的小扇子微微扇动，无聊的时间便遐想万千。
忽然，一架纸飞机精准命中方平额头，他睁开眼，想看看是谁这么无聊，却只看到了少年狂奔的背影，双手高举竖着中指。
这样的跑姿像个猴子，充分彰显出混混的风采，相当经典。
方平认出是前些天在校门口的那几个混小子之一，低骂一声捡起纸飞机，上面似乎有字。
他拆开纸飞机，白纸上潦草的字迹透露出这些混混的嚣张：
--想见你孙子，来附近工厂！
--敢叫人你孙子就死定了！
一股怒火瞬间蹿升，险些让方平两眼一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好歹是法治社会，这些混子怎么敢这么嚣张
他怒气冲冲走到保安亭那里猛敲玻璃，把王大爷喊出来商议此事。
“老方，这几个学生闹着玩呢。”保安王大爷不以为然，拍拍方平肩膀，“以前我逮着他们迟到翻墙，也放狠话说要弄我呢。”
“没事的没事的……”
方平目光灼灼，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怎么知道是吓唬人的还是来真的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他没办法，掏出手机报警，自己势单力薄，孤身前往估计也救不了孙子。
“别啊老方！”王大爷急忙拦下他，这本来子虚乌有的事情，真要报警了难免给学校带来麻烦。
方平倔脾气又犯了，非报警不可，迅速向警方说明情况，然后在推车内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剪刀。
出警需要时间，方平等不及，只能独自前往附近废弃很久的工厂，他不是单刀赴会的莽夫，可他真的叫不出其他人。
他平日自给自足，无依无靠，也没个朋友，出了这种事只能自己想办法。
别指望门口那保安，奸猾得跟泥鳅一样，事情要牵扯上他了，肯定找借口推脱……
方平是个小人物，小人物心思没那么玲珑，危急情况能报警就不错了，想不到太多细枝末节。
他只知道相依为命的小羽融有危险，自己要去找他，就这么简单……
方羽融，一定要平安啊！
稀松平常的日光洒下，空旷的路面被光填充，明晃晃金灿灿，可这只是假象，在漆黑狭窄的小巷，光照不到……
方羽融呆愣在原地，像只迷路的小企鹅，意识与身体隔离，被封锁在沉闷的冰层中，余下阴冷的风呼啸。
刘能轻蔑一笑，拽着他的绿领巾，一瓶矿泉水从头浇下，乌黑的头发湿润，大梦初醒。
“你……”方羽融失去了从学校附近被拐走的记忆，小脸煞白，无端的恐惧蔓延。
由于离得近，他平常放学都是自己走的，走个十几分钟就到蓝云中学门口，和爷爷一起摆摊。
拐走他真的很简单，刘能的那叠粉末轻轻一拍，领着他就像哥哥来接弟弟放学。
“小鬼，要怪就怪你爷爷非要多管闲事。”刘能揉捏着他的脸，像在揉搓面团，“明明孤家寡人一个，还装什么正义使者”
“这不凑巧，上头的大人有个活动，需要你这种小鬼的血。”
“你猜你爷爷敢不敢来救你啊？”刘能扭曲的欲望得到发泄，猖狂大笑。
“我爷爷肯定会找警察叔叔抓走你的！”方羽融瞪着他，稚嫩的面庞散发着一股让刘能很讨厌的气质……
和他爷爷一样的，那种善良的正义的，总之就是正面类的品质，像是手电筒对着刘能的眼睛照，刺痛又厌恶。
刘能猛掐方羽融脖子，面目狰狞，“你当老子弱智啊，警察来了又怎样！只要不是境界协会的人，谁来都一样！”
他阴恻恻笑着，“等到境界协会的人来，黄花菜都凉了，偏偏那些醒者鼻子长眼睛上，不可能受理这种事件。”
“喂！你干嘛呢！”好巧不巧，一个中年男人掐灭烟头，健步走来。
他路过小巷，徐徐点了根烟，不料撞见刘能行苟且之事，霸凌一个小孩子真亏他做得出来！
“老子刚完成悬赏任务，就碰到你这种狗屎货色！”
刘能不耐烦地准备显露血裔体征，听到这话又悄咪咪收敛爪牙，开始装孙子，“是猎者大人么？抱歉抱歉。”
要是个普通人他就顺手解决了，可要是猎者的话，胜负还是两说。
所谓的猎者，指代明界狩猎联盟的赏金猎人，完成各自悬赏任务获得报酬，都是一帮刀尖舔血的狠人。
狩猎联盟和境界协会一样，都是庞然大物的体量，哪怕手底下的小喽啰也极具威势。
中年猎者随手打发了刘能，在他脸上留下鲜红的掌印，在他看来这就是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无需多加理会。
“小朋友，叔叔送你回家吧。”猎者蹲下来轻抚方羽融的头，笑容爽朗，声音低沉，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谢谢叔叔。”方羽融松了一口气，被猎者护送前往蓝云中学，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到爷爷怀里哭诉一番。
……熟悉的中学，熟悉的树荫，熟悉的推车，却没看到熟悉的爷爷，方羽融傻眼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猎者捡起推车上的纸，勃然大怒，“你在这里等着，我倒要会会这帮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