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初雪时分，雪落满头
裴聿到家的时候，发现他爸跟他妈居然都在，还都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
裴聿满头问号：“你们这是干嘛呢？”
裴含枳端坐在沙发上，咳嗽一声，不说话。
郁书穿了一身白色旗袍，肩上搭了一条披肩。缓步走过来，拉着裴聿看了一圈，嫌弃：“你这穿的什么？去换身衣服。”
裴聿：“我穿的大衣怎么了？”
郁书拍了他胳膊一下：“今天晚上的饭局很重要，你这身不合适。”
“不是，”裴聿不理解，“我吃个饭穿大衣不合适？这什么逻辑？”
郁书：“让你换你就换，哪那么多话。”
裴聿站着不动：“我刚出差回来你们就通知我有饭局，现在还这么的……隆重，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
“能有什么不对劲？见你林叔叔你不得隆重一点？咱两家交情在这摆着呢……”
裴聿直接打断她：“行行行，我换行了吧。”
郁书：“这还差不多，你给小闲准备礼物了没？”
“我闲的没事给他准备礼物干什么？”
郁书指了一下茶几，说：“那你晚上把这个送给小闲，不然面子上过不去。”
裴聿一个头两个大：“知道了。”这吃顿饭怎么比以前麻烦这么多？
裴聿回房间琢磨着换什么衣服，打开衣柜一看，清一色的西装，黑的里面夹杂着两件灰的和一件蓝的。
裴聿懒得挑，随便拿了套黑的换上。
下楼的时候，郁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裴聿见状松了口气。
出门的时候裴父和郁书坐一辆车，裴聿坚持要自己开车，郁书也就随他去了。
饭局订在酒店里，裴聿三人到的时候林闲和他爸已经在了，林闲正在打游戏，看见人过来连忙起身叫了声“叔叔阿姨”，然后冲裴聿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裴聿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叫了声“林叔叔。”
几人落座，裴聿被安排在林闲隔壁位置。
大人一番寒暄，裴聿和林闲就在旁边听着，林闲时不时低着头打游戏，裴聿则时不时点开手机看一眼。
服务员逐渐进来上菜，几人又改成边吃边聊。
林闲在旁边小声问裴聿：“你知不知道今天干嘛的？我爸今天很不对劲。”
裴聿闻言想起他爸妈的样子，拧着眉，心里隐约有种异样感，他摇头：“不知道，我感觉有事要说。”
林闲：“我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这点裴聿赞同：“有可能。”
两人在旁边猜测着到底是何事，就听裴父开口了：“小聿，你不是给小闲准备了礼物吗？”
裴聿：“嗯？”
突然想起他妈交代的事情，裴聿把礼物递给林闲：“你的。”
林闲奇怪地看着他，顶着众人的目光说了句：“谢谢。”
然后掏出手机给裴聿发信息。
【林闲：这不会是你准备的吧？那我可不敢要】
【裴聿：想多了，我妈给我的】
林闲明显松了口气。
【林闲：那就行】
顶部弹出来新的微信消息。
【鸽子精戳了戳你】
【鸽子精：我到家了】
裴聿无声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裴聿：今天怎么晚了？】
【鸽子精：买东西了】
这样啊。
【裴聿：哦】
正想问夏徊买了些什么，就听见郁书叫他的名字。
郁书：“小聿，你觉得怎么样？”
裴聿刚刚没听：“什么？”
郁书：“你和小闲的事啊。”
“我和他什么事？”
裴聿偏头看林闲，就见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手机上的游戏还在继续，显然刚才的话也没听到。
郁书：“你这孩子，我们是问你和小闲发展的怎么样？可以的话要不先定下来？”
裴聿和林闲异口同声：“谁和他发展了？”
林闲苦哈哈地：“别了吧，我还这么年轻。”
裴聿也终于反应过来：“我俩就是朋友，而且我也没这个打算。”
两个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结束的时候，裴聿站在车前，看着裴父和郁书，说：“别再撮合我跟林闲了，我不喜欢他。”
郁书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你这些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次出差回来笑容明显多了，我还以为是和小闲那孩子有关……”
裴聿：“妈，你别操心我了。”
郁书看着他，突然问：“是因为当年那孩子吗？你还喜欢他吗？他都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
裴聿静静听着，没什么表情道：“不是，你别多想了，爸妈，你们快回去吧。”
裴聿转身回了自己车里，郁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哽咽起来。她直到现在都记得当年的情景，那个孩子离开了，他儿子好像没了魂一样，每天浑浑噩噩的。
后来裴聿突然表现得正常了，她以为她儿子走出来，可事实告诉她，根本没有。
“你说，那孩子还会回来吗？”
当年的事情裴含枳不清楚，他安慰般：“会吧。”
两辆车子相背而驰，裴聿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郁书的话。
他还喜欢夏徊吗？
其实不用问他都知道答案，从再见到夏徊的那一刻起答案就已经明晓了，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五年前他只想等夏徊一个答案，没有等到。可这个答案却在五年后再次回到他身边。
他等的已经不是答案了，他等的是夏徊。
车子不知不觉驶到长江大桥附近，裴聿下了车，踱步走在长江大桥上，回忆着过去与夏徊的点点滴滴。
当年他在这里跟夏徊说，放下过去走到未来，如今却是自己独自来这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到这里，或许是又提到了当年，又或许是自己也想从过去走到未来。
裴聿慢慢走着，直到尽头处，突然发觉长江大桥真的很短，都不够他回忆起所有过去。
远方有轮渡驶来，裴聿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夏徊。
夏徊没回复，裴聿想，他大概是睡了。
沿着长江大桥走回来，裴聿感觉自己一身轻松，似乎夜里的冷风都不再刺骨。
有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更像是抚摸和庆祝。
裴聿一路走到车前，肩上和发丝间落满了细雪。
他拍了两下，突然觉得好遗憾，自己应该拉着夏徊一起来的。
这样，初雪时分，雪落满头的就不止自己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