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送佛送到西
黑色宾利平稳行驶在公路上，车内一片安静，只闻轻微的呼吸声。
“聿哥……”
时隔五年再次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裴聿靠在椅背上的身躯骤然僵住。他心思混乱，偏头看肩上熟睡的人。
夏徊眉心微皱。
是梦到以前的事了吗？
裴聿伸手想要帮他抚平眉心，却在即将触到时倏然停手。骨节分明白皙，青筋凸起的手顿在半空，随后缓缓放下。
宾利缓缓停在蒙斯集团楼下，司机开门下车，车内仅剩后排的两人。
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醒，裴聿轻声唤他：“夏徊。”
“嗯。”夏徊的声音带着些鼻音，含含糊糊地，“聿哥。”
看样子是还没清醒，裴聿抿了抿唇，嗓音凉凉的：“夏徊，你该下车了。”
夏徊骤然清醒，梦中的一切记忆犹新，原本以为早已忘却的点点滴滴一点点翻涌上来，恍然分不清现在与曾经。
他从裴聿的肩膀上起来，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声音僵硬：“抱歉。”
“无事。”裴聿摇了摇头，说：“你该回去了。”
回去？
夏徊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自己在公司楼下。他感到懊恼，自己怎么就在车上睡着了呢？都没有和裴聿说上几句话。
夏徊咬了下唇，转头看着裴聿，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回去？这不是公司吗？”
言外之意，我回哪儿去？
裴聿偏头看他，语气淡淡地：“这不是你家公司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夏徊的表情惊讶极了，“那是我爸的公司，不是我的。”
“……”
裴聿盯着他，面无表情:“我说的是你家公司。”没说是你的。
“我回公司干嘛？我又不是这里的员工。”
夏徊继续装傻，语气真诚:“你看这大中午的也不好打车，要不麻烦裴总您再送我一趟吧。您看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裴聿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看着身旁满脸真诚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问题的人，满心震惊无法言喻。
大中午的不好打车？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这五年你是别的没学净学厚脸皮了？
夏徊看裴聿没反应，伸出两根手指头捏着西装外套的衣角晃了晃，眨着眼睛，抿着唇，可怜巴巴的:“裴总？求求你了。”
裴聿内心复杂，别过头不去看他，降下车窗唤司机上车。
车子重新启动。
裴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地址。”
夏徊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把地址说了一下，车窗上倒映出他上扬的唇角。
司机是雇的本地人，对各个地方都很熟悉，闻言默默往目的地开去。
夏徊看了眼旁边闭眼假寐的男人，往那边挪了一下，轻声开口:“谢谢裴总，裴总您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裴聿安静听着，也不搭理夏徊，他现在内心太复杂了，他需要静静，可惜夏徊不放过他。
“裴总您现在住哪儿啊？我爸给你们安排酒店了吗？你们这次过来几个人啊？之前在公司裴总身边的男人是您助理吗？裴总您……”
“夏徊！”
裴聿额头青筋乱跳，忍无可忍。
夏徊精神一振:“欸，在呢。”
“你话怎么这么多？”
“多吗？”夏徊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真诚的地:“我这不是怕裴总您这一路太寂寞吗？”
裴聿:“？？？”还是我的错了？怪我不识您的良苦用心？
他揉了下眉心，语气无奈:“我不寂寞，你歇一会儿。”话这么多也不嫌累。
夏徊:“好的。”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司机在前面默默地舒了口气，这小朋友话也太多了。
车子很快停在别墅区外，夏徊头一次感觉这条路这么短。
裴聿用眼神示意他到了，夏徊没下车，他拿着手机点了几下:“裴总，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裴聿恍然想起大一那年，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他淡笑着拒绝:“不了，反正过几天我就回国了。”而你会在这里继续生活工作，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
夏徊眼神黯然一瞬，他垂着头，干巴巴地:“你、你不是想在纽约转转吗？这地方我熟，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裴聿还想拒绝，他不想再和夏徊有任何交集了，没有结果的事情他不喜欢。
只是在夏徊抬眸看他时，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好。”
回酒店的路上，裴聿看着手机上新的好友申请，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
夏徊不就是抬头看他时眼眶泛红，眼里水汪汪，一副要哭的样子吗？他哭就哭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没忍住呢？！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联系方式给出去了！
……
夏徊进门的时候，手机上的好友申请刚通过，看着那个奇奇怪怪好像只有一片衣角的头像，夏徊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夏徊：猫猫探头jpg】
对面没回复，夏徊也不在意，一边往客厅走，一边盯着手机傻笑。
“瞧你笑得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白芷在沙发上看综艺，夏徊刚进门他就发现了，回头一看他儿子从玄关到客厅，一路上都盯着手机咧着嘴，笑得忒不值钱了。
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不应该啊，他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妈，你怎么在这？”
夏徊拍着胸口，从楼梯处退回来，心里纳闷：他妈刚才在这坐着吗？
“······”白芷呵呵一笑，没好气道，“你妈一直在这！”
“哦。”
夏徊走过来，坐在白芷旁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白芷眯了下眼，直接道：“你什么情况？”
夏徊头也没抬：“什么什么情况？”
“从进门到现在你又是笑得一脸不值钱，又是一直盯着手机。”白芷双手环胸，打量夏徊，“说说吧，出去送个饭送这么久，碰见谁了？”
“······”女人都这么厉害的吗？这就是女人恐怖的洞察力吗？
夏徊终于抬头，看着他妈，尴尬一笑：“我说没有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