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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姜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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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木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小女孩,黑黑的乌发随风而动,她一边奔跑在假山之间,一边回头看身后的人,小女孩在说什么?她好像在说,阿娘,快来。阿娘?她阿娘是谁?场面变化,还是那个小女孩,她一个人蹲在假山上面的角落里,她在哭,后来又来一个人,将她背走了。这个人是谁?梦境再次发生变化,不知道是谁在惨叫,凄厉的声音划过万里无云的天空,让人不寒而栗。为什么自己身上好痛,眼睛好痛!

    姜木一下从梦中惊醒。她伸出手晃了晃,依然看不见。她笑了笑,将手放在眼睛上,轻轻地抚摸。半晌,她喃喃地说,

    “还是看不见的。”

    “小姐,你醒了呀。奴婢服侍你洗漱吧。”念想走进来刚好看见她家小姐伸手在半空比划着什么,不过她也习惯了,这半个月来,小姐总是做一些她看不懂的事情来。

    “念想,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姜木没有动身,只是轻声问着念想。

    “小姐是这天下最好的小姐,小姐会给我吃芙蓉糕,还给我买簪子,还让念想认字!”姜木看不见,否则她现在会看见念想崇拜地看着她,满眼的小星星。

    “那就是说不给你吃芙蓉糕,我就不是好小姐了?”姜木故意逗念想。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念想急忙否认,连连摆手。

    “好了,逗你的。洗漱吧,今天不是要去随府吗。”

    “小姐,不练功了?”

    “所以快点洗漱啊,溜出去!”姜木扶额,她丫鬟怎么有点呆头呆脑的,不像恋儿,活泼有趣。

    “······好的,小姐。”

    “这姜木,还不来!还不来!本小姐无聊死了!”随漫舒泄愤似的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又在偷懒,加练三页。”向堂看着随漫舒的东西,毫不客气地罚她。

    “啊啊啊啊凭什么啊!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随漫舒大声声讨向堂。向堂只是依旧看着书,翻了一页,并未搭话。

    “娘啊!救救······”随漫舒见向堂没有反应,继续声泪俱下地声讨,只是这次还没有说话,就被向堂打断了。

    “四页。”

    “好的,向先生,我这就开始抄。”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随漫舒又不傻,只是在心里将向堂和姜木骂了个遍,手上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习字,人要放松,手要拿稳,切不可心浮气躁。习字本就是修身养性,若是心性不定,效果不佳。五页。”向堂看了一眼随漫舒的字,无情地开口。

    “······是!”随漫舒咬牙,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小木,你要出去的话,让安师傅跟着你一起。最近外面不安全。”秋凄南看见姜木领着念想打算出门,便嘱咐道。

    “······哈娘,安师傅这么忙,就不用了吧。”姜木就是想偷偷溜出去不练功,秋凄南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江湖上最近开始流言四起,什么一片泉,反正就是不安生,姜木又看不见,断不能让姜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门。

    “姜夫人。小姐,我并不忙。老爷出门前特地交代我,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安及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向秋凄南行了一礼,然后转向姜木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今天一早安及晨并没有来堵姜木的原因。

    “······师傅,早······早啊。”姜木不自然地和安及晨打招呼。安及晨微微一笑,

    “小姐要去哪里,和我说一声,我和小姐同行。”

    “······那······那就走吧哈哈哈。”

    姜木、安及晨和秋凄南告别后,就出门了。秋凄南看着二人出门,转身就走进了屋里,从匣子里拿出昨夜悔悟让人送来的信,又看了一遍,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几分。沉默良久,秋凄南起身烧掉了信件。

    出发去随家的马车上。

    马车内气氛僵硬。姜木是害怕被安及晨训斥,害怕被安及晨罚扎马步,一直不敢说话。而安及晨只是静静地看着姜木,姜木虽然看不见,但是这种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自然也是不适。这眼光没有恶意,只是探究。安及晨知道自己不能对姜木动心,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笑容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姜木的时候,看着她一身渐变橘黄的衣衫,配上眼睛上白色的白纱,也有一种端庄清冷美人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姜木为什么要戴这样一条白纱,但是这条白纱在她身上没有突兀,反倒显示出一种意外的和谐,仿佛这白纱天生就应该在她眼睛上。姜木很聪明,她身上没有大多数盲人所有的低沉、消弭、颓废,反而有一种阳光温暖,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让人只想温柔地对待她,想让她感知这世间的美好。姜木,她应该值得最好的。

    “那个师傅啊,我爹爹临行前和你说了什么呀?”姜木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师傅?”姜木没有听见安及晨的回答,又喊了一声。

    “咳,老爷没有说其他的,只是让我保护好姜家,保护好······你。”

    不知道为什么,姜木听见安及晨最后一句,耳朵微微有点发烫,心也好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很多时候,你并没有过多地在意这个人,但只要有人在你耳边提起了,你就会开始注意到,他经常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如果当有一个人开你玩笑,说有一个喜欢你,你会注意到这个人,并且开始注意他对你的一言一行,最后,慢慢地心动,再慢慢地将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如果这个人也有意,那么就是天赐良缘。可实际上却是,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他喜欢的意思,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只是你自己的幻想。慢慢地,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因为一个玩笑,逐渐发展成一个人的单恋。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渴望温暖、渴望爱的人身上,或者发生在单纯、未经世事的人身上。

    姜木现在就是属于这种情况的前期,不过她看不见,她不知道这种算什么,不知道刚刚心被挠的那一下,到底是心悸,还是心动。

    两人的话题,就此终止。但心绪却疯狂生长。

    随家。

    依然是鸡飞狗跳,主要表现为随漫舒拒绝在向堂手下受辱,于是被随夫人追着满院子打。向堂没有出面——主要是这种场景经常会上演,倒也没必要纠结,额······好吧是观看。随漫舒确实让人头疼。

    “姜木!救命啊——”

    随漫舒身心都在遭受着毒打,看见姜木进门,猛的扑过去,虽然没有扑到姜木身上,但还是给姜木撞了个趔趄。安及晨急忙伸手揽住姜木的肩膀,其实也就是虚揽了一下,姜木很快就站稳了。

    “随小姐小心。”安及晨另一只手挡在姜木身前,随漫舒就是抓住了安及晨的手臂。刚刚她还没有注意到安及晨,现在看到了安及晨,脸上飞快地抹上了两团红晕,一方面是羞的,一方面是气的。羞是和安及晨有了肢体接触,气是因为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就这样被安及晨看了去,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娇蛮无礼?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那般大家闺秀的样子?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小木啊,你来了,那你和这丫头去玩儿吧。随漫舒,别以为你把小木叫来就不用读书了,今天向先生说的那些,写不完不许睡觉,听见没有!”随夫人前一秒还对姜木和颜悦色,后一秒对随漫舒就是一脸不耐烦地模样。还是真是亲娘啊,随漫舒心里嘀咕道。

    “伯母,您放心,我定好好看着漫舒,让她做完才能玩儿。”姜木对随夫人行了一礼。

    “你看看人家小木!”随夫人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还是小木好啊。”随漫舒抱住姜木的手臂撒着娇。两人说着就进了屋里。安及晨属于侍卫,并没有跟进去。

    “小木小木你刚刚看见没有!安及晨他他他他护着你!不让我靠近你!”一进门随漫舒就大声嚷着,她以为安及晨走远了,就放肆地说着自己的不满。可实际上,安及晨是习武之人,听力本就比普通人要好,更何况······他还没有走远,随漫舒嗓门多大他是知道的,要想不听见是有点难的。

    姜木:“······”

    念想:“······”

    恋儿:“······小姐,你还是少说话吧,一说话往人心口上扎。”当然这话是在心里偷偷说的,姜木都没有说什么,自己一个下人还是少说。

    “······所以呢?所以你想说,安师傅喜欢我?”姜木在念想的搀扶下坐下,拿起一杯茶细细地品着。对随漫舒的荒唐发言不置可否

    “不是吗?他为什么今天陪你出门?他往常不是在你出门后就训练家中侍卫,或者是忙自己的事情吗?常常看不见他的人影,今天他不但陪你出门,还为你挡住我!差点让我摔跤!”随漫舒还在控诉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说完了吗?”姜木放下茶杯,端端正正地坐好。房间外安及晨已经走远·····走到了不易被人发觉的墙角,他本该离开的,但是他听见了姜木的声音,鬼使神差般地停下了脚步,他想知道姜木后面会怎么说。

    “我爹爹出门谈生意去了,要好几个月才会回家,而近段时间不太太平,爹爹便嘱咐安师傅将我这个眼盲却贪玩的废人给照顾好。今早出门的时候,我娘特地安师傅跟在我身边,护我周全。刚刚进门的时候,你应该是飞扑过来的吧,安师傅为了防止你摔倒,又怕我出意外,才伸手的。满意了,随大小姐?”姜木揶揄道。其实,她也感受到了安及晨的手,可是这只手,只能说是护她安全,并没有其他的解释。姜木很清醒,什么是感激,什么是欣赏,什么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中都会出现的悸动。可是偷听的安及晨听见姜木的说法,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他是不可能对姜木动心,可是听见姜木的话,却又开心不起来。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真的是这样?”随漫舒不相信地问。

    “假的。”姜木故意唱反调,惹得随漫舒上来挠她痒痒。随即两人笑作一团。

    “主子,属下查到当年护泉厅的仙主,月华活了下来,但下落不明。属下还得知,月华身边的白止也没有死,但两人从分开后,就再也没有相见过。”此人正单膝跪地汇报自己探查到的所有消息。。

    “没有死?当然没有死,当年东年将她从我手底下救走,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你再去查查东年,看看是死是活,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领命。主上,属下在查的过程中,还查到一件事。”

    “说。”

    “乌乔······王子,并没有死。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千里观察着主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竟然没有死。我倒是小瞧了他。”

    “不仅如此,他还召集近赤族的旧部,想有朝一日为异高报仇雪恨。”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让千里下去。

    “乌乔,没有死,还藏起来。有趣。”那人自言自语。乌乔算不上威胁,近来江湖上关于一片泉的流言再次响起,当务之急,是找到东年或者白止,从东年或者是白止身上获得一片泉的下落,至于月华,就交给乌乔吧,他不是要杀尽护泉厅的人吗,就交给他好了。这人以为,一片泉能量之大,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能控制住的,主要线索还是东年和白止,可是这两人在哪里呢。

    随家。

    向堂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书,姜木坐在一边,而随漫舒站在向堂面前,低着头。

    “随小姐,手挨了板子,还能写字吗?”向堂缓慢地开口,但却没有看随漫舒。

    “不碍事不碍事,劳烦先生挂心,我这就开始写。”随漫舒认错能力和姜木一样强,一样快。

    “既然不碍事,那就开始吧。”

    随漫舒勉强地笑着,原本是希望姜木开口求情的,但是姜木看不见,看不见随漫舒的挤眉弄眼的暗示。依旧自顾自地喝茶。

    向堂随着随漫舒的眼神看了一眼姜木,随即继续看手中的书。但他的心思却都在姜木身上。原来姜家小姐从小眼盲是真的,不过她眼睛上的白纱,看着还挺好看的,上面的花纹也是独特,也不知道姜家是在哪里看见的。姜木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是清冷的,犹如高岭之花,美艳不失端庄典雅。说实话,向堂确实是被姜木给惊艳到了,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姜小姐,在下这里有很多书,你要不要······听听?”向堂原本想着姜木一个人坐着似乎不大好,就想着······好吧,他承认,他只是想和姜木说话,他想听听姜木的声音。但是他一开口差点就犯了人家的忌讳,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一个弯。

    “不知道向先生这里有没有话本?”姜木朝着向堂的方向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礼貌回应。向堂听见姜木的声音,干净清脆,不带杂质,如山间泉水,让人心旷神怡,可是姜木说什么?她要看话本?向堂以为像姜木这样的,应该会喜欢有些名著,喜欢一些晦涩难懂的文章,没想到喜欢话本,不过这种反差,倒是让向堂有些惊讶。

    “没想到姜小姐喜欢话本,在下这里倒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些志怪小说,姜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看一看。”看一看?向堂在心里懊恼,怎么说出这种话!不过姜木不在意这些,

    “那些文章我是无法理解的,倒不如看些话本打发一下时间。”姜木浅浅一笑,向堂倒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只得说,

    “刚刚在下说错话了,姜小姐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为小姐读一读。”

    什么?向堂这是怎么了?抽哪门子风啊?随漫舒听见两人的对话,再听见向堂最后一句,差点摔下桌,向堂对她从来都是惩罚或者是敷衍,什么时候像这样温声细语过啊!他可是自己的教书先生!

    “不必劳烦先生,话本给我贴身丫鬟念想吧。”姜木可不敢让读书人浪费时间来为自己念这些东西,这可是大过啊,良心不安的。

    “念念想吾蒲,为汝安第宅,好名字。”向堂夸赞道。随漫舒简直没眼看,向堂咋变这样了。姜木扯出一个笑容来,没说话,不是随漫舒说她家的先生古板、不爱说话吗?怎么不大一样啊。而向堂心中又是一阵懊恼,果然,自己只会死读书,不会和女子讲话。

    “小姐,书拿来了,我给你读吧。”刚刚念想出去拿书了,没有听见这些话,进来刚好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向堂心不在焉的看书,随漫舒愤愤地写着字,念想小声地为姜木读着志怪小说。一时间,倒也温馨安静。

    “公子,咱们还要走多久啊。”路上,一个小厮赶着马车,向车厢里的人问着,这个车厢后面还跟着许多马车,车上都是鲜花、盆景。

    “快了。”车里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身浅紫色衣服,头发用镶嵌着白玉的月型发簪束起,腰间挂着一个香囊,香囊上用蹩脚的针法绣着一朵牵牛花,与男子周身华贵的气质格格不入。但男人却视若珍宝,常常放在手里把玩,眼神里全是柔情。

    男子名叫原竹,喜欢养花,也是靠着卖花和盆景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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