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罪恶之城

    打理好了一切，拖着受伤的身体，众人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一座省府。游遍大江南北的付之年，告知郎天行这座省府名为紫枭府，因为地处偏远，又是之前多国交界的必经之地，所以看似普通，实则是一个混乱的城市。

    对战金国的主战场，并不在郎天行之前去过的赤鸳府，而是真正与金国直接接壤的紫枭府。在向前进，多则两日，便会到达聂齐宇所在的边军大营。

    但是当务之急，并不是去到大营之中，而是为这些人治疗伤势。刚一进城，郎天行等人就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一家还没关张的医馆。不过令郎天行意外的就是，这样一个边塞小城，竟然有如此高超技艺的医师。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哪怕是重伤之人，也能平稳的修养。

    不过那诊疗费用，倒是出奇的高。以付之年的说法，这里总是会有争斗，所以医师的水准普遍要高出很多，也并不为奇，而诊疗费用，自然是因为危险同样比别处要高的多，敢留下的，都是在用命换银钱。

    但是郎天行入城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好奇之心却让他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而本不想说的太多的付之年，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只能道出了这座城的实情。

    在付之年的叙述中，这里还有一个名字，那便是罪恶之城，因为身居边塞，生存环境相对比较艰苦，所以，这里更是一些重罪之人的发配之所。不过这里的府尹却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如今已经年过七十，却没有人敢动他分毫。而一般省府的府尹，最多也就任职二三十年，算是一个大关了。可他在这里，却已是任职了五十余年。

    在这位府尹的强制手段下，不仅让金国不敢轻易踏足攻占。同时也让城内表面上看去，一片祥和。而他的手段，却并不是一味的施压，那样反而会让本就是重犯的集结地，变得更加混乱。他的办法，就是奖惩制，在这里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你想生存下去，就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靠武力赢得一切。城中有大大小小十数个大帐，而这些大帐，最小的也能容下千人。帐中最中心处，是一个擂台。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只要你敢报名，并且赢了，就有相应的奖励。当然，这些奖励都出自那些来看比试的人的票钱。同时，还可以赌，也是一个来钱最快的办法。

    第二种，就是完全服从。一些不愿意参与擂台比武的，就会被分配到各个方面去务工。有的是种田，有的是从军，但是能分到什么样的地方，就完全是府衙说了算。

    郎天行十分的好奇，城中原住的百姓又靠什么过活。

    而付之年的解释就是，百姓几乎都是从商，而各地发配来的人，基本不会进入大牢之中服刑，却是要为当地的百姓务工。就算你选择擂台，也不能一直打下去，总会有空闲的时间，这样，为了生存，就要去务工。但是付之年也有理解不了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发配犯人，仿佛从来没有听说过逃跑的，甚至是自杀的。确不知道府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

    郎天行好奇的问道：“难道朝廷就不管吗？”

    付之年潸然一笑道：“要说安定，这里甚至比其他省府安定的多。朝廷怎么会管，而且每年的税负，这里更是高出其他省府不知道多少倍。”

    郎天行顿时有一种钦佩之意，对于这样的府尹，他还真是没有见过，往日里见到的，不是溜须拍马，就是贪财好色。而这位，明显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碍于此时需要隐藏身份，所以只能打消了去见一见府尹的冲动。但是这并不妨碍郎天行在城中走动。

    重伤之人还要修养一些时间。而郎天行，也不想把人就这么放在这里，反正还有时间，索性就在城中转转。

    还没走出多远，郎天行就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这里的人，几乎人人身上都带有兵器，不管是长的短的，方的圆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而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巡城的军士。

    出来的时候，他只带了付之年一人。而其他人，哪怕那位活泼的玉晓晓，都被强制留在了客栈，美其名曰，怕他们遭遇意外。而李信，则被安排保护众人。

    付之年虽然多年前来过，但是此时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与当初大不相同了。凭着记忆，带着郎天行来到了一处比武的大帐。而此时，时辰尚早，还没有比试的安排。二人只能在附近游走，顺便看看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

    终于，在一声震耳的锣鼓之后，一人出现在大帐之外，高声喝道：“今日打擂马上开始，共计五场，看者速速就位。”

    郎天行二人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玩物，直接向大帐而去。

    票价确实是出奇的高，看一场比武，竟然要十几两银子，可还是有不少人，习以为常的购票如常。这倒是让郎天行感叹了一番，此地着实是富庶。

    进到大帐之中，才让郎天行又一次震惊了一把。整个帐内是圆形的，场边分散着不少的条形木凳，仿若阶梯一般的向下延伸，而所谓的擂台，就在场地的最中心。这样的排列，倒是方便了看客们都能看到比试。

    中心的擂台并不大，但是却围上了一层铁网。付之年的解释，就是有些生死斗，是根本不允许逃跑的，必然要有一人死在其中。而府衙，是不会管这种生死斗的。同时，一些镖类的兵器，为了防止伤到看客，这铁网也是不能撤的。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撤去铁网，那便是府衙之人的训练比试。

    还没等郎天行发问，付之年就解释了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为了捞偏财。府衙之人的比斗，也是民众愿意看的，同时，所有的收入，便直接归府衙所有。当然，这时就不会是生死斗，更像是唱戏一般。

    紫枭府没有妓院、戏院和赌场，所有的消遣，都只有这个比斗场。也就只有在这里，才可以堂而皇之的赌，所以手中富余的百姓，都愿意到这里来消遣。

    没有过多的介绍和铺垫，只有两个名字，出现在铁笼之外，而很快，就有二人被送进了铁笼。围观的百姓顿时放声高呼，那热情，反倒下了郎天行一跳。

    比斗开始，两名壮汉在铁笼中打的不分胜负。而坐席之间，不时有人穿插其中。这些人，就是赌局的组织者。不少百姓纷纷掏出银钱，来选择自己支持的一方。

    郎天行也很是好奇，直接掏出一锭银子，也不管多少，随便压在了一个人身上，得到的，是一张规格很是精细的票子。

    这第一场显然是生死斗，所以耗费了很久，也没有真正的分出胜负。但是在郎天行看来，这二人的武艺其实很是一般，并没有什么看头。但是百姓却极其的热忱，按理说看惯了比斗的人，哪怕不会武功，也多少能看出点门道。只能说明这些人，其实就是再等最后的生死，激动的，也是因为那赌局的结果。

    终于，其中一人躲闪不及，被对方一刀砍中胸口，鲜血狂喷之下，倒在了擂台之上。顿时，一部分百姓欢呼雀跃，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害怕这血腥的场面，这倒是让郎天行有些愤慨，人命当做游戏，难怪这里见不到任何的人情冷暖。

    随后就有人很快的清理擂台，第二场，直接开始。

    郎天行已然是没有了兴趣，这和他想象中的比试相差甚远。再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情，起身便向外走。可当他与付之年来到门口之时，却被人拦住，理由就是必须要看完所有的比斗才能离开。

    郎天行顿时有些恼怒，可阻挡之人并不在意，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不想在此引动骚乱，哪怕郎天行再不愿，还是回到了刚才所坐的位置。

    直到最后一场比斗开始，郎天行都并未再去看，同样也没有再去赌谁的输赢。而最后一场，显然与前四场完全不同，因为有人主动介绍起了比斗的双方。而当郎天行听到其中一人的名字的时候，却震怒的抬起头，看向擂台。

    双方已经上场，但并非是两名男子，而是一男一女，男子高大壮硕，赤裸的上身之上，数不清的刀疤。可见他也是从地府门前走过无数次的人。而那名女子，郎天行再熟悉不过了，赫然是他的妹妹，郎诺诺。

    愤然起身，郎天行就要冲下去。付之年赶忙拉住他，示意这里不能冲动。但郎天行还是一个闪身，挣脱了付之年的阻拦，快速冲到了铁网之前。

    郎诺诺显然也是看到了郎天行，她的惊讶一点都不比郎天行少，再见自己的哥哥，郎诺诺反而不像他那般冲动，而是微微低头，淡然的说道：“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别的先不说，等我比完这一场，我们再聊。”

    场中介绍之人毫不在意郎天行的行为，当即便宣布比试开始。郎天行用力的撕扯着铁网，但是那坚固程度，却不是他能撼动的。气急之下，就要攀爬而上，但还是让付之年拦了下来，并安慰道：“这场不是生死战，只要一方认输就没事了。不管你跟那女子有何关系，也先安心等比试结束再说吧。”

    郎天行恶狠狠的看着场中二人很快战到一处，只能松开手，就站在台下，紧张又愤怒的看着。

    付之年不认识郎诺诺，毕竟曾经与郎天行就是萍水之交，而等他成为郎天行的亲卫之时，周氏和郎诺诺早就被恩玖送走了。但是看郎天行发疯一般的样子，付之年也能猜出，这女子定然是郎天行极为看重之人。

    场中壮硕的男子尽管没有付之年那般雄壮，但也相差不多，而郎诺诺在他身边，更显的娇小无力。男子用的是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棍，挥舞起来，也是虎虎生风，而郎诺诺，用的并不是她习惯用的长剑，而是一把短刀。乍一看上去，怎么都不会认为郎诺诺会胜。

    不过等郎天行稳定心神之后，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怎么会看不出，那男子除了力量惊人之外，武技方面，就要差上太多了。而身形灵巧的郎诺诺，正好克制的就是这种身法极差的壮汉。

    几次交锋下来，郎诺诺只是稍显疲惫，但是壮汉身上，却又多了几条伤痕。越是打下去，壮汉就越是心急，他是根本碰不到郎诺诺一根头发，而对方，却给他一次一次的增加着伤口。终于，在最后一次势大力沉的轰击在擂台上，将上面的石板都轰裂开的攻击之后。壮汉终于一个翻滚，来到擂台边缘，大声怒喝认输。

    郎天行也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走到铁网的开口处，待郎诺诺一出来，立刻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