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火上浇油
聂齐宇刚到郎府，就像是缺了水的植物，奔向茶壶，直接便往嘴里猛灌了大半壶，才勉强舒缓了一口气。看到他这样，郎天行、洛如仙都十分的诧异。
聂齐宇坐下，喘息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郎天行不解的问道：“齐宇，你这是怎么了？”
聂齐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事情太多了，又着急见你，来不及备马，便从皇宫一直跑过来的。”
郎天行更加吃惊了，毕竟皇宫到郎府的路程可不近，就算是骑马，也要三四炷香的时间。这么跑来，就算是武功不弱，也不会太过好受。
聂齐宇没等他在发问，赶忙说道：“事情不太妙了，我简单说吧，第一，我很快又要回青雀了，毕竟那里除了留守的两千军队，剩下的都撤回来了，就算有安民司负责重建城池，也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这次走，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第二个事，北境的金国突然发难，在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在一个月内，已经覆灭了三个鸾国的附属国了，不过并没有与鸾国为敌的意思，所以父皇决定再观察一下，并未着急出兵。不过如今金国的实力，隐隐有超过鸾国的意思。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到了这时，未免造成百姓的恐慌。第三件事，父皇有意让你和晴妍提前完婚，然后以驸马的身份，领兵镇守北方国境。”
郎天行开始并未觉得如何，听到最后一件，顿感压力倍增。如今并没有办法取消婚约，他也是在等聂齐宇空出时间，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给变一些局势，哪怕从宫内做些什么，也是个助力，可是这么一走，便算是让他彻底没有了倚靠，而且又提前了婚约，更是让郎天行不知所以。
洛如仙看向郎天行，悠悠的点了点头。郎天行知道，这是让他不必纠结，事不可为，迎娶便是了。
郎天行看向聂齐宇道：“你何时动身？”
聂齐宇脱口道：“父皇的旨意是越快越好。我想我回宫之后，就要动身了。”
郎天行关切的看了看他，聂齐宇会意，道：“放心吧，伤势早就好了，也别说，恩玖的药确实好用，不过怎么没见到他在。”
郎天行并未回答，而是思考片刻道：“你能否带我进宫，我要见见晴妍公主。”
聂齐宇一愣，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怎么比父皇还急呢。哈哈，行，小事一桩，我这就带你进宫。”
郎天行也懒得解释太多，拉着还要继续调侃他的聂齐宇，轻步离开了房间。
进宫自然就不用聂齐宇再跑回去了，毕竟郎府也有车马，很快，二人便进了宫。有聂齐宇在，没有人会拦住郎天行。一路无阻，便直接赶到晴妍公主的宫殿之外。
聂齐宇本想带着郎天行直接进去，却被公主的随身侍女拦住，道：“殿下进去自然可以，不过公主殿下吩咐了，到了时日，必然会嫁，但是今日，还请郎公子回去吧。”
郎天行会意，这是因为那日的事，公主心生不悦了，不过今日他有些话，必然要说清楚，否则聂齐宇一走，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毕竟这些事，还是让太子知道的越晚越好。
郎天行赶忙道：“今日前来，却是唐突了，不过烦请回禀公主，郎某确实有要紧事要说，那日却是有些误会的，请公主见谅。”
侍女很是为难，但还是让郎天行稍等，先行进入禀报去了。聂齐宇害怕侍女说不清，随即便跟了上去。宫门外，便只剩郎天行一人。
许久之后，尽管郎天行不知道聂齐宇用了什么说辞，不过公主还是让他进去了。见到公主的一刹那，郎天行显然有些发呆。此时的公主，显然清瘦了一些，看来必定是忧心所致。屏退了所有侍女太监，房间中只剩包括聂齐宇在内的三人，而聂齐宇也在晴妍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便当先离开了。
郎天行拱手施礼道：“公主殿下，郎某今日前来，一是为了道歉，二是为了说明原因，这三吗。还是先说原因吧。”
公主并未回话，眼神中满是幽怨。
郎天行赶忙道：“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有未婚之妻，所以并不想玷污公主的名节。太子殿下出于对在下的看重，便安排了上次与您的见面。而当我被皇后召见之时，也多少为了私心，刻意表现的无耻一些。这样一来，便是想让皇后娘娘否定这桩婚事。”
晴妍并未如何生气，而是幽怨的问道：“你是真的不想娶我是吗？”
郎天行一愣，尽管这确实是他的想法，但是此时看到晴妍眼中不断打转的泪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晴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虽然我在这深宫之中，但是并不是一无所知。你有定婚的女子，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尽管我们只见过一面，并不是很了解对方，但是身为皇家公主，我的命运难道还能选择吗？父皇下召之后，我还满心欢喜，毕竟我不会远嫁他国，而且还是嫁给自己并不讨厌的人。可是你那般表现，我怎可能看不出你是装的。不过这也就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愿，我会向父皇禀明，收回成命的。”
郎天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尽管这一切实则与晴妍公主无关，都只是权力的附属品，但是对于晴妍来说，却是根本无法选择的。一张笑脸，一句话，突然出现在郎天行的心中，那是洛如仙跟他说的话。
郎天行有些气愤，气的便是这毫无情感的皇家。平日里如何都好，一旦涉及到利益，便会连亲妹妹，也可以随意摆弄。不禁脱口而出道：“如果悔婚，陛下会如何决断？”
晴妍仿佛失了魂一般的说道：“今日早些时候，听到消息，父皇有意向金国和亲。不过为何会如此突然，我便不知了。要是悔婚，那和亲之人，应该会是我吧。”说着，眼中的泪水终于贴着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了衣襟。
郎天行此时真的发觉了自己的致命弱点，那便是见不得别人哭，低下头，沉思良久，坚定的说道：“我早已与仙儿有了婚约，所以，这辈子我必然不会辜负她。但是这样一来，公主可能接受？”
晴妍突然一愣，看向郎天行，但见他并不像是说谎，赶忙起身，快步走到郎天行面前道：“我不在乎，真的，如果可以，就算你妻妾成群，我都不在乎。”
郎天行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是我们之间并不了解，就算嫁给我，也未必会幸福。”
晴妍突然一笑，本就绝美的容颜，夹带着晶莹的泪珠，让郎天行都不免有些心酸。肯定的说道：“我知道，嫁给你，也是太子哥哥为了拉拢你才这么做的，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我更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所以就算哥哥让我帮他做什么，以后我也只会听你的。皇家本就没有什么真情，只可惜我是女儿身，却是做不了自己的主。”
郎天行终于还是松了口气，无奈道：“那好吧。我还是说说第三件事吧。”
晴妍不顾形象的一把抹去眼泪，转而笑道：“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你。”
郎天行深吸口气，尽管晴妍凡事都看的很清，却也只能任人摆布，虽见惯了尔虞我诈，却还保持着一颗纯洁的心。思考片刻，低声道：“既然陛下加快了婚典的时间，那么毕竟还有些时候，虽然我知道让你做这些，确实是小人之为，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必须要恳请公主，帮我这一个忙。”
晴妍赶忙摇头道：“虽然我还没嫁给你，不过你说什么，我照办就是了，以后也别在叫公主了，叫我妍儿吧。”
郎天行也不纠结，直接道：“那好，妍儿，那我直说了，如今需要你在接下来的日子，尽量多的陪在太子身边，看看他平日里都有什么动向。不用及时告诉我，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告诉我就行。这会不会很难？”
晴妍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太子哥哥拉拢你的真正目的吧。我是他的亲妹妹，自然有的是理由伴他左右。放心便是了。”
郎天行倒是没想到，晴妍会如此的聪慧，反倒是有了新的认识。从进宫到现在第一次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不能保证能给你幸福，但是我可以肯定，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晴妍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一股暖流直冲心头，眼泪反而是不自觉的又流了出来，赶忙扭头，宽大的袖袍快速的拭去眼泪。转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没有多做停留，毕竟不想引起太子过多的怀疑，聂齐宇也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一直等在外面。见郎天行当先而出，好奇的探头看向屋内，却被郎天行一把拉住，让聂齐宇先带他出宫。
一路上，聂齐宇时而坏笑，时而又独自苦闷。
郎天行忍无可忍的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
聂齐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赶忙说道：“尽管我与晴妍的关系也算融洽，但毕竟太子与晴妍是一母所生，难保之后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你还当真要娶她？”
郎天行并没有否认，而是饶有深意的问道：“就算不是一母所生，如此怀疑自己的妹妹，恐怕也不好吧。”
聂齐宇无所谓的说道：“生在皇家，谁还不懂这些道理，真正的亲情何时存在过，更多的，还不都是为了利益。哪怕你真心待人，别人也会对你有所顾忌。所以啊，根本没有什么真心。”
郎天行说道：“既然你自己都回答了，就不用我再解释什么了吧。不过就算晴妍为了家人算计于我，我也能应付，毕竟血缘都可以出卖，其他人为了点什么，更可以出卖他人。我身边，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人的耳目和爪牙了，还怕再多一个吗？”
聂齐宇沉思良久，点头道：“还是你看的通透啊。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今后你的身份便是皇亲国戚，对于郎帅的案子，更可以放开手去查了。”
郎天行点头道：“有利就有弊，凡事都有两面性，而这之中，最重要的还是取舍。”
聂齐宇突然坏笑道：“确实，弊端很快就会出现了，你这一回家，还不知道要让仙儿姑娘如何盘问呢。”
郎天行却是莞尔一笑，倒是让聂齐宇看热闹的心突然有些疑惑。
没有再跟他打趣，郎天行转口说道：“北方边境，看来也是逃不过了。不过你这边还是要留心，毕竟边境与京城相隔甚远，好在青雀府还算近，尽快安抚百姓，重建青雀。不能我们都被调走了，那岂不是更趁了幕后之人的意。”
聂齐宇点点头，说道：“不过大婚之后也不会即刻派你去的，毕竟在外人眼里，你并不是带兵的良将，多半，也只是为了让你远离京都，安一个闲差罢了。你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查出些什么，毕竟。”说到这，聂齐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拍额头道：“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就忘了说了。刑部新的尚书已经定了，即日就会上任。听说此人手段刚猛，可比关覆海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而且父皇已经把查案的权利，同时交给了他，也就是说，他虽然要和安民司同时查案，但是却是各办各的，互不干扰。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太子，因为他是四哥的亲舅父。”
郎天行眉头微皱，他心中对这样的人的印象并没有，但是能任职刑部尚书，却不可能是及及无名之辈，赶忙问道：“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四皇子还有舅父？”
聂齐宇叹口气道：“因为他之前并不在六部，而是在军方，不过你的舅父周开元帅定然是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仙儿姑娘定然也认识。因为他就是你舅父的偏将，卢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