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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向秋色预支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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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尚角细细品味着汤,并没有发现宫远徵这样细微的动作,但上官浅心细如发,她观察着宫尚角和宫远徵的一举一动。

    在细思片刻后体会到宫远徵对宫尚角的心思之后,上官浅骇然,她抬眸错愕的看向宫远徵,却发现宫远徵也看着她。

    宫远徵慢条斯理的夹着上官浅做的菜吃,动作品茶一般优雅从容,眼神却带着兽类看到入侵者进入自己领地的警告,他并不害怕被上官浅发现那样晦暗难懂的心思。

    上官浅淡淡笑了一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也假装什么都不明白。

    端的自是一副人畜无害,不谙世事的模样,宫尚角是她的任务,不可能就这么轻言放弃。

    眼神最能传递无声的情绪,不然怎么有暗送秋波这个词,宫尚角感官敏感,自然注意到了上官浅和宫远徵眼神的交错,他出声打破了这场无声的交战。

    硝烟未起,战火却初歇。

    宫尚角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宫远徵膝盖上方,“怎么弄得这样脏?晚些洗漱一番。”

    宫尚角说完这番话,宫远徵才好好审视了自己一番,黑色的衣料其实并不耐脏,一些灰尘和泥点在上面和白色衣料一样,都格外的显眼,尤其是衣服上还不知什么时候被火烧了几个燎泡。

    金色滚边上的丝线大抵是因为高温骤然变黑,缩作一团,他抬手试探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抹额,也歪了,那他现在岂不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

    宫远徵给哥哥做出好喝炖汤的成就感骤然崩塌了一半,他每次悉心打扮一番都好像丑人多作怪一样出些意外,宫远徵的脸瞬间垮下去,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宫尚角看着远徵弟弟变脸的速度不禁有些好笑,偏偏上官浅还要添油加醋,“今日我是和徵公子说了的,做饭还是换件衣服好,这衣裳看着华贵,想来徵公子应当是很喜欢才对。”

    话语间,宫远徵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但偏偏上官浅眼神关切,语调温柔,就好像真的很为自己考虑一样。

    宫尚角指尖勾起宫远徵衣服那个破洞的地方,姿态随意却又熟捻,声音不是很温柔但满是为人兄长的关怀,“很喜欢吗?”

    宫远徵怔忪着盯着宫尚角抬起的指尖,定定道:“很喜欢。”

    宫尚角收回自己的手,夹了一块宫远徵一直夹的菜,然后放进宫远徵的碗里,讲话意有所指般。

    “衣服虽华贵,但也是给人穿的,宫门不至于连件衣裳钱都出不起,喜欢的话多置办几件便好。”

    原本这顿饭只是吃的安静,此刻气氛骤然冷却,就好像上官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上官浅脸色不变,期待似的看向宫尚角,她托着腮,手上的衣袍自然的往下垂露出白皙的手臂,“那宫二先生也会为我准备好看的衣裳吗?”

    不等宫尚角开口,宫远徵便冷笑了一声,“哥哥也不是什么人都给准备衣裳。”

    上官浅眼波流转,满脸都是温温柔柔的笑容,“远徵弟弟,我没有在和你说话哦。”

    宫远徵不愿再和上官浅争执,每次和上官浅交涉都似乎落了下风,她斗起嘴来不甘落于他人。

    宫尚角淡淡道:“远徵弟弟只是我一个人的弟弟。”淡漠的语调不容置地。

    宫远徵挑衅般的看了一眼上官浅,然后轻轻哼了一声,和吵架有大人帮忙的小孩得意洋洋的模样没什么两样。

    上官浅也不再继续争执,宫尚角的话格外管用般,几人安静的吃起饭来也都没再言语,难能的气氛和谐。

    宫远徵和上官浅想着吃的人不多,于是做的菜分量都不算多,每盘都只有一点点,充其量汤多了些,宫尚角今日胃口也格外的好,多吃了些。

    说着给宫子羽他们送去,最后他们自己倒是吃的所剩无几了。

    宫远徵吃的就更多了,上官浅做的菜基本都被他吃了,最后他吃不完了宫尚角才算是浅尝了一番上官浅的手艺。

    桌上狼藉一片,上官浅很自觉的起身要收碗,宫远徵却制止,“我来吧。”

    宫尚角不知他们俩为何争着收碗,“让下人收便可。”

    宫远徵手上还端着碗,突然开口:“哥哥洗过碗吗?”

    宫尚角摇头,宫远徵开口:“我外出找那些毒药,民间吃完饭经常兄弟俩轮流洗碗,我做了饭,哥哥不该洗碗吗?”

    宫远徵继续开口:“但是哥哥前些日子送了我新衣裳,我愿意和哥哥一起洗。”

    宫尚角眼神略有错愕,宫尚角不知道自己安静的坐在那就像一尊不可玷污的神邸,是清清冷冷的悬挂在天边的月亮。

    宫远徵不许,他要哥哥只是别人遥不可及的月亮,在他这里,他要重重的把神明拉下来,让他看看这些烟火和人间。

    宫尚角是宫远徵触手可及的太阳。

    宫尚角看向上官浅,“你早些回客房休息吧。”

    上官浅略有不甘,她开口:“我和宫二先生还有徵公子一起吧。”

    宫尚角并不开口,他的脸色突然就沉下去,眼神冷厉,上官浅不是不懂看脸色,她立刻垂下头:“小女知晓了。”

    纯白摇曳的裙摆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宫尚角面色缓和,“要怎么做?”

    宫远徵开口,但已经动作起来,“要先把这些残渣收拾掉。”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忙前忙后的模样,生出了不真实的错觉,就好像他们并没有出生在举步维艰,一言一行都需要注意的宫门,而是尘世间最平常的兄弟。

    “哥。”宫远徵的眼神催促道,铃声清脆唤回宫尚角的思绪。

    两人收好碗筷去厨房洗,两道黑色的身影并肩而行,一人只用黑色锦带将头发束起,看上去却不怒自威,另一人则头上缀满了小铃铛,辫子也是细心编好的,眼尾狭长自带勾人的风情,看向身侧之人的眼神却单纯清澈。

    噢,两人脚边还跟了只吃的浑圆的小狼崽。

    下人们看到宫尚角和宫远徵拿着碗准备清洗,都吓了一大跳,“角公子,徵公子,这可使不得,这些我们来做便好。”

    宫远徵不擅长与他人交流,下人们一靠近,他还带着笑意的脸莫名就冷了下来。

    宫尚角开口:“无妨,今日起了兴致,你们去忙便可。”

    宫尚角拿着脏污的碗,却好似在寺庙拿了敲木鱼的棒,虔诚清冷,不容靠近。

    宫尚角学着宫远徵一样撸起两个袖子,手臂沾上水,水珠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滴,天凉却因为来回的走动额角泌出汗,看人冷淡的眸因为阳光刺眼半眯起,往旁睨着人透出隐秘的性感。

    晒干的丝瓜是洗碗的工具,沾上热水,宫尚角开始洗起碗来,宫远徵的手却伸了过来,“我帮哥把抹额摘了,等会弄脏了。”

    宫尚角的抹额被放进宫远徵的暗器囊带中,那条抹额像某种戒律清规一样,摘掉就像高僧破了戒,透着不可言说的意味。

    宫远徵说着怕宫尚角的抹额脏了,他的手上却还沾着洗碗用的皂角水,他坏心思的凑近宫尚角,然后把水洒在宫尚角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

    沾了些泡沫的水顺着宫尚角绷紧的下颌线往下滴,宫远徵嬉闹,离宫尚角极近,近到可以清楚的闻到宫尚角衣服上熏香的味道,宫远徵不由自主的靠近。

    鬼使神差的,他偷偷向秋色预支了一个吻,温热的嘴唇在束缚着墨发的绸带上轻作纠缠,他不是会写精彩绝伦词作的诗人,但此刻宫尚角是那张干净的宣纸,他以身为墨,悄悄的在上面写下了眷恋爱意。

    宫尚角的手指震颤,宫远徵面色不改,“刚刚有片枯叶掉在哥哥头发上了。”

    他不会写那些陈词滥调反复说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但他的刀刃和见血封喉的毒药就是他为哥哥写的最动人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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