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喜欢哥哥
脑袋是剧烈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如同千万只小虫钻心般,这和过往所受的伤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但这样细密的痛里夹杂了许多酸意,就像是把血淋淋的伤口使劲扒开,然后撒上盐还有辣椒粉。
当然,这也算不上什么,他宫远徵从小到大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重要的是,撕裂伤口的那个人,是哥哥。
“哥哥。”宫远徵喃喃道,干涩的嘴唇苍白无力的蹦出这两个字。
宫尚角看着床上的宫远徵那副病怏怏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烦躁不已,就好像无端失去了些什么。
此刻听到宫远徵那声哥哥,不知怎的,心中重重一跳,无端冷硬的心陷下去半分,像棉花一样软。
而且他莫名心慌,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似的,真实的令他觉得可怕。
“远徵弟弟究竟是怎么了?你们看了三四天了,怎么人还是在床上连副要醒的样子都没有?”
宫尚角往常话并没有这么多,此刻声调严厉,带着浓重的冷意,阴翳的模样让在场的大夫腿都微微颤抖。
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吓人,一个病了,另一个就会更吓人。
“还是说,你们,”宫尚角眸光冷淡,语调残忍,“都是无锋的细作?”
这里面还真有无锋的细作,但天地良心,这几天他什么也不敢对宫远徵做,可是尽心尽力的给宫远徵医治。
这宫远徵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开始发起高烧,怕不是自己试自己的毒药搞成这副样子。
宫尚角说出这句话时,眼里已带有杀意,血红的,兽类捕杀猎物似的眼神。
“哥哥,我想喝水。”
声音低哑,嗓子被突如其来的病痛用刀刃来回割裂般,宫远徵抬手拉了拉宫尚角的衣袖,往常他是不会这样的。
上官浅那女人最喜欢搞些这种做派,偏偏哥哥又吃那么一套,大概是高烧把脑子也烧的不正常了。
宫远徵狭长的眼尾晕上薄红,眉眼间的厌世和阴沉也一扫而空,宫尚角只看得到往日盛气凌人的弟弟眼神湿漉漉的,和讨食的小狗一样。
大夫们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得亏徵公子醒了,不然他们的项上人头没准今日都要留在这徵宫了。
宫尚角看到宫远徵这副模样,无端紧张起来,“哥哥,水。”宫远徵大抵是生病了,看到宫尚角一动不动的,心中委屈起来。
睡梦中哥哥做的那些待他冷淡的事情就像一根根细密的针一样,扎的人疼痛不已。
低哑的声音无端沾染上委屈的意味,小狗受伤遇到主人的可怜呜咽一样,听的人心软的不行。
宫尚角慌乱的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宫远徵,宫尚角小心翼翼的把宫远徵扶坐起来,表情还是冷淡不已,但无端生出温情的意味。
宫远徵握着杯子,低垂着脑袋,一滴硕大滚烫的眼泪跌入杯中,宫远徵今日太过反常了,宫尚角冷着脸呵斥:“你们都下去。”
那些大夫如释重负,这哪是驱逐啊?此话简直如听仙乐耳暂眀。
待到四周都安静下来,宫尚角才开始无措起来,他的手指不自在的抚摩起身侧的衣料来。
“病可好些了?”
宫远徵抬起头来,眼中盈满了泪水,他似乎是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高热让他整张脸都是烫的。
宫远徵拉过宫尚角那只一直有小动作的手,他的眼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他把脸颊贴上哥哥的手背,温热的呼吸慢慢吐露,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应该好些了吧,但是心里的病好不了。”
宫尚角的指尾不经意的触碰到宫远徵的喉结,声带讲出这些话的低哑声和震动分别顺着耳和骨头传导入心。
手背晶莹一片,热辣滚烫,宫尚角似是手中捧了一颗炙热跳动的心脏一般,沉甸甸的,手也不敢轻易抽离开。
今夜没有上官浅,没有什么朗弟弟,哥哥是自己一个人的。
宫尚角坐下来,听到这句话笑出来,似是寒潭破冰般,对啊,他们待周围人都那样冷淡的带上些傲慢,唯独对方是各自不可逾越的雷池。
“你啊,生个病怎么心上还有病了?怎么,长大了,心上有人了?”宫尚角幽深的眼眸透着笑,和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听到宫尚角的调笑,宫远徵仰起头放开宫尚角的手,手失了重,宫远徵喉头恰巧上下滚动,宫尚角的手指浅浅没入宫远徵衣裳的领口。
宫远徵歪了一下头,眼角还带泪,笑脸盈盈的说道:“对啊,我最喜欢哥哥了。”
眼神清澈透亮,昏暗的烛光打在宫远徵的脸上,阴影交错,宫远徵话语声不断,他的手又抓住宫尚角的手,将宫尚角的手往下带。
隔着衣料,宫尚角感受到宫远徵心脏平缓的跳动,他的呼吸暂缓,“我的心上有哥哥啊。”
宫远徵语调拉的缓慢,眼神和动作都像是随意调制出的毒药,“哥哥感受到了吗?”
宫尚角失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紧张,他略显局促的不自在的将自己的手抽离开。
“感受到了,要不要早些休息?”
宫远徵抱怨,“我休息三天了,哥,你陪我在院子里走走。”
“天都黑了,你额头还烫着。我喂你喝药,明日再陪你出去,可好?”宫尚角哄小朋友般。
宫远徵乖顺的点了点头,和方才那种充满欲色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