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曾许人间第一流
傍晚，三人站在山顶观看落日。
余晖映照在白发老人的身上，这才稍稍点缀着遮去了一些苍老。
临崖看着轮椅上的老者，不禁心中酸楚。
曾经沧澜大陆最能奔跑的人，失去了他的双脚。他现在活的那么失魂落魄，毫无疑问是心境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现在的沧澜大陆，还有多少人记得万载前大陆上最快的人呢
白发老者似乎感觉到了气愤的压抑，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临崖老弟，我们万载未见，你也没有衰老的很厉害。皇神秘境，灵气果真是足够充沛啊。”老者笑眯眯道。
后者不置可否。
临崖远眺山脉，眼观鼻鼻观心。他轻轻拍了拍白发老者，语重心长道：“李止，不要就此堕落。”
“你的腿，又不是不能治好。”临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这句话。
唤做李止的白发老者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被很好的掩藏下去了。他静静的躺在轮椅上，享受着落日，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腿是被至尊封印的，此生已再无可能恢复。”
“但难道没了双腿，你就不是真神境巅峰了吗？你就不能晋升至尊了吗？”
“你明知道世上一定有办法可以帮你，你却只想在这里一声不响的老死，你只是怕恢复以后依然打不过他！”
临崖越说越急促，其言语字字诛心。
老者的腿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吗？其实只是老者在万年前和强敌战斗失败，最终被对方打的道心破碎罢了。
老者只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了！
所以他宁愿放着一双断腿，永远也不再治好。
李止听到这些难听的话，也并未放在心上。
“今天的风景甚好，就是风吹的有点冷。”老者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毯子，暮气沉沉的道。
临崖只得叹气，推着李止回屋子去了。
叶青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只得感叹，原来再强的前辈，也会有着自己害怕的东西。
少年明白那种被人磨灭信心的绝望与痛苦，他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接近至尊的强者，其道心自然是经历过极强的磨炼的。
可这也有个缺点。
道心越强，越坚韧，在其被打碎时，就会更加支离破碎，越难恢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重塑起来。
临崖在把李止送回屋子后，轻轻走了出来。他走到叶青旁边，一览众山小。
许久，他叹气道：“小叶子，你别看这个人现在死气沉沉的，有点没用。在万载前，他也是人人敬畏的存在啊。”
“他曾经以自己的速度闻名整个沧澜大陆，无人禁地，整个大陆就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他也曾踏足山巅，拥有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崇高地位。他曾力抗至尊大帝而不死，至尊以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最后却卡在真神境巅峰的瓶颈。”
“后来他的对手先一步破开真神境，到了至尊。他的噩梦来临了。他先是被两位至尊横击，受了重伤。而后又被其中的一位，也就是他的对手，以境界修为压制虐杀他，以道力斩去了他的双腿。”
“因为至尊的道法留有无比强劲的法则，虽然他的双腿重新长了出来，却已经根本无法行走了。他也失去了自己最得意的功法——神行。”
“到最后，他的家人和宗门，尽数都被对手给虐杀殆尽了。灭门之祸属实给了他太大的打击。”
临崖向叶青诉说着李止的悲惨过往，叶青不得不觉得人生真是变化无常。
曾经傲视群雄，甚至与大帝和至尊争锋，到头来却落得个双腿残废，惨遭灭门的凄惨下场。
换成任何人来，想必做法也不过老者如此了吧…
叶青试探性问道：“老祖，难道前辈的腿就没办法治好了吗？”
临崖叹道：“身上的伤恢复容易，道心的创伤才是伤及本源了。”
是了，自己在乎的人和事都被对手给无情的摧毁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叶青一听，也就不再多问什么。
他是打心底里希望李止可以从自怨自艾中走出来，勇敢面对生活，重新开始。
少年哪知愁滋味，只好站在一边默默听着老祖对李止的人生表示痛惜与同情。
李止老前辈，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家伙啊！
“如果换作是我，灵皇宗尽数被灭，亲人死绝，想必我只会更加无以复加，落魄死去吧。”叶青如是想着。
屋中，李止的身体早已忍不住颤抖起来。
翌日，临崖推着李止观看日出。
李止有意无意地问道：“那个人，他也出世了么？”
临崖捻须，云淡风轻道：“你觉得大世来临，至尊会错失这种时机，依然闭关不出吗？想报仇，现在就想办法把你的腿治好，然后随我回去。”
“不然我会在这里等到你愿意为止。”
李止听到那人也会出世的消息，眼睛之中骤起的道道血丝竟然抖动起来。
他知道，如果他就此自甘堕落，那人只会越来越强，最后自己说不定这辈子都没办法报仇了。
而自己选择重新站起来的话，这种压力只会比万年之前更大！
他咬牙切齿的想了很久，忽的抬头对临崖嘶吼道：“好，我跟你走！但是我的目标只有杀了他，等把他杀了，我也就化道而去了。”
临崖看着眼前这个慢慢燃起斗志的老伙计，哈哈大笑起来。
叶青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李止前辈明明已经低迷了一万年，怎么又忽然爆发斗志了。
临崖看了一眼叶青，对李止道：“我可不管你想不想死，但你死之前，必须要把神行传给小叶子。”
李止此时随着决心的变化，一股肃杀之气随之从他体内迸发而出。他点点头，道：“虽说我滞留在真神境一万年了，但我可以保证，我依然是至尊以下第一人！”
其气势如虹，当是镇压一切敌手的英雄气概！
临崖终于放宽心，于是和老者继续看起日落来。
叶青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觉得老者的气息实在太宏伟了，他的对手只怕更可怕吧。
他不由得担心起老者日后的处境，却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正有着不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