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恁时相见早留心
清晨。
柳娇娇醒来时正对上裴宇之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像夜泊的孤舟却载满一船星河。眸中情愫不减，反而有些戏谑地味道：“行不行？”
柳娇娇脸一红，本想戏弄他一番，可一想起昨夜他对自己的那些惩罚立马闭了嘴。
就像是夫妻一般，柳娇娇枕着裴宇之的臂膀，二人的发尾缠到一块，岁月静好。
她亦是有些感慨，复而问：“若李慕风的师父没有将我抱出裴府，我真进宫了怎么办？”
裴宇之似是思索了一会儿，而后认真道：“大不了就成为说书人口中那乱臣贼子裴宇之与祸国妖后柳娇娇了。”
柳娇娇神色认真：“真的？”
裴宇之看向她，眼眸如星：“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坚定的选择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二人起床后又买了些早点，回了柳家庄一趟。
时隔两年再次回来，柳家庄已经不似旧日模样，有些破旧萧瑟之感，柳娇娇拉着裴宇之走到了小时候她与南宫瑜、李慕风练剑的地方，忽地有些感慨。一个去世，另一个已经是敌对。
有趣的是裴宇之让人来挖桃树的时候，竟然连洞都没填上。看着地上那深深地大坑，柳娇娇和裴宇之相视一笑，如今二人没有误会，亦没有任何插入心间的刀子，除了南宫瑜与父母那些已经逝去的人，所有重要的人都还在。
“柳大小姐，纵然你想逃也休想逃出我五指。”正在这时，一身黑衣的白瑜清已然站在了房檐之上，许久未见白瑜清的白瑜清竟然将头发束起，若非是在此刻见面真是恍若回到了从前在柳家庄的日子。
三人缘起在锦城柳娇娇救下裴宇之的那一幕。
三人缘灭，亦是在旧地。
一种宿命的轮回扑面而来！
“火灵水灵已经交融，容器就是你们自己的肉体。如今就是水灵、火灵与邪灵决战之时！”耳边响起印真仙人的声音，似乎只有裴、柳二人听得见。他们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看来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巧的是决战的地点竟然是柳娇娇与李慕风二人从小练剑的地方！
“该称呼你白瑜清又或者是李慕风？”裴宇之开口，两个少年年纪相仿、风姿出众，唯独气势不同，一正一邪、一银一黑。
“该称呼你裴宇之又或者是子桑清风？”白瑜清居高临下，这时天色渐渐沉下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原本已是深秋，可空中那隐忍的雷声完全不似这个季节该有的。
“不好，他大概是要引动天雷。”柳娇娇忽然反应过来，南宫瑜就是这样尸骨无存的！如今白瑜清又想故技重施。
裴宇之冷笑着，他嘴唇弯出一个弧度，大有轻蔑之色：“两个都是我。可哪个是你呢？是对柳大小姐心慕已久的李慕风，还是想染指白煜初与裴凤仪之女的白瑜清？”
白瑜清瞳孔紧缩。
裴宇之继续说道：“你难道不知情？你若之前不知情，如今大可以到此为止。”裴宇之眼神微微一眯，似乎是在等待着白瑜清的答案。
白瑜清忽地哈哈大笑，他见裴宇之与柳娇娇已然是心意相通的模样，心痛之情更甚。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白瑜清也不再装了：“是，我一开始就知晓她是白家人。在她十四岁那年重病时我就知晓她与我一样，只要内力激荡就会有这白色头发。可我能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了她。”白瑜清笑得越发疯癫：“我本可以带她走，但是我没有。若非她爱上了你，我绝对不会将计划提前。”
“明明都是兄长……可我却没有资格……”
这话落在柳娇娇耳朵里，她实难理解，似是劝道：“比起南宫瑜，我更该叫你一声兄长才是啊。毕竟我们都是白家人。”
白瑜清一听兄长二字苦笑了一下，仿佛恢复了一时清明，方道：“你们快走，我怕控制不住这邪灵珠。”好像恢复成了当时与柳娇娇练剑的少时好友李慕风。
听到此话的二人对视一眼，邪灵珠似乎有自己的灵识。是它选择了白瑜清，而不是属于白瑜清。
“快走啊。”白瑜清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裴宇之拉着柳娇娇的手欲飞至屋檐上，而此时白瑜清又恢复成了邪恶的状态，仿佛刚刚那痛苦的神色是装的一般。
“哈哈。你们想去哪里？”他看二人想走，直接一个天雷炸在二人中间。
可裴宇之与柳娇娇并未因此分开，他们二人一同并肩战斗。
生是一起、死也是一起！
就算一道道天雷劈在他们中间，他们一个用枪接住，一个用剑接住，二者仿佛生来就是一体，就如同那神兽凤与凰，好似天生就是一对。
白瑜清眼见二人一起进又一起退，相生相融。他心中的清明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要伤害她。只是那邪灵珠似是有自己的意识，它不断控制着白瑜清出招。
裴宇之长枪运气甩出的枪花竟变成一道道火光朝白瑜清飞去。柳娇娇也甩出手中长剑运气变成一道道冰刃。白瑜清一一挡下，在周围束起一道防风罩，将二人招数以牙还牙、尽数退回。
此时印真仙人及子桑月明传送而来，见三人打得难分难舍，子桑月明拿出西朗国镇国之剑朝白瑜清刺来，白瑜清左手一个奇招，就将印真与子桑月明隔在了空气墙外，只得眼睁睁看着三人战斗根本帮不上忙。
无论二人使用什么样的招数，白瑜清都能将该招数一一吞噬，并且还能以其人之道换治其人之身，将招数尽数还给二人。
这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但二人依旧还是相互掩护，仿佛只要二人在一起便能克服世间万难。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大小姐……”白瑜清此时很不适宜地喊出了这一声，柳娇娇见他神色似乎恢复了一点，忙道：“兄长！你振作起来，别被邪灵珠控制。”
白瑜清一张脸上诡异地出现了两种表情，左边是隐忍克制的李慕风，右边是兀自疯癫的白瑜清。柳娇娇知晓是邪灵珠作祟，她忙道：“兄长，你亦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前尘往事或许并不如你想的那般！”
闻听此言，左边脸上似乎气势上要压过右边，只是这时风云变色，邪灵珠从白瑜清身体里出来。左边的脸色痛苦不堪，他用一种极难忍的哭腔对着柳娇娇说道：“再见大小姐，我的妹妹。”白瑜清拔出藏于靴子里的刀刃兀自就是对着自己心脏插上一刀。
就是这样右边脸越来越狰狞，而左边脸越来越安详。直到他从房顶上摔下来时，柳娇娇想也没想去接住他，眼前人已经恢复成童年与自己青梅竹马老是说自己不学无术的李慕风，何况，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啊！
此刻李慕风已然气息减弱，邪灵珠似乎已经放弃宿主飞上了半空。
李慕风闻着柳娇娇身上的少女芳香，嘴角拉出了一个很安详的笑，他兀自在她怀中絮絮叨叨地说：“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而后李慕风仿佛看到了桃花树下红衣的柳大小姐，笑着闭上了眼。
“像大小姐这般的不思进取，也不知以后谁受得了你。”
“柳大小姐不是号称要行走江湖吗？”
记忆中的李慕风永远是这般打击柳娇娇，可是有些不能言明的单恋与少年的情思句句都隐埋在这样戏谑之中，不自觉地情根深种、莺飞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