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峰回
就这样一路向南，三人来到东陵境内。
时值盛夏，一进东陵便湿热无比，马车上更是酷热难耐。
眼见柳娇娇好几次差点热晕，李慕风也是不忍。想着离目的地不过两三日车程，何况与师父约定之期尚早，他便将行程放慢了下来。
进城时正好听到今日似是有什么节日。大概是有情男女相约来到千年梧桐树，待圆月高挂之时相互许下誓言，那月老会佑他们白首不离。
若是在锦城时，柳娇娇定会想去凑凑热闹。见柳娇娇眼皮都没抬，李慕风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笑的小女孩了。拿到东西之后就算先得到的不是她的心，他也能接受。
这段时间李慕风都是亲自喂柳娇娇的饭菜，待柳娇娇吃饱之后又将她穴道封好。洗澡是叫店家安排丫鬟来服侍，其余时候寸步不离，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依着往常一般，李慕风将饭菜端来便解开了柳娇娇的穴道。
许是进城时那相爱男女的传说让柳娇娇有些感兴趣，吃饭时竟主动同李慕风说了话。
李慕风自然是喜悦的，柳娇娇虽然是他的猎物，但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她什么性子是很清楚的。她从小话就多，这几日竟然对自己无话可说，活像个木头美人。
“我真的很迷茫，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很幸福。出生在吃穿不愁的柳家庄。直到病重才知晓柳时昭是我的救命恩人并非我的亲哥，那一瞬间我对他怦然心动了，说不清是依恋是习惯还是他本身就过于完美。”柳娇娇沉吟着，思绪也好像渐渐飘远。
李慕风听柳娇娇说起心里话，也是极为认真，大约是他性子的缘故柳娇娇几乎不会和他说这些，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娇娇和握瑜打得火热。
“我表白之后柳时昭拒绝了我，我再无理由留在柳家庄。我无法恬不知耻的继续当冒牌的柳家大小姐。所以我想把柳时昭的病治好，那我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养之恩。没想到我居然连一件事都没办好，真是无用。”
李慕风听出柳娇娇言语中有一丝厌世的意味。
若换成是以前的柳娇娇哪会说出这般话，号称仗剑江湖的柳娇娇到底是变了。
“到后来去到裴家与裴宇之相识，我只觉得裴宇之对我很好，此生是无以为报，但是身份有别。现在和你在一起，到也算是有了人生的方向。我与你自幼相识，看着你就能想起以前在柳家庄的旧事，到底还是有一些亲切感。也许我会学着接受你，李慕风。”这是柳娇娇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对李慕风说体己话。以前的两个人老是斗嘴吵闹，未曾交心，言语之间都是剑拔弩张的。
李慕风之前时常纠结困扰。
自己与柳娇娇立场不同，本来就应该是势同水火，此为其一。大业未成，儿女情长反而成拖累，此为其二。心有有愧，就算喜欢也不能、不敢靠近，此为其三。
他可以接受所有人，却绝对无法忍受最心爱的柳娇娇跟裴家男子扯上关系。
难得柳娇娇是想敞开心扉，李慕风想此时若坦诚一些，便可离她的心更近一步。
于是柳娇娇问李慕风，李慕风也会侧面回答一些。
比如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东陵国湖城洛水镇，目的是为了找寻洛水灵珠。李慕风之所以妒火中烧的时候也没有敢碰柳娇娇，完全是因为取灵珠若非处子之身无法取出。
“那你真名是叫李慕风吗？”柳娇娇问。
“是，也不全是。与你相识时我叫这个名字，那我便是李慕风。”李慕风答。
柳娇娇点头。也罢，不再追问，只说是想喝酒。
“怎的突然想喝酒？”李慕风觉得有些奇怪，不敢掉以轻心。
“重新与你相识不该把酒言欢吗？何况你不是想和我白头偕老？”似是解开心结后的柳娇娇心情不错，又好像变回了柳家大小姐的模样，如记忆里那般的神采飞扬。
“今晚你想去？”李慕风有些迟疑。既不想扫了柳娇娇的兴，也不想冒险。
“你不信我就罢了，那你去买些酒回来。”柳娇娇眼珠一转，又提议道：“许久不吃冰糖葫芦了，也不知道这里的冰糖葫芦和十二岁我生辰那年你带回来的十串冰糖葫芦哪个更甜？”
听柳娇娇提起幼时之事，李慕风想起她十二岁生辰时拦路打劫非要让他交出点什么东西才不生气，也不觉微笑，便应了她这小小的要求。
“对了，再给我买点珠钗什么的。我以前要打扮你就笑话我，说我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模样，简直东施效颦诸如此类的，我现在可要好好打扮打扮。对了我不是听人家叫你教主还是帮主？哪有长得丑的教主夫人啊，你快去给我多买点，亲自选选，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柳娇娇撒起娇来既明媚又飞扬，记忆中宜喜宜嗔的大小姐，娇艳如玫瑰想靠近又带着刺。
李慕风多年倾慕之情终于要实现了！
眼见柳娇娇开始接受自己，那她的吩咐李慕风自然照办。
李慕风脚步声渐远，柳娇娇当即下定心神，想心无旁骛地冲开穴道。
待穴道冲开李慕风还未回来，柳娇娇毫不费力地将手上麻绳挣断，随后逃之夭夭。
去哪里到成了个难题，听说西朗内乱，柳家庄也不复存在，李慕风的师父正赶来东陵，哪里都不安全。
正在此时柳娇娇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正欲上马的人不是握瑜又是谁？
“握……”握字刚一出口柳娇娇便再也出不了声，一把刀正架在柳娇娇脖子上。
“别动，柳姑娘。” 持刀的女子脂粉味直往柳娇娇鼻子里钻，“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刀快。”
来者不善，柳娇娇能感觉到此人必定是李慕风一伙的。
柳娇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握瑜上马。
柳娇娇被那女子架着到了小巷子，见到了冷脸的李慕风、李慕风的师父。
柳娇娇知晓此事已经无力回天。
“做得不错芍药。”李慕风知晓柳娇娇之前的撒娇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若非师父察觉已经让柳娇娇逃脱了。
此刻的李慕风已经对柳娇娇又爱又恨。
原本他以为梦想和爱情两样东西他都可以拥有，没想到柳娇娇居然是在利用他的感情。
那被唤做芍药的女子将架在柳娇娇脖颈的刀拿开，双手作揖：“芍药见过教主。”
芍药生得也是极美，衣领间一朵红色芍药花显得格外别致。
“这次我不会再心软了，柳大小姐。”李慕风背过身。
芍药便明白了，掏出袖里的药丸强行捏住柳娇娇的脸颊，将药丸塞进了柳娇娇嘴里。
“李慕风，我恨你一辈子。”柳娇娇怒道。
李慕风闭眼，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能让你恨我一辈子，也是一辈子。”
被放开的柳娇娇，心一横直接冲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