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欲把鸳鸯配
得知陈若芸身体虚弱加上受凉一直拖着才拖到现在，大夫吩咐宜多吃些营养的流食，不可过于油腻。
怀瑾对医术不擅长，却对于厨艺有一定天赋。不一会儿青菜瘦肉粥便做好了，又煮了一碗红糖姜水，心想明日得让厨子买些活虾来。
来到陈若芸院子里时，本来是有些许紧张的，瞥见好事的柳娇娇在树上荡着小腿反而淡定了不少。自己的心事可不能被旁人看了去，尤其是这个看着长大的妹妹，那八卦的劲和握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哦！”柳娇娇笑道。
怀瑾面无表情径直走进了陈若芸的房间，为了避嫌他还是将房门打开，哪怕那柳娇娇八卦也得为了若芸的名声着想。
推开门时陈若芸刚喝完药。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饿了吧，快吃些东西。”怀瑾放下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点一点的拿出来。
不一会儿桌上便放好了六盘时令蔬菜、肉粥。
“多谢南公子。”陈若芸很礼貌的点头微笑。吃过药后陈若芸身体恢复了不少。
二人落座后又是一番沉默。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陈若芸看出两人之间的尴尬率先开口。“我听柳妹妹说你孩子都几岁了。”
“什么孩子都几岁了。” 这柳娇娇怎么什么都乱说，怀瑾顿时无语，“我从未成亲何来孩子。”
“你未成亲？”陈若芸不解，“八年前你离开杭城时你家中不是给你定了亲吗？”
“我……”怀瑾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将话题引回陈若芸这边，“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虽然柳娇娇嬉笑打闹一笔带过，但他能想象陈若芸这八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丈夫从未将她瞧上眼，新婚之夜竟然宿在了风月之地，此事在杭城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日日寻花问柳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从不去她房里，她家里又发生变故父母双亲皆不在世无人能为她出头，如今她夫君一走公婆便将这挂名儿媳直接轰走。
怀瑾悔不该当初太优柔寡断、不敢争取、不告而别，也后悔自己太过懦弱竟然怕听到她的消息而没有继续关注着她。
“从未有过定亲之事。”怀瑾回道。心里太多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若此刻说出来总有一丝趁火打劫的味道。
“我俩到也算是天涯沦落人了。”陈若芸有些唏嘘。“一晃已经是八年，我们也非少时模样。”陈若芸到是很坦然，言语间并未有任何情愫。
“你之后打算如何呢？”怀瑾有一丝谨慎地问道，生怕引起陈若芸的反感。
“孤灯残月，了此一生吧。”陈若芸依旧是很从容，没有一丝波澜。毕竟对她而言父母已不在，又无其他亲人，对生活也没有太多期望。
“不如和我回锦城？”怀瑾很艰难地开口。话一出口，陈若芸看向怀瑾。怀瑾的脸上闪过一丝丝惊慌，忙解释：“并不是如你想的那样，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我夫君才刚过世，这于理不合。”陈若芸开口拒绝。
“哎呀我真是看不下去。”门外的柳娇娇见此情景立刻冲进房间。“什么以朋友的身份。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的，怎么到你们这就不会好好说话了？”
“你南怀瑾，明明心里一直有她，多年未娶，对人冷若冰霜，唯独对她的事格外上心，明明就喜欢为什么要装作云淡风轻的？何况你多年前要定亲的事应也是想让若芸姐安心成亲随口胡诌的吧！”柳娇娇指着怀瑾说道。
“若你柳娇娇真懂男女情事也就不会离家出走。”面对柳娇娇的职责，怀瑾自然是很不服的，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子懂什么。
“我懂我喜欢偏要说出来，我只知道我不去争取、有误会不说只会将对方越推越远。至于对方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柳娇娇说着伤心事情绪有些激动，“我给柳时昭表白了我争取过，是他不接受我，况且他有喜欢的女子，我虽喜欢但绝不介入他人感情。”
二人被柳娇娇这番言论所震撼，一时无话。
柳娇娇接连追击：“还有你，若芸姐。你丈夫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在想着名声，他宿娼嫖妓的时候可想过自己的名声？他在新婚之夜便冷落你鄙夷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你们只是挂名夫妻，有什么情分可言。”
陈若芸被惊得一愣一愣，这番言论从前可从来没有人说过。
“你们若再这样下去，再过八年，十八年都还是朋友关系！真是急死旁人。”柳娇娇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竟然直接拉住怀瑾、若芸的手，将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柳娇娇的话就如同夏日密闭的房间窗户纸杯捅破，大有清晰之感，接下来的举动又太过大胆，这番言论加上举动二人皆是大惊，一时没有反应。柳娇娇也不管二人什么反应径直离开。
这种不把感情说出来的人就需要被教育一顿，柳娇娇想着。
细雨还在下，东陵国的春似乎很少能见到月亮，柳娇娇好像已经习惯了。
或许是柳娇娇那日的言语起了作用，南、陈二人用餐时交流明显多了起来，柳娇娇看着两人发乎情止乎礼的谈天说地，不由地想这两个人几年前情窦初开之时应也是这般男才女貌岁月静好。
几日后陈若芸病情已经大好，怀瑾也收到本部传书，遂决定动身回锦城。
依旧是烟雨朦胧，柳娇娇在阁楼边看着书。见怀瑾来找自己觉得有一些意外。
“来谢我？”柳娇娇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除了若芸姐的事自己和怀瑾没有什么交集。
“嗯，确实多谢你。若芸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回柳家庄。”怀瑾并未走得太近。言语之间到是比之前熟络了很多。
“我可并未说过要回柳家庄。”柳娇娇将书合上，挑眉道：“我与他并非亲生兄妹，早有爱慕之意，可是他只将我当做妹妹，我以什么身份回柳家庄？没有血缘关系的柳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前几日教训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怀瑾依旧是面无表情。
“情况不一样，你们是两情相悦，我那是单相思。”柳娇娇说到这里有一瞬间的情伤，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被掩盖过，复而抬头，眼神坚定。“若与他两心相悦的人是我，那我心匪石，绝不可转。”
“子非鱼，你又怎知你们不是两情相悦？”怀瑾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也听不出情绪，话到是比平常多了。
“那天我见到她了。时昭倾慕的女子。”柳娇娇长舒一口气，很是不愿意回想柳时昭搀扶着那女子的一幕。“只是我未曾料到她已经有了时昭的骨肉。”说到这里柳娇娇不知从何处找出来一坛好酒，倒了一杯问：“可要喝？”
见怀瑾一动不动，柳娇娇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所以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喝下。
怀瑾眉头一皱。他很不喜酒味，属实无法理解他的胞弟握瑜怎么会喜欢这杯中之物。但见到柳娇娇这个模样到是让他想起了在家中与弟弟相处的情景，于是挨着坐在了柳娇娇不远处。
“少主体质特殊，所以不可能近女色，你说那女子我不知是何人，但一定不是你心中所想。”怀瑾有些犹豫地开口。“少主之事我不便透露太多。我对若芸一直未坦诚相待，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少主。”
柳娇娇知晓怀瑾所说的体质特殊是何意，但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有误会不说清楚。难道真是因为柳时昭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自卑？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东陵吗？”柳娇娇又喝了一杯，复道：“听闻东陵有一赛华佗，医术之了得能让人起死回生，谁知我来时赛华佗不过是江湖传闻。至于那女子其实我也想过她应该不会是时昭喜欢的人，时昭那么温柔，又怎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大着肚子还不给名分？我只是在心里骗自己，宁愿他真的喜欢有喜欢的人，而不是因为自卑躲避我。我想找到解毒之法，不管是因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又或者是给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吧。”
怀瑾沉默半晌，有些话他始终说不出口。“大小姐，少主心里是有你的，终有一天你会理解他。”怀瑾看柳娇娇换下了素日喜欢的红衣，一身白衣飘飘还真与少主有几分相似。“若我当年能有你七分勇气，也不至于和若芸错过，差点造成一生遗憾。”
“好在现在也不晚。”柳娇娇又拿起面前的干净酒杯倒满，伸手给怀瑾：“这酒就当是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怀瑾也不能免俗，鬼使神差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柳娇娇奇道：“哎呀，看来若芸姐的魔力果然大呢，竟让这滴酒不沾的人破例了！”
“可能是希望太久了，你的这一句好听话于我来说也很受用。”怀瑾从不沾酒，刚刚的一杯下去立马让他脸色绯红。柳娇娇不禁想起了他的胞弟握瑜，那可是千杯不醉的主。
“若不是我遇到你，你下一站准备去哪里？”因着刚刚那一句话怀瑾心情很不错。
“北境裴家。”柳娇娇语出惊人。
就算淡定如怀瑾也惊到不行。“你这是去送命。”怀瑾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眼花缭乱，立马反应过来定是那杯酒的问题。
“柳娇娇！你！”怀瑾拼尽全身力气吼道。
那女子似是在说什么，但怀瑾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