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新斥候营
风雪关外。
草原狼骑大帐之内，一位魁梧的汉子正在擦拭手中的弯刀。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他那留在浮云城中的幼子，在百日宴上差点被人杀害，他一气之下斩杀了传信的狼卫。
忮连碓今年四十六岁，乃是草原六部狼族的头狼。统率六部狼骑，三十二岁那年率军攻入燕云。
当年燕门关外，就是忮连碓亲手砍下了那位靖北王的大纛。
虽然说当年六部狼族男儿死伤大半，若不是有狼神殿殿主亲赴王庭狼族之中坐镇，只怕六部狼族早已不复存在。
这几年草原新生势力很多，草原王庭十八部族中。六部狼族昔年可与五大王族相匹敌，如今势力却大不如前。
前不久，北庭六王子赫连杰命他率大军攻占风雪关，他本是极不情愿。只是王庭那位殿主大人和五大王族做了笔交易，这才让六部狼族的大族长同意起兵攻打沧州。
忮连碓突然有些怀念那位老殿主了，他时常在想，若那位老殿主尚在，草原六部狼族的日子会好过些。
忮连碓是六部狼族中的青狼族少君，他的父亲忮连山是如今青狼族的主君，也是草原上六部狼族的大族长。
六部狼族是一个完整的大部族，乃是由青狼族，黑狼族，白狼族，灰狼族，野狼族与银月狼王族组成。
银月狼王族的主君历来都是狼神殿殿主，但他记得很多年前王族本来有两支的。一支为银月狼王族，另一支为冰月狼王族。
银月狼王族的王子历来会迎娶冰月狼王族的王女为妻。
只不过昔年王族一桩旧事，让狼族七大部族变成了六大部族。
忮连碓不再回忆旧事，他知道后方的动乱就是为了让自己撤兵。在这个时候，他做了个决定，猛攻风雪关。
随着一阵狼吼的声音，大军开始攻城。
风雪关内。
斥候营帐前，招募的一千两百余新兵站立在校场之上。
校尉林奇站在主台，左手边是自己从活下来的亲卫中提拔的新都尉韩城。韩城之前一直在亲卫中任标长一职，如今也算是官升一级，执掌斥候后营。
右手边站着的是新任都尉陈破羌，年仅十六岁。三个月前还是斥候营新兵的陈破羌，一下子官升三级。从一个普通士卒，跨越伍长标长，直接成为了斥候前营都尉。
斥候营不同于其他步卒营与骑兵营。
北境边军中，骑兵营每十骑一伍设立伍长，每百骑一队设百夫长，每千骑一都设立都尉，每三都一营设校尉一职，每四营则成一军。
步卒营每十人一伍设伍长，每十伍一队设队长，每五队一都设立都尉，每三都为一营设校尉，每六营则成一军。
骑兵营多为三千余人，而步兵营多为一千五百余人。
但斥候营与两者不同，斥候营校尉统领一千余人。
斥候营分为斥候前营与斥候后营。
前营设立右都尉，后营则设立左都尉。十人一伍为伍长，五伍一标为标长，而十标则为一都，也是一营共计五百人。
斥候营除了校尉与前营后营两个都尉，下面标长便已算军官了。
而十六岁的陈破羌任职都尉，便已是七品官员。这个年纪的七品武官，放眼大庆王朝三十四州中，也算是翘楚了。
要知道，地方上的县令也只是个六品官。
随着校尉林奇的任命，台下的新兵顿感吃惊。校尉大人与左都尉大人还好，一看便是久经沙场之辈。
但这右都尉大人明显是个少年。
被分到斥候前营的五百五十人心生惧意，皆暗暗想道：“完了，还是斥候前营。这都尉大人这么年轻，肯定是哪个勋贵公子来渡金的。跟着这么个公子哥，保不定哪天就凉了。”
陈破羌看着属于自己的斥候前营士卒，内心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出一都精锐斥候。让天上的高老哥看看，自己一定是他带过最好的兵。
但陈破羌看到众士卒的脸色，知道对方是因为觉得他太年少。
陈破羌向前一步大声喝道：“斥候营的老卒出列，只见斥候营仅剩的十几位老卒纷纷出列。”
陈破羌大声吼道：“老卒卸甲脱衣！”
十几位老卒与上千名新兵皆是愣在当场，搞不懂这位斥候前营右都尉在整什么妖蛾子。
只有校尉林奇面对笑容一脸赞许。
只见十余名老卒卸去身上布甲以及身上衣物。
顿时，场中一片惊呼。每一位老兵身上都是道道伤疤。
这时，陈破羌红着眼眶吼道：“三个月前，我刚加入斥候营，当时斥候营一千二百余袍泽。”
“风雪关外，三个月的时间，斥候营几近全军覆没。这风雪关数万士卒，我斥候营便是他们的眼睛。关外的草原斥候，无时无刻不在紧咬着我斥候营不放。”
“就是因为斥候营的重要性非比寻常，而如今，草原狼兵就在关外。关内几万袍泽却摸不着他们的踪迹，只因为我等斥候尚未出现在该去的战场。”
“我们身后便是几万袍泽，风雪关后有我们的亲人，朋友。为了身后的故乡和家园，我们必须将草原狼兵斩尽杀绝。”
“诸位兄弟们，你们或许还没上过战场，但我希望战场上需要斥候营的时候，没有一个兄弟去做个懦夫。”
“告诉我，你们是懦夫吗？”
众人齐声呐喊道：“不是！”
陈破羌大声吼道：“若战场上需要我等斥候应该怎么办？”
众士卒纷纷怒吼道：“战！战！战！”
一番热血沸腾的讲话，彻底的激起了新军的士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半个月后。
风雪关内外两方大军，展开了数十次攻防。最惨烈的一天，城下的黑狼卫都已攀上了城墙之上，又被“望云军”打了回去。
两方你来我往战了十几日，城下的三支草原步卒几乎死伤殆尽。
而斥候营在训练了十日之后便协助步军守城，几日的惨烈厮杀，让这支斥候营彻底的脱胎换骨。
风雪关守备将军府。
几位领军的主将在议事。
孙连仲率先开口：“不能等了，已经快二十日了，武卒营在云州不知情况。如今，城下的攻城步卒死伤殆尽。”
“这位草原狼帅没了步卒攻城，只有一支骑军尚在。不如派斥候营摸清这支白狼铁骑的位置，一鼓作气吃掉这支骑军。”
萧逸大笑道：“早就有此想法了，我大雪轻骑如今军心可用，来人，通知斥候营出关，找出那支白狼铁骑。”
风雪关外，一处峡谷中。
一面狼旗飘扬，这里驻扎的便是狼帅忮连碓所率的白狼铁骑。
半个月的攻伐，始终未能拿下风雪关。如今，寄往身后云州的请兵文书，那位六皇子殿下始终没有回复。
这一刻，狼帅忮连碓大感不妙。他觉得后方云州肯定出了变故，但始终想不明白。
要知道云州尚有六万左右的大军，还有三千狼卫。六皇子殿下手中握有五万雄鹰铁骑，一千神鹰锐士。
再加上罗刹教教主与那七大罗刹，护法教众与那圣女大人皆在云州。
会是什么情况，才让后方始终无法出兵。一连派出十几拨斥候前往云州，却始终无一人而归。
这一刻，狼帅忮连碓百思不得其解！
副将走进大帐，看了眼主帅犹豫不决，又下定决心。大声请求道：“大帅，退兵吧，军中粮草已不足两日之需。如今这般情况，不如退回云州休整。”
狼帅忮连碓紧握拳头，又松开来。
叹气道：“罢了，传令全军，拨营撤退。”
不一会儿，众将士纷纷收拾行装。
远处一片山头上，一行十余人看着谷中情形，这一行人正是陈破羌与斥候前营的士卒。
这一行十余人，在关外游曳了数日。终于在昨日夜间，发现了狼骑的踪影。
陈破羌昨夜已命人传令后营，这个时候，情报应该传达至关内。风雪关的大雪轻骑应该是快到了，但这支骑军却突然拔营了。
陈破羌急忙招呼一名士卒，让他赶紧通知斥候营前来阻击敌人。
陈破羌知道，兵贵神速。只要斥候营能咬住这支骑军。待大军一到，定能将这支骑军全部消灭。
不多时，草原狼骑集结后，顺着峡谷开始撤退。
这边，斥候营校尉林奇率部赶到峡谷口。
陈破羌急忙道：“林大哥，不能等了，我们先劫住这支骑军。”
众人心惊！
林奇有些谨慎，觉得以斥候营这一千余人。若去拦截这支骑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但又转念一想，战机稍纵即逝。若能为大部队创造战机，斥候营拼光了也值得。
于是众人纷纷请战，一千余人上马沿着峡谷追击。
陈破羌卒斥候前营急驰，一轮急射，便见敌军百余骑落下马来。只见，敌骑后军立马数千骑掉转马头迂回，直奔斥候前营而来。
斥候后营立马变阵绕行至敌军阵营右侧进行包抄。
白狼轻骑后军校尉一声冷笑道：“这么点人，也敢追击。全体冲锋，碾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