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咒与舟，我为何
深蓝实验体中隐藏着不少信仰卡亚族的人，持续的生物信息灌输使他们认为卡亚族才是创造世界的真神。
不过，他们平时隐藏的很好，表面虔诚研修三教法典，又从来不搞大范围聚集。
因此，身处虚拟世界的深蓝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特殊群体的存在。
卡亚科研员面对已经开始的信息携带实验，依然没有动用这批人做什么，反而对一些正常的实验体，启动了人格覆盖实验。
他们要看看潜伏者会不会被接受，明面上的污染者又会有什么待遇。
卡亚科研人员的实验是全方位的，在一个大的信息携带实验中，规划出了不同意识污染度的实验体。
此时，人类信息态神灵的兼容度、包容度，也同样处在他们的数据收集范围。
“道长，救度方舟真的存在吗，为什么我敬行法咒之后，却什么也没见到，这种情况是否与我未研修道法有关。”
“怪哉、怪哉，修道者可见、求佛者可见、敬神者可见，为何单单你不可见，居士你恐怕心不诚啊。
法由心生、舟自意行，你这一颗心若是有半点虔诚，某一刻认为我三教法典真实不虚，也该心有所感、反馈自现。”
“道长，你莫不是迷了心智、人云亦云，有没有可能救度方舟根本就不存在，你们只是不敢承认真相。
你们怕说出真相后，显得你们道心不诚，无法得到那些仙佛神灵的普渡。”
正在广传玄蕴成舟、咒法度世的道人，本来以为面前的人，只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存在。
直到他说出真相是救度不存、庸人自骗时，道人才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居士，你是人是魔，若是魔，想必此界天翻地覆也伤不得你，我等人族就要撤离此界了，无需再来引诱我等。
若是人，无论你何时受魔影响，当此界覆灭后，亦再无你容身之地，你那痴愚妄念终会化作此界尘埃。”
“魔又如何、神又如何，你那仙佛神灵未必存在，我信仰之神魔却真实无虚。”
“居士心中既有归途，但请自便吧，不过你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魔在真实无虚的灭世末法，道祖却于虚幻中凝舟救度众生。
我信道祖之救度，是因为我心中有生的希望；居士信魔之伟大，是否也做好了面对绝望毁灭的准备。”
狂信者或许能够无视死亡的威胁，他们愿意相信自己的消亡不是终结，而是化作另一种形态，去往他们神的国度。
但这些信仰卡雅族的人却不一样，因为卡雅族并没有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心灵归宿。
他们不知道，自己消逝后，是会前往幽冥、地府、天堂，还是他们记忆中那些神灵的永恒国度。
但他们知道既然他们的神都开始灭世了，他们这些痴愚的信徒，不过是自我陶醉的蝼蚁罢了。
或许他们的神从未在意过他们，又或者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被魔腐化的人。
“我还能成为人吗，还有机会看到咒法显化的救渡之舟吗？”
“这不取决于我，而是却取决于你，我幼年时崇信圣堂，少年时敬拜佛祖，青年时想证得自我逍遥，随转修了道法。
对我而言，放下偏执之念并不难，你也可以试试。
信仰什么、要走什么样的道路，总该由你自己来选，别让魔的腐蚀，操控了你的心灵。”
人类的理念中本就有放下、遗忘的概念，对人类而言坚持或许很难，但放弃就相对简单了不少。
信仰卡亚族的实验体，本就是被生物信息灌输成为狂信徒的。
他们对这种灌输信息缺乏理解，并没有像修道者一般，形成系统的认知、有着自己的追求、知道自己求道的目的。
因此，他们的狂信是浮于表面，类似激素刺激产生的执念，并非是被完全控制的思想钢印。
在越来越多深蓝人颂扬法咒，登上救度方舟消失不见后，信仰卡雅族的实验体才发现，他们成为了这个破败世界中的遗留者。
“他们并没有脱离这个世界，他们只是被神清理了，神一定会带我们进入完美世界。”
“那艘方舟从来就不存在，他们欺骗自己登上了不存在的方舟，他们选择了自我毁灭。”
“或许你们说的对，可我们留在这里，早晚也会消亡，他们至少还能选择自己离开的方式，我们却由神而生、由神而亡。
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神表演一次无趣的人生剧场吗。”
信仰卡雅族的实验体不知道，他们的神此时根本没时间理会他们。
因为他们的神正在忙碌着分析各种数据，并且这场信息携带实验既然开启了，就不会中途结束。
他们这些被卡亚研究员影响的个体，也同样是实验品，而且还是测试唯心人类兼容度的必备实验品。
“意识信息兼容度初步实验结果显示，只要信息污染度不超过百分之三十的实验体，皆被唯心人类接纳。
由此推断，唯心人类具有一定程度的包容度，他们不拒绝多神信仰、虚假信仰、自我信仰，等不符合三教法典的信仰模式。”
“人格覆盖计划完全失效，推断救赎方舟的心灵力量，锁定了实验体颂咒时的精神状态。
即便我们将大量的人格信息，叠加到那些实验体的脑组织中，他们被引渡的意识依然是颂咒时的意识状态。”
“信息污染度超过百分之三十，对自己是否是人类存有怀疑的实验体，被全部遗留。
这不符合三教法典中的救度理念，推断心灵方舟应该还未离开，只是实验体不坚定自己的心灵，无法看到救度方舟。”
“是否根据接引范围推测方舟所在未知，派遣实验体强行登上方舟。”
“可以尝试，但大概率行不通，以我们对心灵维度的了解，心灵方舟应该处于看见后、才能接触的范畴。”
天地在毁灭、族人大多数都消失不见，信仰的神、真实存在无虚的神，也并未出现。
信仰卡雅族的实验体，从未像此刻一般孤独过。
他们往日自以为神灵眷属、了解世界真相的高傲，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我们是被抛弃了吗，人抛弃了我们、神抛弃了我们，那我们到底算什么？”
“算孤魂野鬼吧，鲜活的人离开了，他们不知生死。
假如他们死了，我们就是在他们尸骸上诞生的孤魂；如果他们活着，我们就是被他们抛弃的怨鬼。”
“道经中不是记载了‘杀鬼咒’吗，或许他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你想自杀吗？”
“不，我只是想试试，我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