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代言人
池鱼又去见了几次程泉，心情越发透亮，整个人开阔了不少。
和从前伪装的快乐不一样，这一次，她是从心底感到开心。
“你最近身上的香水味淡了不少。”
程泉今天也是一样戴了副眼镜，衣着整洁，看起来斯文有礼，他似乎很喜欢和池鱼聊天。
“是啊。其实在被解救后，我一直很清楚地记得周围人嫌弃的眼神，所以下意识觉得自己身上很臭，香水就越喷越多，而我的同事因为过量的香水觉得刺鼻，要打喷嚏，才会避开我，而我误会了人家，以致于心理上越发觉得自己很臭，香水就越喷越重，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不会再喷那么重的香水。”
“看得出来，你最近心情很不错。”
“可能是因为谈恋爱了吧。”池鱼嘴角上扬。
“分泌多巴胺，能使人快乐，很好。”
“嗯。”
“他……对你好吗？”
“很好啊。”
池鱼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问：“心理医生还关心这个吗？”
“当然，好的感情会让人有幸福感，自然会忘记烦忧。”
“你说得很有道理，他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让我有了更多的勇气。”
池鱼第一次来诊疗室时，状态低迷，也不怎么笑。
而现在，程泉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孩子，莫名觉得有些怅然。
“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遇见过一个大哥哥。”
“是啊，那个大哥哥还鼓励我要多笑，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即使我在成长的道路上遇到诸多磨难，依然选择笑着面对吧。”
程泉心中闪过一抹希冀，他问：“如果你再见到他，会怎么样？”
“嗯……”池鱼拧眉思索，“应该会很感激他，对他说谢谢吧。”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呢？”
“喔，就这样。”
“程医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问题都有点奇怪呀？”
“是吗？可能我觉得你状态不错，所以拿你当朋友随便聊两句。”
池鱼托腮，露出不善的目光：“可是咱们是按小时收费的，那我岂不是亏了？”
“哈哈哈……”程泉尴尬地笑起来，“那这次诊疗费我就不收了。”
“那怎么行？和您聊天我觉得很开心。”
“会开玩笑，说明真的恢复得不错。”
会诊结束后，顾渊来接她回家，他将车停在门外，人半倚在车边，似乎是在打很重要的电话。
即便如此，他看见池鱼出来，还是第一时间朝她挥手，而某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姑娘一蹦一跳，欢快地冲到他身边，熊抱着他。
顾渊的电话还没断，他会趁着别人说话的空隙，亲亲池鱼的头顶。
明明在一起还没几天，却莫名有种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感觉。
程泉躲在窗帘背后偷偷注视着，他以前并不知道池鱼的男朋友是谁，当看到顾渊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离花博会开始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新品花卉方案算是彻底失败，于是，赵天晴以此为由，提出要找花卉代言人，增加知名度，拓宽市场。
虽然此前公司从未请过代言人，但赵天晴提出的这项建议，得到了全体董事的同意，池鱼自然不敢有意见。
只是没想到她会把找代言人的工作压在池鱼身上，还指名道姓要找当红流量女星-林可欣。
“赵小姐，这个应该是宣传部的事情吧，我是做研究的。”池鱼在会议上想要直接拒绝。
“那你的研究做出来了吗？”
池鱼努力保持微笑：“本来研究这种东西就是未知之数，更何况我们一直有plan b，不是吗？”
“就是你的深海宝石？早就看腻了，总之搞不定代言人，你可以随时滚蛋。”
“好，我尽力。”
说到底，赵天晴才是老板，池鱼没有推脱的权力。
“祝你好运。”
会议结束后，问过宣传部才知道，原来林可欣自小出道，只演戏，从不接代言，比起那些只要花大价钱就能请到的明星，这样有原则的人，想请她简直是难如登天。
郑依依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半个混娱乐圈的人，她很快打探到林可欣最近在拍摄一部仙侠剧，并且顺利混到群演的工作，得以带领池鱼进入片场。
刚进片场，就看见导演在发脾气，一问才知道原先特别出演的演员临时不来了，一个对女主有着引导作用的上神角色无人出演。
场景、道具、主角妆容，甚至群演妆容已经全部到位，唯独缺了个在这场戏中很重要的角色。
“以后别请那些大牌明星，明明说好来拍，等到最后一天，说不拍就不拍，这让我们怎么办？上哪儿找人？”导演还在发飙。
片场鸦雀无声。
林可欣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导演，骂人也没用，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
“怎么解决？还能怎么解决？改天再拍吧。”
林可欣转头问另一个人：“副导演，不能临时找找人吗？”
副导演瑟瑟发抖：“这个角色得长得漂亮，气质好，一时半会，实在找不到这样的人。”
池鱼穿了件明黄色的长裙，头发随意散落，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又从容。
林可欣一眼就看到她，问：“她看起来就很合适，是群演吗？”
池鱼见她指着自己，连忙摆手：“不是，我是群演的朋友。”
郑依依去上厕所还没有回来，池鱼一个人有点慌。
虽然导演没有发话，但在这个片场，林可欣的话有时比导演还要管用。
副导演立即上前，问：“小姑娘，想不想演戏呀？”
池鱼有种正被人贩子拐卖的错觉，急忙拒绝：“不了，不了，我不会演戏。”
“不会，可以学，没事的。”
林可欣一身古装，仙气飘飘，她走过来的时候，仿佛是从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子，周身似乎真的荡漾着仙气。
“就几句台词，很简单，我可以教你。”
池鱼心想，看在有求于你的份上，豁出去了！
“行，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演完后，你要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可欣一张厌世脸：“好。”
没想到仙侠剧的化妆这么麻烦，光是弄造型，池鱼就花了两个多小时。
为了不让化好的妆花掉，郑依依也不知从哪里给她找来带吸管的杯子，给她喂水。
“依依，我觉得你再这么伺候下去，我该当大明星了。”
郑依依二话不说，狗腿起来：“姐，以后您是老大，我就是你的助理了。”
“走走走，整天扯些没用的。”
池鱼虽然不怕高，但还是第一次吊威亚。没想到第一次演戏，就给她来这种高难度项目。
池鱼被吊在空中上上下下，没多久胃里就翻江倒海，整个人特别难受。
试了好几次效果都不理想，她要么忘记做动作，要么动作做得不到位，于是片场又响起导演骂人的声音。
林可欣被吊在半空中，怡然自得，她拉着池鱼的手，说：“别担心，多练几次就好了，我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真的假的？你看来驾轻就熟，气定神闲，就像是真的会飞。”
“拍习惯了就好。”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林可欣的威亚猛然断裂，身体急剧下落，池鱼想也没想就拉住她的手。
因为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池鱼的手瞬间脱臼，不过幸运的是林可欣没有掉下去。
现场工作人员及时反应过来，快速将人放下，才没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现场乱成一锅粥，没有人关心手脱臼的池鱼，所有人都在担心林可欣有没有受伤。
顾氏总裁办公室，顾渊知道池鱼要找林可欣做代言人的事，他给江璟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对面传来不悦的声音：“顾总，咱俩好像不是这种没事能打电话叙旧的关系吧？”
“我想请林可欣做倾城花卉的代言人。”顾渊一向喜欢单刀直入。
“你想请，自己请啊，打电话给我干嘛？”
“我知道麦梓是她的经纪人。”
“这倒是没错，可惜林可欣从来不听麦子的，就算她肯听麦子的，你觉得麦子能听我的吗？”
“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说得好像你们家池鱼很听你的话似的。”
说来也是，池鱼甚至没想过要找他帮忙。
“喂，你就帮忙想想办法嘛？”
江璟翻白眼：“你就别想了，就盛家那位恐怕也不会同意林可欣接代言的。”
“你是说盛世？”
“是啊。”
“那个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非要混娱乐圈的盛家公子？”
“对啊。不过吧，盛家那位也管不了林可欣，你老婆说不定能打动人家呢！”
“行吧，有空约上盛少一起玩。”
“怎么？耙耳朵聚头。”
“你说你自己就好，别把别人带上。”
说话间，江璟收到麦梓发来的消息，得知片场出事。他语无伦次：“喂，你们家池鱼好像在片场出事了。”
“地址发我。”
顾渊想也没想，拿起外套，就朝停车场走去。
幸好剧组有配备随行医生，池鱼的伤并不严重，脱臼处接上后，医生说休息两周左右差不多就能复原。
林可欣虽然不爱笑，但她是第一个推开众人，关心池鱼有没有受伤的人。
“谢谢你！”
池鱼缠绷带的手，隐隐作痛，勉强微笑：“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第一个发现我受伤。”
“刚刚很危险，你的那条钢丝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那我们俩今天都很幸运！”
“你倒是很想得开。”
郑依依听说她受伤，差点急哭出来：“小鱼，太危险了，咱回家吧，别拍这戏了。”
“这不行，都已经拍了，当然得拍完。”
很奇怪，明明受伤的人是池鱼，疼痛的人也是她，但哭得最大声的却是郑依依，池鱼还得安慰她。
在郑依依的鬼哭狼嚎中，她们最先等来的是麦梓。
麦梓一进门就奔向林可欣，问：“可欣，你哪里受伤了没？”
“没，是这位池小姐救了我，她受伤了。”
麦梓这才回头注意到其他人，她很惊讶：“池小姐？郑小姐？”
“麦小姐？”
“麦小姐？”
池鱼和郑依依也感到十分诧异。
林可欣问：“麦子，你认识她们吗？”
“是啊，上次你那件以花卉为主题的晚礼服全靠池小姐出谋划策。”
“别叫池小姐了，叫我池鱼就好。”
“叫我依依就行。”
“那你们也别总叫我麦小姐，就叫我麦子。”
“既然如此，大家都别客气，就叫我可欣吧。”
郑依依一向自来熟：“原来大家早就认识，那就都是朋友喽。”
等几位男士同时赶到片场的时候，现场一派祥和，四位女士正围坐一圈，相谈甚欢，时不时哈哈大笑。
顾渊一眼就看见池鱼左手上缠绕着的绷带，他很着急：“小池，你没事吧？”
池鱼甩开他的手，豪情万丈：“就一点小伤，能有什么事！”
剧组出了意外，当天拍不了戏，她们四个人因为无聊才坐在一起聊天，除了池鱼，另外三个人都喝了酒。
虽然池鱼没喝酒，但受大家的影响，情绪也十分高昂。
顾渊提醒她：“你不能喝酒，知道吗？乖乖呆着，我一会儿来接你。”
“乖乖呆着，我一会儿来接你。”
那三个醉鬼纷纷模仿顾渊说话，此起彼伏，池鱼瞬间害羞。
江璟和盛世正在检查那根断掉的钢线，顾渊问：“有什么不对吗？”
“是故意截断的。”盛世的眼神莫名有点阴狠。
顾渊瞬间也变得很严肃：“去查监控。”
这部戏在场几位都有投资，导演得罪不起这些大佬，只能乖乖配合调查，调出所有监控，最终发现钢丝是被后勤工作人员趁大家放饭时，偷偷割断的。
那名后勤人员，见铁证如山，在他们三个人的随意威胁下，很快招认，是受同剧组女二的指使。
因为断掉的钢丝发生在林可欣身上，而受伤的是池鱼，江璟根本不打算出手，就在一旁看戏。
那名女二一直很嫉妒林可欣可以拿到女一的角色，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让她受伤，无法出演，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
池鱼看着喝过酒以后疯疯癫癫的三个人，一脸无奈：“林可欣，你是不是该调查一下是谁在针对你？”
“没事，有人会处理的。”
麦梓在旁边帮腔：“放心吧，你都脱臼了，多的是人彻查到底！”
林可欣觉得喝得不够尽兴，于是提出：“走，去我房间接着喝。”
郑依依一向人来疯，一听有酒喝，立刻站起来：“走起！”
此时盛世走过来，拉住林可欣，本以为他们有话要说，池鱼她们几个正打算开溜，没想到林可欣一脸冷漠，说了句：“哥哥，借过。”
郑依依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贴在池鱼的耳朵边说：“小鱼，怎么办？我好想知道这个故事。”
池鱼白了她一眼，却忍不住立马附和：“其实我也好想知道。”
她的手受了伤，顾渊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想要带她回家。
“我在工作呢，你别管我。”池鱼怕被人听见，特意压低音量。
“代言人的事情你不用听赵天晴的，我会帮你解决。”
“不用，我自己可以搞定。”
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三位美女，见池鱼磨磨唧唧地和男人纠缠不清，大声呼喊。
“池鱼，你行不行？还玩不玩？”
“池小姐，少听男人的，快跟上！”
“小鱼，别磨叽！”
池鱼赶忙推开某人的手，说了一句：“你快回去吧。”
江璟一脸幽怨地看着前方，看似安慰实则无奈：“我就说吧，你找我没用，因为不会有人听我们的。”
盛世扶了扶墨镜：“人家只会说借过。”
顾渊看着他们哀怨的表情，神气十足：“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起码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了不起喽！”
“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