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挽留
直到早晨听见手机铃声,才醒来。大概是怕吵醒她,顾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露天的走廊接电话。
“她的手机拿回来了?”
“去陈家敲打敲打,这位陈少最近是越来越猖狂。”
“一会儿送她回家。”
顾渊回头时,恰好看见站在客厅的人,他从门外进来,关上门,冷脸说:“一会儿送你回家,以后少去那种地方。”
“顾先生,我觉得您是个好人,就是不要总臭着一张脸,让人害怕。”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了?你信不信我让人送避孕药来?”
“我信。”
“衣服拿走。”
池鱼顺着他的眼神,看到餐桌上的袋子,里面装着她昨天穿过已经清洗干净的衣服,她拿起袋子:“谢谢您。”
“喂。”
“什么?”
“别您啊您的,我又不比你大多少。”
“好,谢谢你。”
顾渊派了司机来接她,而他自己则坐上楚乾的车,扬长而去。
今天周六,池鱼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她的小花店,这家店她从大三开始经营直到现在。
平时她上班的时候,郑依依会帮忙顾店,这家小店凝聚着她们两个人的心血。
她环顾四周,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不舍,就连郑依依进门都没发现。
“小鱼,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
池鱼这才回神,努力展露笑颜。
郑依依对昨晚的事情,只能依稀记得一点,她问:“昨晚你没事吧?”
“没事。”
“你快跟我说说,那些人没欺负你吧,他们要是敢欺负你,我就跟他们拼了!”
池鱼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顾渊?”郑依依一直在想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后来终于想起,她现在所在的模特公司,就是顾家的产业。
郑依依大喜:“小鱼,你知道那人谁嘛?是顾少哎,谁敢得罪?他家有权有势,政商界到处都有人脉,名下产业遍布全球,他是不是喜欢你?”
看她一脸八卦的表情,池鱼用力敲打她的额头,让她清醒。
“怎么可能?”
“那可不好说,我们家小鱼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要是喜欢你,是他赚了,好不好?”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
池鱼起身,将花店大门关上,并立起‘暂不营业’的牌子。
“咱们回老家吧。”
郑依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是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还有这家花店怎么办?”
“工作可以再找,花店也可以回去开。”
“你现在呆的这家公司可是行业顶尖花卉公司,就咱老家那个小县城你找什么工作?当园艺师吗?”
“也可以啊,反正我们有手有脚,又不会饿死。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郑依依眼中蓄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这次我们得罪了姓陈的那位,我了解过,他身上背过好多官司,咱们惹不起,但躲得起。”
“那你的梦想呢?”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身边所有人平平安安。”
“小鱼,我以后不做模特了。”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
郑依依抱着她,潸然泪下。
在接下来的几天,池鱼向公司递交了辞呈,并张贴了店面转租的告示,只等一切结束后,她便能和依依回到老家,开始新的生活。
为了安全起见,花店每天天还没黑就关门,而郑依依除了日常的工作,也推拒了所有酒会。
本以为一切都可以风平浪静地结束,但她们低估了那位陈少爷的报复心。
陈少的手下观察了池鱼几天,发现她和顾少并没什么关系,于是再度上门惹事。
这天周末,郑依依有个秀要走,店里只有池鱼一个人,她正在计算着花店的营收。
那帮人二话不说,就冲进花店,制住池鱼,将店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遇见有见义勇为的路人,那些人就挥舞着电棍,让路人不要多管闲事。
“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领头的人不屑地看着池鱼:“我们家少爷就是法!”
这时旁边一位五十多岁,开杂货铺的店家阿姨呵斥:“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快把人放了。”
阿姨年纪大了,不敢上前理论,只敢站在离店较远的距离制止这些人。
领头的人仿佛没听见阿姨说话,见东西被砸得稀烂,吩咐手下:“把人带走!”
池鱼一直在挣扎,手被抓到通红,仅凭她学的一点防身术,在绝对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这一次,再不会有人来救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放弃,她很清楚,如果她上了那辆面包车,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那位陈少和顾渊不一样,顾渊会凶,会吓唬她,但却是个不强人所难的正人君子,而陈少是个十足的恶霸。
池鱼右脚蓄力,在被打手押解时,用力踩在那人脚上,并用手肘向后击打,因为动作太快,那名打手没来得及反应,就向后退了几步。
趁着空隙,她铆足劲向外飞奔。
她没有多少钱,所以花店开在并不怎么热闹的巷子中,此时的她只能拼命朝巷子外奔跑。
直到撞上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抱住,制止她因惯性继续向前。
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此时见到顾渊那张依旧冷漠的脸,池鱼内心激动不已,她觉得这是老天带给她最好的礼物。
那些打手认识顾渊,不敢上前,尤其是看到他那张充满怒火的脸,更加害怕。
不是说这姑娘和顾少没关系?现在这样,可不像没关系的样子。
打手们面面相觑。
顾渊摆弄着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他说:“楚乾,解决一下。”
“是。”
楚乾从背后冒出,满头大汗,幸好他在顾总开紧急会议时,选择冲进去,告诉了他这件事,不然池小姐真出了事,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池鱼被带上车,她的额头被飞溅的花瓶碎片碰到,擦破了一点皮。顾渊拿出碘伏给她消毒,并贴上创可贴。
因为感觉不到疼,池鱼并不知道自己受伤,她看了眼镜子,傻笑:“你要是再晚点贴创可贴,这伤口该好了。”
“不好笑。”
顾渊比第一次见到时的表情还要严肃,池鱼还是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今天谢谢你救我。”
“是楚乾告诉我的。”
“楚乾?”
“就是我的保镖,你之前见过。”
“喔,他怎么会知道?”
“我派了人监视你。”
明明可以用保护,但他却选择了一个并不好听的词汇。
池鱼也不生气,再次说:“谢谢你。”
楚乾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将那群人带走,小巷中又恢复往日的安静。
“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池鱼跑回店里,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后,又回到车上,将餐盒递给他。
“这什么?”
“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很好吃的。”
“特地送给我的?”
“嗯,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能做点这个,你不要嫌弃。”
盒子的外观很精美,里面的点心排列整齐,就连花纹都充斥着制作人的心意。
顾渊尝了一口,味道是不错,他说:“你又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我,这个该不会放了很久吧?”
“当然不是。”池鱼连忙否认,“我每天都做,每天都带着,还放在保险柜了,别人吃不到的。”
“那你这几天岂不是浪费了很多?”
“不会啊,晚上我会自己吃掉。”
“吃这么多甜食,难怪看你都胖了!”
池鱼摸了摸自己的腰身,信以为真:“是吗?才吃了几天,就这么明显了。”
“是。”
见她失落,顾渊又往回找补:“不过你胖点好看,瘦不拉几的,看起来也不健康。”
“喔。”
“陈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顾渊本想让她求求自己,没想到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池鱼说:“我和依依打算回老家了,以后不在这里,就不用害怕陈少,不用过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
顾渊的手收紧,拳头上青筋暴露,他等不到池鱼的请求,只能主动说:“其实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你帮我够多了,我现在已经无以为报。”
看见池鱼拉车门要走,顾渊慌神:“如果我非要你报答呢?”
池鱼回过头,看着他:“可是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
“我要你陪我三个月。”
池鱼诧异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顾渊继续说:“只是字面意思的陪。”
“为什么呀?”
“我觉得你做的点心好吃,我当请个点心师傅。”
“你那么有钱,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不是想请就请,我做的点心充其量算是不难吃。”
“我说好吃就好吃,我就吃你做的,不行吗?”
“喔。”
见她还在犹豫,顾渊又加了把火:“池鱼,这是你欠我的!要不你牺牲一下,陪我一晚,你想象中的那种陪。”
“不用……”池鱼当然拒绝。
看见对方上钩,顾渊气定神闲:“那你选吧?”
“我选三个月。”
“那行,今天就收拾东西搬去我家,晚上回家我要见到新的点心。”
“今天?我还得和依依解释,而且依依留在这里也不安全,我得……”
“楚乾会派人保护你那位朋友。”
“那好吧。”
顾渊心情极好,他让司机先走,自己则坐进驾驶室,准备驱车离开。
“顾先生。”池鱼叫住他。
“你说,还有什么要求?”
“我能把花店打扫一下再走吗?”
“我安排人帮……”
“顾先生,这家花店凝聚着我和依依的心血,我想自己打扫,可以吗?”
“好,我陪你。”
花瓶碎了很多,顾渊命人送了新的花瓶过来,池鱼将还能抢救的花重新插回花瓶,将被那帮人踩烂的鲜花扔进垃圾桶。
有些花即将枯萎,池鱼便挨家挨户地将花送给大家,算是发挥这些花在世上最后的价值。
顾渊今天其实很忙,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陪着池鱼做这些事情,用池鱼的话说:“看见人们看见鲜花赏心悦目的样子,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临近中午时,顾渊的手机响起,电话那头传来劈头盖脸的责骂声,声音大到池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小子翅膀硬了,都学会旷工了?你知道董事会成员怎么说你吗?那么重要的会议,说走就走!”
“爸,会议哪天开不是开?”
“你少犯浑,你作为晚辈,应该是你迁就大家的时间,什么轮到叔叔伯伯们迁就你的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午就回去。”顾渊将手机听筒远离耳朵,以免被声音震聋。
“你前几天是不是趁我不在,去夜店鬼混了?”
“不是鬼混,是去看商业计划书,而且我都这么大了,还需要趁您不在?”
池鱼想起那天求他时,他桌上摆放的好像是什么地皮收购计划书。去夜店看合同,这是什么特殊的爱好?
“我告诉你,只要你老子还在,你就别想出去鬼混!”
“知道了,知道了。”
“听说你那天救了个姑娘,还把人带去了酒店?”
“爸,我都这么大了,你能别事事都管我吗?”
电话那头的语气渐渐和缓:“你说我平时管你吗?但你要是真欺负了人家姑娘,作为男人,是要负责任的。”
“我没欺负她。”
“就算你没欺负人家,那么多人看见人家姑娘跟着你进了酒店过夜,人家姑娘的名声怎么办?你觉得不用负责吗?”
“负责!负责!我一定负责到底!”
“那就好,下次记得带人家见见我和你妈。”
顾渊看了池鱼一眼,尽管她没有抬头,但他知道她都能听见。他使坏说:“那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呢?要不您自己问她?”
池鱼完全没想到顾渊会让她接电话,他打开免提,问:“我爸觉得我欺负了你,要我对你负责,他想见你,你想见他吗?”
“不用……”池鱼说话的声音在抖,“叔叔,他没欺负我,也不用对我负责,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拜访您。”
顾渊的爸爸显然没想到儿子给他来这一招,他说:“小姑娘,你记住叔叔的手机号,要是我家那个混小子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非教训他不可!”
“谢谢叔叔!”
电话挂断,直到看见手机屏幕暗下,池鱼紧张的心才得到稍许缓解。
顾渊很自觉地拿过她的手机,从容地输入他爸爸的手机号,并表示:“遵父命。”
“哎,你……”
“我得回去开会了,就不陪你吃饭了,不过晚上我要见到你。”顾渊以开会作为借口,立马开溜,只留下司机和几名保镖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