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约就是开不了口
“小羽，过来坐吧，先来吃点点心。”林老太太还算亲切地招呼着。
“哎，奶奶，好的。”
“你们俩最近怎么样？”
纪澄羽心中其实有点慌忙，毕竟这段时间她也许久未见林然，并不清楚他究竟在忙什么。
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付道，“林然最近天天都在公司里忙，他特别热爱这个事业，”又采用了顾左右而言他的策略，“我最近也因为公司太忙，前两天胃病犯了，好在林然照顾了我两天。”
嗯，也是实话。
林老太太听完，开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她与纪澄羽正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一边用手轻轻拍着纪澄羽的手。
就像纪澄羽自己的亲奶奶。
“你们俩呀，工作什么的都是第二位的，生活才是第一位的。”语毕她又喊了一声李姨，“小李，晚餐做得清淡养胃一点。小羽啊，那天林然他爸，说的话是过分了，他们生意人，就是太现实。”
“嗯，奶奶，我没事的。”——这确实也是纪澄羽的心里话。
“但我觉得你们俩自己能好好生活，就是最重要的。”林老太太停下，抬头看着二楼书房的方向，“林然吧，我就这么个小孙子，他前两年好像是和温家的小姑娘分开后，温凌转头就嫁去欧洲了我看他呀，颓废了两三年，也没谈恋爱，也不去相亲。”
哦，分开后
“我确实是着急。”林老太太又摸了摸纪澄羽的手，满是长辈的关怀。
纪澄羽认真听着她的描述，脑海中大约有了林然的初恋故事的雏形。
几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缘由，林然回归林家以后，开始逐渐参与他们这个圈层内的社交活动。
一次几个世交家族一同举办的活动里，林然遇到了温氏的小公主——可以想像，她大气自信，高尔夫、马术、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在话下，林然仿佛是自然而然地为之倾倒了。
就像童话故事里，英俊王子和美丽公主的故事。
无奈，最后两人并没有终成眷属，喜结良缘。
“奶奶，他们是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温家联姻的是地产大亨，业务版块跨欧美亚，对他们家帮助比较大吧。”
“哦”
竟然是商业联姻能够交换的资源不到位——如此客观的物质因素，最终竟然能让相爱的两人形同陌路。
纪澄羽想起林轩对自己的不满，感觉倒也对「他们这类人」多了分理解。
“那奶奶，林然，当初回到林家，这是，是什么样的情况呢？”纪澄羽能够隐隐感觉，自己正在触碰林氏家族的秘辛，她有些纠结地开了口。
果不其然，林老太太面上的复杂表情一闪而过，纪澄羽捕捉到的是不快、不甘、哀伤
这时，林然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林老太太见状便说：“那我们还是先一起吃晚饭吧。”
纪澄羽便起身跟着一起进了餐厅。
林老太太坐在餐桌的主座上，林轩坐在她的左手边，林然和纪澄羽坐在林轩的对面。
纪澄羽安安静静地吃饭，夹着距离最近的菜，先用鸵鸟战术，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林轩此时倒是洒脱地开口了，好似之前与小辈间的不快未曾发生过：“林然，按我说的，你结婚的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我便可以不过问。”
林然：“”
纪澄羽偷偷向左边瞄了眼，看得出林然是懒得搭理的表情。
奶奶说：“都先好好吃饭，别说这些孩子们不爱听的。不过呢，小然啊，你爸说的事情，也是我的心愿，你就当是为了奶奶，好好考虑一下。”
一顿饭倒是安安静静地吃完，相安无事。
纪澄羽忍不住会关注着林轩，她对林然的亲人有种天然的好奇。
但是林轩基本都转着头，认真和林老太太慢声细语地说话，从商业动态、家族世交的情况或者是一些家长里短的，都会讲给林老太太听。
他总是表情认真，声音沉稳，因为眉目之间确实和林然有好几分相似，纪澄羽有时候也会看得恍惚。
不论林轩第一次见面说了些什么，看上去他至少是个孝顺的人。
晚饭后纪澄羽坐上了林然的车，准备回城区。
“回f大？”
“嗯。回f大。”
彼此间有些沉默，但纪澄羽也说不准原因。
她努力没话找话：“奶奶问我说，你最近都在做什么，我便说，你都在公司里忙。”
“嗯。”
“公司都好吗？”
“都好。”
十一月的车里也有点凉意了，林然看着纪澄羽偷偷搓着手，便马上给她打开了车内的暖气。
“谢谢。”纪澄羽哈着手，“好像住完院后，就变得怕冷了。话说你爸爸和你说的是什么事呢？”
“继承家业。”
“那为什么不呢？其实你的「爱玩」，也可以一边经营着。”
纪澄羽自己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有——所以，林然有产业却不愿意继承，她实在有点不理解。
如果需要，她也可以兼职帮忙运营林然的「爱玩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啊！
“因为，我是林家的私生子。”
车里又安静下来，只听到跑车隐隐的轰鸣声，在冬日的马路上低沉地喧嚣。
纪澄羽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凉意不减。
今天的路程不知道为何感觉是特别地短，纪澄羽有很多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林然已经把车在f大旁边的街区里停好了。
“下车吧，到了。”林然双手握着方向盘，扭头说。
纪澄羽不禁问：“你还好吗？”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纪澄羽呆呆地准备下车，林然说：“你上次帮我跑的业务和数据分析的程序，确实蛮好用的，谢谢。”
“不用客气，你上次救急借了我钱，我也要谢谢你的呀。”
林然没有说话。
“那再见哦。”下次再见，大约又要是半个月以后了。
纪澄羽下车后裹紧了她的外套，站在路边朝林然招着手，直到他的车开远不见。
她才恋恋不舍地慢慢往学校走。
当纪澄羽前脚迈进寝室，她才发现何曼跟着她后脚进门了。
彼此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样子。
真是奇怪的大学宿舍氛围。
纪澄羽想起在林然公寓里住着的时候，她可以晚上抱着电脑，安安静静地看江看月，还能看到林然。
简直称得上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可是——
为什么开不了口说要搬回去住？
大约就是开不了口。
大约就是，林然也并未开口，她纪澄羽怎么好多提什么要求？
更是怕，自己会一直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