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把我变成了怪物
他曾以为，这个叫卞芯的女孩，会有可能是他的女儿。
但是，当他在广场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他父亲的直觉在告诉他，她不是。
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仍记得妻子生下女儿的那天，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样子，那天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拍合照，却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沈安下意识得握了握紧胸前的照片。
那天，妻子问他：“沈安，给女儿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沈安抱着软软糯糯的女儿，作为军人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怎么放。
他记得那天妻子温柔的笑容。
可是，也就是在那天，核电站爆炸，一切幸福从那一刻开始荡然无存，他作为军人，被上级命令去核电站附近救人。
当他活着回来的时候，却再也进不来这家医院了，因为某些人的失误操作，整个医院也葬身于核辐射，被划分为隔离区的a区部分。
他们都说，整个医院无一生还，但是沈安不相信，他刚出生的女儿，还没有看到白天的太阳，这不可能
沈安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不敢多想那天的事，但那天的事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站在操作台前的唐卡仔细得帮卞芯做完各项检查，她眉峰紧锁，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眼前的状况，她低下头，观察卞芯的眼球是否被核辐射侵入，却看到卞芯虽然努力表现自己晕倒的样子，但眼球却微微动了动。
唐卡不露声色得侧看一眼沈安，之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为卞芯做做检查，只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沈安站在旁边，弓着身体，一向看上去伟岸的样子此刻却显得颓然，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父亲。
“唐博士她还有救吗？”沈安的声音里透着期待与祈求。
唐卡没有直接回答沈安的问题，而是看着工作台上闭着眼睛的卞芯，向前探过身体，对着卞芯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卞芯的手指明显得颤抖了一下。
唐卡满意得轻轻一笑，随后恢复正常表情，起身看着沈安：“在哪发现她的？怎么伤的？她是谁？”
沈安记得，自己刚刚在慌乱中已经回答过唐卡这个问题了，面对唐卡的再次询问，他甚至怀疑刚才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只是自己脑海中的遐想，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张着嘴，半晌不知道说什么一般，声音有些嘶哑，最后轻声问道：“她怎么样”
唐卡深吸一口气，好像也不是那么关心刚刚的问题，就像是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放心，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暂时昏厥，身体各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
沈安猛地抬头，紧张得看向唐卡。
虽然他几乎确定眼前的女孩并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却是与女儿一般大小的女孩子，他对她，不仅仅是怜悯，还包括这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期待。
唐卡看到沈安的神色，笑笑：“只是需要吃顿饱饭。”
沈安所有的紧张情绪瞬间松懈下来。
唐卡靠近沈安，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难以看出的神情：“你还没有回答我，她是谁？”
她的这个问题，语气中也没有迫切，没有必须要知道答案，她只是在观察沈安的反应。
沈安看向床上的卞芯，半晌没有回答。
唐卡的身体远离沈安一些，对于沈安的表现，她似乎不太满意：“你女儿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差不多这么大，所以你才会对她格外用心，你怀疑”
沈安突然动怒：“我女儿还活着！”
唐卡笑着点点头：“等她醒来，”看一眼卞芯，“或许”
沈安看着卞芯，微微眯着眼睛，他的眼神中都是怀疑，轻轻地摇着头：“不管多少年没见过她，我相信我也能一眼认出她，她，不是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小女孩被伤害。”
唐卡眉峰一紧：“孩子长大后变化会很大。”
沈安依然摇头：“我更相信父女之间的感应和我自己的直觉。”
唐卡放弃一般点点头。
沈安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盯着唐卡：“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安举起畸形的手臂在唐卡眼前晃动。
刚刚一直在忙，唐卡这时候才注意到沈安一直隐藏在衣服里的手臂，惊得说不出话。
沈安继续问道：“你给我打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唐卡上前，睁大眼睛，努力镇定：“我给你注射的是螳螂血清。在江博士的报告中，a区现存的所有生物里只有昆虫类对辐射的抵抗力最强。所以我把剩下三支血清中唯一的昆虫类给了你。”
沈安突然气笑，他举着手上的镰刀：“螳螂的镰刀？”
唐卡端详着沈安的“镰刀”，轻抚上面的纹理，科学家本能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占据了意识。
唐卡自言自语：“看来血清把螳螂的基因和你的基因融合了…你身上开始出现了螳螂的特征…而且看来很稳定…之前其他的试验对象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但都没有出现你这样的情况…太神奇了…不可思议…”
沈安听出唐卡话里的破绽，他声音冰冷，逼近唐卡：“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样的研究？”
唐卡意识到，慌忙抬头：“你先听我说…”
沈安突然觉得哀伤：“你把我变成了怪物！我这样还怎么怎么去见……”
沈安硬生生吞下想要说的话，整个人变得失落和迷茫，
唐卡知道他的苦楚，面露不忍，伸手去安慰他，却被沈安用力甩开。
沈安在甩手的动作中，手上的镰刀误伤了唐卡，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强子冲上来夹在两人中间，一把推开沈安：“沈安，你干什么？别乱来！”
看到唐卡流血的伤口，沈安的愤怒中混杂了内疚。
强子拿来纱布和酒精，按在唐卡的手臂上止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安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手重新藏在身后，与此同时，他低落的情绪下，藏在背后的手悄悄地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从众人身后闪过，猫着腰想要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