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微光(23)
1
“平华……”
冥冥之中感觉有人在叫他。
“平华!坚持住啊!喂!”
“怎么回事?”平华身旁一片混沌,暗似乌羽,如漆墨,若玄幽,睁大眼睛却看不清远方。虽然感觉头痛欲裂,但意识却如同临近热源的凝脂一般,一点点融化。身体像是浮在海里的石头一般,周围没有一处落脚点只有一片混沌的虚无。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不,这是哪?我要离开这儿,快醒醒!快醒醒!”
平华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脑袋,可那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重。呼吸也变得困难,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快要支撑不住的他隐约听到了有人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平华闭上眼睛,越来越多的声音涌入脑海。
清:“别管他们,你终究是我的。”
平华惊恐地张开眼,本能地摇头:“不,不是。我……”
他记起来了,他隐约记得看着清亲自为自己铐上枷锁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清:“你是我最乖的孩子,随着我去吧。”
“啊呃!!!!”平华拼尽所有力气去挣脱束缚:“不!不要!”
可光是抬起手臂来仿佛就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铁链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这时显得格外刺耳。
清:“怎么?就连你也要反抗我吗?”说完伸手掐住了他白净细滑的脖子。
清手掌没有一点温度,让平华感到如同一条蛇缠在脖子上一般,本就模糊的意识变得更加脆弱。他用仅存的一丝意识喊道,声音决绝:“所以……你……你是想让我为你陪葬吗!”
清突然笑了,分明是曾经见惯了的微笑可这时平华只觉胆寒:“你是我的,你也只能属于我。你得完全听从我的安排,由我掌控。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走。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
“唔…咳咳……”喉咙被人狠狠扼住,他仍旧拼命地瞪大眼睛。
“不!你……你休想!”平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声来:“放开我!啊!”
“够了!给我闭嘴!”清突然收敛笑容,他黑洞般无神的眼眸,里面像是那巨兽要把面前的一切都吞没。清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仿佛要将所有的言语都咬碎。清的手松了几分,随即毫无征兆狠狠地用力按了下去。
清冷酷地看着已经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的平华,脖子上的手越发用力:“我告诉你别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否则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呃……”平华眼中渐渐失去高光,身体越来越软,想反抗却毫无力气,此时却能清晰感到心跳得越发沉重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样难受。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助地呻吟。眼里满是泪渍。视线模糊不清,不甘地慢慢闭上了眼:“只能这样了吗?”
……
“平华!平华!哥哥!快醒醒!”
平华:“?阿津?”
不!这不该是我的宿命!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再一次强睁开双眼。
2
平华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滴落着细小的汗珠,似乎在沉沦在一场漫长而又极其可怕的噩梦中。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窗户,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平华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痛苦的抽搐,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床单,指甲刻进了肉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搏斗,他嘴唇微张,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眼睛紧闭,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滴落,床单被他的手指划出了深深的印痕。
一切都沉默无声。只有平华的心跳声越来越微弱,仿佛即将停止。
这场漫长而又可怕的噩梦,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上谷:“他还没醒来?”
津沽:“是的,十几天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及时赶到的话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上谷:“这不怪你,你都在这儿守了十几天了。休息一下吧。别他醒了,你又累晕了。”
“不用了我精力旺盛着呢,况且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津沽笑着摇摇头:“毕竟我是不会让他一个人走的。”
话虽如此,可津沽眼底压制不住的疲惫让上谷不忍戳穿。
平华眉头紧锁,挣扎担架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平华!平华!哥哥!快醒醒!”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劫后余生般睁开眼,精疲力竭就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呼呼呼……”平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眼睛不太适应强光环境而微眯着眼。眼前蒙了一层水雾,怎么也看不清。
稍作休息平华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没有任何锁链捆绑的痕迹,不禁心里暗暗吃惊:“奇怪我记错了?”他清楚地记得被铁锁牢牢地锁住,自己怎么挣都挣不开。
平华:“阿津……”
津沽:“嗯?”
平华:“呼……谢谢你了。”
他清俊的眉宇淡淡皱着,日光停注在她身上,开口的声音如月光般淡雅,他的声质清冽,带着些许的沙哑,仿佛羽毛轻扫过心间,酥麻麻的。
津沽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匆匆别过头去:“可……可别谢我,我只是偶尔来看看。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谁会在意你呀。我只是离你近而已,可别多想。”
没等平华开口,津沽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她因疲惫而呆滞的目光令他感到心疼不已。
3
淞沪:“劳烦大家拨冗来此一聚。最近的事有所耳闻,此事一出才发现上到卖国求荣,下到偷鸡摸狗。没想到这魑魅魍魉原来到处都是。”
津沽:“可不是嘛。况且,恭喜你啊。本来还担心你能不能熬过这一劫难,结果不负众望。”
平华:“过奖了。没有你们,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淞沪:“风云动荡,且行且珍惜。”
津沽:“这次看来有些人是想要回到清朝,那些人怕不是把一个朝代想的太过美好简单了。”
淞沪:“这怎么说呢,作为普通人,他们根本无法承受一个时代的重量。”
津沽:“对啊。想回去?大概是把封建时代想得太好了,从这回到之前怕是连生存都成问题。”
平华:“现如今情况是大多数人支持的不一定全是正确的。我们既要防止出现少数人的专政,也要警惕那些多数人的暴政。不过说得轻巧,但这其间的平衡还是很难把控的。”
淞沪:“没错,尤其是文学一类不应该置于高高的象牙塔上与世人相隔。”
津沽:“的确,这次大难有的人容易被带偏,有的人被金钱诱惑,有的人已经拥有足够的金钱,有了地位觉得自己可以指点江山。妄想回到那个封建压迫的时代。把别人拼了命给他砸烂的枷锁自己捡起重新拷上,还以为是什么高贵的装饰品。”
平华:“是的。不过挫败,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启示。假装无事发生,那问题不会得到解决。”
淞沪:“以神之名,残害世人,人心若是畸形的,神鬼都难及。他们被安逸的生活包围着,顾不得家,晓不了国,也看不见世界。自以为是还狂妄自大。将自己困于温室,到头来却叹自己只能身处温室。浑浑噩噩度过一生还要埋怨为什么无贵人指点,无伯乐相马。”
“……”
不知不觉间,夕阳开始染红了天空,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橙光中。头顶上凌乱的枝桠,一眼望不到头的树干和枝头,自由而又热烈的向上生长。
它们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像是在跳着柔美的舞步。无尽的树干和枝头向上延伸,仿佛要触摸天空的边缘。它们犹如一双自由而热烈的双臂,追逐着光明和希望。
津沽:“刚开始就如此艰难。看到这样的民国,那些牺牲的同志心里应该充满了无助吧。”
平华:“或许吧。但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历史没有遗憾,只有过去。尽管他们拼尽全力才让历史动摇了一丁点。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是可有可无的,正因为这一点一点的积累,历史的车轮才会不断向前。我们以为的悄无声息,实则震耳欲聋。”
津沽:“没错!毕竟见过光明的人,不会在黑暗里沉默。”
平华:“可不是嘛,当声音出现,就不会只有一个声音。”
“相遇总是有原因的,不是恩赐就是教训。”津沽喝了点水:“毕竟只有春天来了,人们才知道哪一棵树死了。”
平华:“那咱俩的相遇在你眼里是什么?”
津沽:“哼,当然是教训了,天天惹我生气。”
平华:“哎?我哪里天天惹你生气了?”
津沽眉头一皱:“还说没有。每天事儿那么多,跟你都少活几百岁。总有一天把我急出病来你就高兴了。等哪天把你完全忘了,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平华:“好啦好啦,不气不气啊,摸摸头。谁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了。还不是为了生活到处奔波劳碌。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容易二字。”
津沽:“哼,不想理你。少的在这儿给我贫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