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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李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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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父亲跟杜建平还有关系,当年父亲投资澜东购物商场的商铺,未料那是澜东用来圈地画给政府的大饼,只建了一期就宣布烂尾,家里的积蓄还有欠款全部东流。

    她们全家的悲剧都是起源于此,温素这些年做梦都想回到那个时候,不管什么手段,什么方法,她舍下性命都想阻止父亲那次投资。

    谢琛拉过温素,圈在怀里遮挡她的表情,“过去的事了,素素我提起过,后来澜东被三和赶出昌州,也算是杜总为她报仇了。”

    温素埋进他的胸膛,炙热坚硬充满力量感,像慰烫的熨斗,将她骤起惶惶熨平,又烫的她耳根发红。

    “三和赶澜东那是商业竞争,能勉强扯到为女人报仇,谢二你也是煞费苦心。”

    声音很近,绵里藏针。

    温素望向声音来处,不知何时沙发坐了一个男人,宝石蓝西装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衬衣领口散开,露出苍白的胸膛肌肤。

    搭在椅背上的手腕戴了一只机械表,白金的表盘,奢华昂贵,精致科技感十足。

    温素看向谢琛手腕,他也带了一只,是她出门前忍不住视线流连的那只。

    她不是喜欢,而是那只表太贵了。以前她零工在酒店做过服务员,深夜里来了一个衣着很潮的公子哥,他手上带了一只类似款。

    前台后来告诉她那只表,够买下他们整个酒店。

    温素为了七十万生不如死,上流阶层带了一个亿在手上。

    那也是她要通过努力还债想法动摇的开始。

    她动作太明显,沙发上男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谢琛手腕,一瞬间眼神意味深长,“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表,你不是一直低调务实的吗?”

    温素攥紧手指,有些难堪。

    谢琛环住她的腰,加大力气,似笑非笑,“喜不喜欢什么作风你都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一举一动。”

    “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关心你也正常。”宝石蓝西装男人解下手表,放进口袋。

    “知道你不喜欢跟别人有一样的东西,这只表我以后不会戴了,不过你有时间也多回京城看看,这些年你冷归冷,大家都还是当你是兄弟。”

    虚伪阴柔森冷。

    谢琛嗤笑出声,“给你们擦屁股的兄弟?711文件下来后,圈子里的兄弟都来找我救命,李璨你会来吗?”

    花园里不知发生什么,大片笑闹声传进来,跟着一个脚步声就踏进门,“谢总,杜总,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刘市长进来后才看见沙发上还有一人,他反应很快,一瞬间停顿后立即笑起来,“李公子也来了,抱歉抱歉,也没在家开过宴会怠慢了,怠慢了。”

    李璨对刘市长态度很好,“是我来之前没提前告诉您,还没有去跟刘夫人道声恭贺,是我失礼了。”

    温素露出一只眼睛,正好对着刘市长,总觉得他面色有些僵硬。谢琛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

    温素心下赧然,她到底浅薄,自以为隐蔽,却没想到这里的每一人都是从人堆里熬出来的老狐狸。

    这会功夫儿,刘瑶也下来了,后面还跟着这次的宴会主人刘市长夫人,王萍。

    跟照片里很不一样,她比照片更瘦,也更有气质,是长在江南水乡的竹子,既韧又柔,冲突太明显叫人移不开眼。

    “谢总来了。”刘瑶小跑过来抱住谢琛手臂,面不改色将温素挤出去,“还没介绍呢,这是我妈妈王萍,现在在昌州大学任教。”

    谢琛抽出手,又将温素拉过来,一起跟王萍祝寿。

    刘瑶气的跺脚,要上前再拉谢琛,却被李璨一把搂进怀里,瑶瑶,我为了给阿姨祝寿,特意连夜赶飞机从京城过来的,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刘市长脸上的笑一瞬间收敛许多,拉出挣扎的刘瑶,送到王萍身边,“各位,鄙人这么多年还是不习惯西式宴会,就叫人准备了宴席,不如大家先入座,有什么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边吃边聊好,边吃边聊好。”杜建平突然出来捧场,“我也不喜欢西式端着酒杯到处跑,还是刘市长体恤民情,大家要不先入座吧!”

    他站出来唱和,刘市长冲他笑了一下,一行人朝着餐厅走。

    走之前,温素无意又看到李璨,他眼中戾气丛生,冲淡了五官的俊朗。眼神落在刘瑶身上时,阴鸷占用。

    绕过红木屏风,能容纳二三十人圆桌周围已经站了很多人,刘市长带着秘书谦让入座。

    因着身份谢琛旁边就是刘瑶,她给王萍夹菜后,就一直热情给谢琛夹。

    李璨离得不远,捏着筷子的手青筋凸浮,“谢二今天带了个美人怎么没有介绍,是那位让你魂牵梦绕的温小姐?”

    温素突然被提没防备,一口气噎在心窍,发黑发懵。

    谢琛握紧她的手,箍紧的力气缓解了温素的胆怯,他气定神闲地给她夹菜,“今天是刘夫人的寿宴,素素是来客,哪有客人喧宾夺主。你若是想认识,等你来找我,我亲自介绍。”

    刘瑶气的咬牙,重重放下筷子,“李璨,今天是我妈妈生日,你能不能不找事?哪哪都有你是吧?”

    她本来就故意无视温素,李璨还特意

    提起她。

    “刘瑶!”刘市长厉喝,王萍瞪了刘瑶一眼,站起来举杯合场:“今天是我生日,感谢大家能远道而来,老刘为了这次宴会特意找的以前做过国宴的师傅,大家都赏脸都尝尝。”

    这段饭吃的并不顺畅,好在都有所收敛。

    快结束时,杜建平过来给温素倒酒,几度动情,“上了岁数了,就总爱想以前的事,我跟你爸爸相交时间不长,却互为知己。今天看到你就像看到他,你有时间多去我家坐坐,不聊别的,聊聊你爸爸也好。”

    温素扭头看谢琛,他今晚喝酒不多,黑沉眼睛清明,此时望过来却怔愣出神。

    温素转过头对着杜建平笑。

    后背黏腻一片,她颤着手指接过酒杯,压住抖音,“我父亲……少有知己,是您……包容他。”

    …………

    温素不想用鸡飞狗跳形容一场寿宴,但确实如此,离开的时候刘瑶喝的有点多,扯过她的衣领扒到车外,“贱人滚开。”

    刘市长闻声气的脸色发白,李璨上来拦着刘瑶,“瑶瑶,谢二跟季家老三有婚约,你跟温小姐不一样。”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她没名没分死皮赖脸,不过是琛哥解闷的玩意儿,名声倒是传得大,在京城都能看见琛哥送她去医院的新闻。”

    她醉的熏然,更加无法无天,指着温素鼻子,“只是你那小心思在聪明人面前都是笑话,贱人,你看季淑华当你是东西吗?”

    谢琛从车里站出来,遮住温素,“刘瑶,你过分了。”

    他脸色阴鸷,刘瑶醉意朦胧都忍不住一抖。

    李璨抱住她,嘴角浅笑,眼底寒意瑟瑟,“温小姐有手段,自然有胸襟,瑶瑶纯粹,难免心直口快,温小姐多包涵。”

    温素死死咬住唇,拼命想维持自己的冷脸。

    来之前觉的冷脸不好,现在温素感激死自己学会的这一个技能。

    她羞耻的,耻辱的,惊慌的……所有的表情都能藏进冷脸之下。

    从宴会开始的杜建平再到李璨,他们口中,她是用尽心机勾的谢琛不回京城的天姿国色,现在俨然又多了手段有了胸襟。

    她不至于听不懂李璨的暗讽,她只是……只是骤然变得声名狼藉……

    而且现场每个人都赞同李璨的话。

    大庭广众下,她不仅被所有人认定情妇身份,还是声名远播到京城的情妇。

    甚至季淑华,她……也知道了。

    “是吗?心直口快是这么用来形容的?”谢琛嗤笑,眼中寒意直刺。

    刘瑶后退一步,酒壮大胆,“琛哥,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给她开公司,想图你什么还不清楚吗?”

    谢琛拧眉,“图我什么?”

    “温小姐有谋也有胆,看不上真金白银,自然是看上比真金白银更贵重的东西。”李璨目光落在谢琛背后露出的那缕长发上。

    “攀上谢氏,做谢氏的合作伙伴,说不定规模大了,就能顶了季三。”

    他的目光阴锐,温素好像被蛇盯了一口,踉跄退一步,谢琛背手将她护住。

    李璨嘴角陡然讽刺,瞥向谢琛,阴阳怪气,“谢二,后院起火和老宅起火可是两码事,真烧起来圈子百年笑话都有了。”

    “是吗?”谢琛丝毫不留情面,“这些年你的经验最丰富,可惜始终都在走眼。”

    他意有双指,一说李璨看中的女人总是虚假,二指他觉得不好的温素其实真心。

    在场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都听懂了。

    一时间九成的视线,都落在温素露出来的那一抹侧影上。

    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叫谢琛这样深沉似海的人沉迷如此,明面上跟着同圈层发小明火执仗,还觉得作为事端的她单纯。

    “琛哥……”刘瑶气的咬牙,说服不成,那就只有上手。这个她太有经验了,在京城二代们扯头花活动她刚去就是主力。

    只是还没扯住那一缕温素露在外面的头发。

    刘市长已经锁住她,已经叫了保姆过来,“带她上楼,今晚上别让她出来。”

    他实在慈父,摆样子的禁闭也只有一个晚上。

    谢琛护着温素后退几步,表情压抑阴沉,眉头死紧,盯着刘市长在等一个说法。

    “谢总……”刘市长替刘瑶擦屁股已经惯了,这次刚开一个头。

    就被李璨拦住了,“都是我跟谢二玩笑话,刘市长可别当真了。”

    “你这么爱拿女人的玩笑。刘市长可需得好好斟酌,女儿也是女人。”

    猛地一阵夜风吹过来,谢琛后背上恍惚有湿意洇开,他微顿,“夜里风凉,刘市长留步。”

    他转身便走,留下李璨站在夜风中气的咬牙切齿。

    自始至终,谢琛风度没落,还护住了自己的女人。而他,他在刘市长面前了不拿女人当回事的污名。

    他脸色阴翳,眼睛里寒光乍现,李璨的秘书站在不远处,犹疑着不敢上前。

    李璨狠狠踹了一脚路边的树,掏出手机,找了一会拨通一个电话,“季三……”

    车里谢琛抬起温素的头,一张脸浸满泪痕,沿着脖颈滑入锁骨,眼皮肿胀着血丝,杏眼的

    轮廓都被泪水淹没。

    她一直很有忍性。

    一般性格柔弱,就代表承受能力差,眼泪多。

    温素却不是这样,她乖巧顺从,却同时具有忍耐力十足。

    并不常哭,逼得狠了眼圈红红的,泪水却见的少。

    相遇到现在,屈指可数。

    都没现在哭的崩溃又绝望。

    谢琛拇指擦掉她的泪珠。“别哭了。”

    粗粝的指茧刮过眼角温素一抖。

    慌的忙的,低头擦掉眼泪。

    她一时间都不敢让谢琛碰她。

    他碰她一分,就好像情妇的牌子在身上烙印一分。

    谢琛收回手,轻捻着指间眼泪的湿润,“给你提辆车吧。”

    前面管平立即回复,“好的,我会安排。”

    温素摇头想拒绝。

    刚张了张嘴,就看见管平在后视镜里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些年都是这样,谢琛见到李璨后,心情不会太好。

    温素却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男人已经闭上眼。

    只能沉默,又心下惴惴。

    她发现他今晚神色平静的异常,不是平和,而是刻意维持的平静,下面压抑着数不清看不明的情绪。

    是她在外人面前表现不佳惹怒他了吗?

    还是那些说她的话让他感觉丢了面子?

    车里气氛越来越压抑。

    空气陷入凝滞,温素忐忑又难过,却不敢泄露半点声音。

    “你父亲跟杜建平有往来?”

    温素不妨他骤然出声,惊了一跳,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我……不知道。”她父亲回家从不说外面的事。

    “你父亲跳楼后他跟你们联系过吗?”

    提及过去温素胸口忐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洞,涩涩的空慌。

    “……没有……”

    她父亲去世后,除了债主,没有人会接近她一个孤女。

    温素敏感地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出什么,她无法继续保持沉默,父亲的死在她心中横亘着,太重要了,是死结。

    “是……有什么问题?”

    说出口的话里还带着牙齿碰撞的颤音。

    谢琛斜睨了一眼,意外地她还很聪明,只是了了两句话就敏锐警惕。

    “他态度不对。”

    “不……对?”不详的预感被证实,温素手脚软的不行,只能换个姿势狼狈靠在车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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