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要怎么选
孙总，今天股东大会江董还是不来吗？
长风，怎么说呢。
江总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和我从小长大，我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
可他最近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吗？
啊，当然记得，那天我老远看见江先生，他灿若星尘。
让我毕生难忘。
什么玩意，是让你说这个，“孙小凌抬手就是给李长风一个巴掌。”
我现在才是你的领导，那小子都不在这里，你还拍他马屁是不是不想混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去到，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门童引路。
“三步一点头，五步一躬身。”
真正的让我体验到了，宾至如归。
感受到了，上流人士的风光，可你知道那时候的前一天我在干嘛吗？
我在送快递啊
风雨无阻，比起你在这个高档酒店迎宾呵呵我还比之不如，起码你身着得体，而我呢，每天送不完的货物，客户的谩骂，领导的批评，心酸吗当然有，生活就这样没人意你的委屈。
他们所关心的都是我的快递什么时候到，领导在意的是顾客对你的服务是否满意，业绩有没有达标，那么我在意的是这个月有多少的奖金，尊严，当然有啊。
可家里母亲的病痛，父母的白发。
让我直不起腰，我也想过反抗，可医院的缴费清单，是没有商量的，病危通知书，家属签字，父亲的沉默。
这时候母亲还在说，孩子还小，我不能拖累他，还没有结婚要是这些钱拿来给我看病。
我就去死，不能让小凌娶不到媳妇啊。
我呢，我所学多年的知识，我心中存有浩瀚之气，它说你早晚有所际遇，告诉我男儿自强不息，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大丈夫不必久与人下，我受的苦吃的了屈辱。
可母亲的话，让我不知言语，我自是想要看好她的，我肯定是想要她好好的，可直到此时，我依然是她的眷恋，她没有被病痛的折磨击垮，却因为我的处境而感觉愧疚。
因为没有给我最好的生活，让我出生在他们这个家庭。替我可惜，父亲一生都在为我，为家庭创造，双手布满结痂，母亲从未在我身上得到回馈，却也一直甘心的为我付出。
而我，也曾怨恨他们，暗叹时运不公。
这， 而孙小凌的话说的很慢，其中的自嘲和发自肺腑的真切，更是让他不敢接话。
他只好，继续点头听着因为他知道，这段时间从孙总找到他，然后两人一起做的事。
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此刻他唯有做一个安心倾听的观众。
孙小凌，没有关注到李长风的情绪。
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江流风，是和我从小认识的玩伴，也是很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兄弟，我不能负他，我不敢负他。
那时候，家里也是有的，父母给我积攒了，二十万的首付钱，还留了十万的彩礼给我。
那天，在医院的门口，爸爸四处张口想要和亲戚们借点钱看病，本就苍老的容颜，更是因为妻子的生病，直接白了头发。
还记得，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我二姑的，我还记得当时的对话。
喂，二姐春兰现在得了癌症初期，现在需要手术，家里还差点钱，你看方便吗，不多我现在就差八万块钱，你借我四万，我找大姐拿四万就够了。
当时，电话里传来二姑冰冷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小弟，我家小林房子首付也还差些钱，真的没有办法，你也知道他年龄大了，再不买房就晚了。
二姑的声音很是冰冷，就像是没有一丝感情，而父亲一遍一遍的哀求，她那边的决绝，就好像给这件事，直接宣判了死刑。
当时的父亲，一定很难受吧。
那时候我感受到生命的薄弱，亲戚的无情，那情绪像一把尖刀一样不停的刺痛我的心
我想我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家里为了母亲的病就花光了所有积蓄。
到时候怎么去还呢，想明白了这些，我突然释然了。
可我想不通的是，天道的不公，我一直安分守己，父母也是善良本分之人，为什么要落的如此下场，犯错的不是我们，可那些坏人享受着不该属于他们的馈赠。
这惩罚怎么就落到我们头上了？
何其不公，当然公平从来就不绝对，但当时我还是很愤恨，讨厌二姑的无情，讨厌自己的无能，甚至产生了很多危险的想法。
很快父亲就调整了情绪，又拨通了大姑的电话，我爷爷生了三个，我爸是老幺。
大姑，比起二姑更加的刻薄，直言道：你家孙小凌到现在都是跑外卖的，而小弟你就是在工地搬砖的 ，到时候你们谁来还这个钱，而且弟妹就算手术成功后面还是需要养护的吧。
到处都要钱，这就是一个无底洞，怎么去补啊，投入太大了还不如抓紧放弃，你需要考虑一下小凌啊，她还年轻难道真的要让她母亲，耽误他一辈子吗？
听到这里，那边挂断电话，父亲沉思了一会，陷入了沉默，转头眼眶发红的看着我，好像在说，你怎么办。
救了她的话，你的以后怎么办，可不救的话，你就没有母亲了啊。
我永远记得，那个眼神。
那是一种悲凉，一种愧疚满怀歉意，而又不想放弃想与命运，做绝对斗争的勇气，而又因为对不住我，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放弃。
我知道，只要我开口，那么我的父亲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
包括我的母亲，也一定是想让我放弃，可这所有的压力都放在我的身上，我如何去做啊，我也崩溃了。
我怎么选择，选择放弃
选择自己，因为那本就是赌博的概率运气。
因为，我所学的知识告诉我，应该舍弃因为这才是最优解，这样所有人都轻松，大家都没有那么辛苦，这也是成本最小的，可我的心告诉我不能那样做，哪怕没有结果，哪怕运气差了一些。
可都应该去守护自己的母亲啊，你养我小，做儿子的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