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口腔癌
陈佳敏的高考成绩是不如徐建的。为什么？
很简单啊，陈佳敏的专业是临床医学括弧儿科学，徐建的专业是临床医学，没了，没括弧。
这年头，儿科医生不好当，油水又不如其他科医生。所以儿科学专业的分数就低了点。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就是专业的就业形势决定专业的报考人数与分数。就是这样。
陈佳敏毕业了只能做儿科医生，因为她带括弧。当然，进行一番运作，也可以当其他医生。
比如，中医学专业毕业的，进了心胸外科，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但中医学进心胸外科，你那大学读了个啥？你的专业知识对你选的科室帮助有多大？
而徐建可以挑任何科室，儿科也行。当然前提是，科室负责人要他。
陈佳敏现在开始本专业课程，开始见习，甚至大半课程都是在江城大学医学院附属朝英医院的儿科教研室内上的。一边上课，一边在老师带领下实地见习。
江城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与附属朝英医院是同一家医院，两块牌子。为什么？因为靳斯人老先生的原因。
靳斯人老先生是著名爱国华侨，在国内捐了很多学校医院等设施或项目。江医医院的儿科啊肝胆外科啊都以靳老先生的捐助命名。
王朝英夫人是靳斯人先生的母亲，靳先生在教育与医疗方面的捐款都用母亲的名字命名。
所以有了江城朝英儿童医院，有了朝英肝胆等响亮的名字。
靳斯人老先生的父亲很爱国，也有大志，所以给他取名，就是从著名的岳阳楼记里面取的，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名字里有一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意思。
所以靳斯人老先生在事业有成之后，归国做了很多让人崇敬的事情。
江医一院的儿科也正是有了靳老先生的捐助，才平地腾飞。
俗一点，有大金主就是厉害。
这几天带教陈佳敏他们的老师邓诗颖有点烦。邓诗颖是儿科主治医师，她上面还有两位，副主任医师林烨与主任医师陈婉君。
陈婉君主任也是科室主任。
邓诗颖门诊收了一个患儿，上颚异物，自己诊治不了，请了上级陈林两位主任。
陈主任查看之后，又呼叫了外援，口腔科简春思主任。
简主任会诊后，下了结论硬腭癌。
医生看病就是这样的，真疑难的，都是一堆医生看一个病人。这里病人不知道的，或者不放心上的，还有影像科医生检验科检验师，还有护理，等等。
但这对患儿陈舟（小舟舟）与小舟舟的父母就很残忍了。
“邓医生，不能手术吗？”
“邓医生，那个放疗能放干净吗？要多少钱？”
小舟爸与小舟妈各种担心与落泪，孩子才一岁，怎么就得了癌症了。
“阿娟，要不我们带小舟回家吧。”
“陈俊，你说什么？”
“算了吧，放弃吧。”
回答他的是阿娟的啜泣。
老师邓诗颖带大家观摩患儿，就看了小舟舟。
一岁的小舟舟还是很可爱的，虎头虎脑，婴儿肥，在阿娟的怀里，探出头，用他那黝黑透亮的大眼睛打量这个世界，打量陈佳敏她们。
因为事先了解过病情的缘故，陈佳敏她们的眼里不免有点悲伤。
看到邓诗颖大夫过来，小舟爸又确认了一下诊治费用，其实已经问过了。
邓大夫再次不厌其烦地说了放疗科那边的计划，要转放疗科治疗，从年龄与效果考虑，最好是超分割多角度照射，就是不同于一天照一下，一下一个角度的普放。机器最好用深部x线放射仪。
普放，普通放射治疗，用钴60放射机，一次也就是一天费用80。一次肿瘤照射量200cgy，因为是硬腭癌，计划是50个居里单位（gy），也就是5000cgy。
c，是centi的缩写，也就是厘米的厘，也就是百分之一的意思。
总计是5000除以200，得25次，大锤80，那就是2000元。
算上住院床位，其他费用，比如监测血液中白细胞数量等，大概3000，总计5000元左右。
普放真不贵。
但效果不行，这里对小舟舟也不适合。
大锤肯定不行，那只能小锤，用超分割多角度照射。
小锤40，但一天三次，一次三个角度，也有6个角度，我们先按3个算吧，40乘以9是720，再乘以25天，那就是9000。
超分割要物理制模，不是普放那样，在脸上划线，要带头罩，物理制模大概要2000，也就是治疗费用在1万1，加上住宿观察费用，刚才说了是3000，总计是1万4。
小舟爸又很无语地看小舟妈，每次听到这里就两眼放光，哎，不是1万啊，是几十万啊，真1万，我再打1份工，我也凑得出来。
邓诗颖接着说，放射治疗之后，要上靶向治疗，那个1万多，我不确定你们有没医保，你们好像不是江城人。
不是江城人，在江城是没医保的。要拿发票回你们当地报销。我也不确定你们当地的医保政策。
不过无论这个1万多能报销多少，接下来的靶向治疗费用目前都没进医保。靶向治疗根据药品不同，费用也不同，不过准备20万是起码的。
小舟爸又心疼地看向老婆，每次到这里，老婆眼里的光就黯淡下去了。
毕竟老婆知道，1万2万全家努力还行。而20万，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凑出来的。可能十年，但小舟的病，能拖十年？
邓诗颖最后补充，20万还是一个可能。出了，争取一个可能。
陈佳敏她们在一旁听完老师的话，也明白了一个事实，有20万，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可能就有救，有一个希望。
在江医一院的食堂，徐建看到陈佳敏兴致黯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毕竟是认识的，关心一下吧。
“怎么了？”
“徐建，你说我找我爸要20万，我爸会给我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怎么了，你回答你找你爸要20万。
20万这个数字，最近很火，老是听到。我想起来了，江城下属的一个县级市，永安市，刚刚发生一起案件，一个男的去抢劫，理由是女的彩礼要20万，给不出所以去抢劫。
所以，这姑娘是担心她男友拿不出20万彩礼，要找她爸要20万，是这样吗？
因为这样做是倒贴，怕自己倒贴，被人骂蠢，被人笑话，被看不起，所以情绪低落，是这样吗？
不得不说，二娃的头脑是活络了些，想的就是远。
“我觉得倒贴不好吧。”
什么，倒贴，陈佳敏也迷惑了，徐建，你在扯啥子哟。
是不是误解了。于是刘佳敏把小舟舟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建比刘佳敏多读一年，现在实习中，刘佳敏经历过的事情，徐建大都经历过。恶性肿瘤，是这样的，这世间，可怜人太多了。
就拿自己及身边人来说，我们江城福利院的娃难道就不可怜吗，哎，所以徐建也只能好言安慰陈佳敏，让她看开点。
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没这么痛了。呃，当然是心痛这件事，不要想多。
中餐的时候，郑明哲来找陈佳敏了。看到徐建跟陈佳敏在共进午餐，怒气值又飙升了。
出于礼貌，郑陈两家的交情，毕竟郑家是陈家的主要采购商。某种角度，三豹建材是依赖文泰建设的。
文泰建设的采购合同是三豹建材生存下去的重要凭仗。
这也是郑文钦动不动就说，跟陈三豹直接来一个父母之命的底气所在。
所以出于礼貌，陈佳敏客气回应了一下郑明哲，客气一下，真的只是客气一下。
郑明哲看陈佳敏兴致不高，心里就骂，臭娘们，也不知道我爸看上你哪点，算了，不能跟50万过不去，变了一副关心的姿态询问怎么了。
陈佳敏把20万的事情告诉他了。
郑明哲心里滴血，臭娘们，你是真不心疼啊，我只想出10啊，我想留40去夜色啊，这一下20，夜色那边就30了，我心好痛，我缓缓先，要心梗发作了。
郑明哲做了下深呼吸，然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20万，小事一桩。佳敏，我们的家庭，20万真不是个事。”
佳敏这时候看郑明哲，眼里就有光了。
郑明哲接着补充，“去夜色，20万连6次黑桃q都点不起。黑桃q就是黑桃皇后。”
郑明哲越说，声音越低，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佳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去酒吧的，你好像不信，好吧，我撒谎了，我是很少去酒吧的，那个黑桃皇后的事情，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胡诌了半天，郑明哲最后说，我们去看看那个小舟舟吧，我真心想帮助小舟舟。
最后一句才像人话。陈佳敏接受了，如果这个郑明哲只是说说而已，那我回家找爸爸要钱。
于是三人前往病房。
郑明哲觉得他老爸真是太厉害了。自己果然无需跟那个谁比深情，比才智，比什么什么。就比财力就行。我们郑家什么实力，那谁谁什么实力，听说还是孤儿院出来的。
今天开始，佳敏会越来越知道我的好处，我的优势。
老爸说的没错，动不动找老骆吃鸡，真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进到病房的时候，邓诗颖正在劝说小舟舟的爸妈转科，也放话了，如果不同意转科，就出院。毕竟硬腭癌，我们儿科是真解决不了。我们病房也紧张，你这样占着病床，不让后面孩子入院也说不过去。
小舟舟爸妈则哀求，再多住几天，自己再想想。
“有啥可想的啊，要么治疗要么放弃，可无论治疗还是放弃，都与我们儿科没关系了，你们也真是的。前天就跟你们说了转科，你们就说考虑，那还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啊。”
邓诗颖也是受气包，上面主任陈婉君与带组组组长林烨都交代她了，把烫手山芋丢出去。
这孩子父母也是，就是不肯面对现实，也不肯选择，天天这样鸵鸟，有用吗？
硬腭癌啊，再拖下去，破裂出血，硬腭穿孔，感染，哪一条都对孩子不利。
小舟舟父母是真慌了。这里邓大夫人还不错。转科过去，医生是不是这样好心，真不确定。
更重要是没钱。
转过去，没钱，不能治疗，那就只能被赶出医院了。
被赶出医院，眼看着孩子受苦？
那要不就在儿科赖几天吧，我也不知道到底赖什么，目的何在，但我就想先赖几天。
邓大夫现在凶，也是职责所在，没事，她人很好，等会儿，她又是很温柔的对待我们病人。
所以目前儿科16床陈舟小朋友就陷入了这样一个死局。
没法破局。
没人破局。
郑明哲乐了，谁说没法破局，谁说没人破局。
玲珑生死局，虚竹是误打误撞。而小舟舟死局，我是霸道破局。
在我郑明哲霸道总裁面前，呃，霸道总裁的儿子面前，一切迷局都不用分析，推理，寻找关键处，我暴力横推。
于是郑明哲装模作样地跟邓诗颖大夫询问小舟舟病情，询问治疗方案与费用，然后大包大揽地宣布，我们文泰建设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解贫困之难，救特困之急，是我们文泰之义务。我们文泰愿以实际行动帮助困难群体，帮他们走出困境。小舟舟的治疗费用，我们文泰出了。
邓大夫：“所以你是要？”
陈舟父母：“我，我，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谢谢你，我们小舟舟终于有救了。”
陈佳敏虽然提前知道了郑明哲是要捐款，但此刻也是非常开心。
小舟舟父母把小舟舟放在病床上，来到郑明哲面前，作势要跪下感谢恩人。
郑明哲此刻非常得意，因为自己打败了徐建，重新获得了陈佳敏的欢心。对了，徐建那个孤儿院出来的呢？
他在哪？
郑明哲转身，去看刚才在陈佳敏边上的徐建，没看到人。
是不是自觉自己很无能，跑了啊。哈哈哈哈。
然后郑明哲幻听一样的听到陈佳敏说，好像是，徐建，你在干嘛？
嗐，管他干嘛，这世界长得好看屁用，有点才华屁用，最关键还是要有钱。
意淫中，郑明哲看到徐建在病床那边，似乎逗小舟舟玩。
你玩什么玩，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我在玩吗？
我出资救了这个孩子，孩子父母感谢我，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玩一回。不是应该这样发展吗？
这该死的徐建，一分钱没出，却想抢我这个出了20万的风头。
你咋那么不要脸啊。
我那么像一个冤大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