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动听的话
不过晚上八点五十，两人又在田里见面时，led灯串却被换了。
“噔噔噔！”
姜穗岁自带音效地打开电源开关，熟悉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没播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首轻快欢乐的圣诞歌。
“……”
宋执愣了下，虽然他并没完全相信陈奕霖的话，但出海遇上妖精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被迷惑一下。
所以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能否认地小小失落了几秒。
“灯就是你准备的礼物？”
“当然不是。”姜穗岁拉他蹲下，伸手指指地表什么都没有的实验田，“我的礼物还没破土，再过几天，你就能看到了。”
宋执看似淡漠地问道：“种了什么？”
姜穗岁杏眼微弯，眸子被led灯的光映亮，好像里面装了好多星子似的，璀璨闪烁。
“你喜欢吃的菠菜！”
虽然也已经知道不是暗送秋波的菠菜，但宋执听到那个“你喜欢吃的”，心里还是蓦地一跳。
不过国际惯例，他脸上依旧古水无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菠菜？”
“因为有段时间，我奶奶总做菠菜炒蛋，但你一直加菠菜不加鸡蛋啊。”
宋执也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
但他并不是喜欢吃菠菜，而是总吃鸡蛋吃腻了，别无选择只能多吃菠菜。
仔细想想，那应该是初中时候的事了。
唇角己不可见地翘了翘，看在她记性这么好，又这么“善于观察”的份儿上，宋执没有解释，哦了一声。
今夜多云，有风吹过时，云层后的皎月才能短暂地抛头露面，将银白月光投下，像在田地里洒了一把糖霜，将夜色烘托出一丝香甜的气息。
“宋执。”
接着月色看清宋执此刻的脸色，似乎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姜穗岁趁机步入正题，朝他靠近一步。
“你高考时发生的事，我听奶奶说了……虽然没能成功，我觉得很可惜。但这么久以来，你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这让我觉得更可惜。”
“而且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很优秀，也相信未来的你一定会更好，所以你真的不应该把自己封锁在一个自证的房间里，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为难自己。这一切该结束了。”
“能不能把墓碑这件事当作一个句点，也当作一个新的开始。跟过去划清界限，给未来找一个新的目标。不为其他，只为自己。”
“我知道，你来农大是个意外，调剂到种科更是个意外，但如果在大一学年里，你真能喜欢上这个专业，那意外就会变成浪漫的命中注定……所以，送你这样的礼物，我其实是想正式地跟你介绍一下……”
“姜穗岁。”
皎月又被云层遮住，宋执看起来还可以的面色也随天色昏暗下来。
他嗓音清冷地打断，语气里透着一股对自己自作多情的嘲笑。
“说了半天，就是要安利你的农学？省省吧，学农对我来说，跟愚蠢的自证一样浪费时间。”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反正不会去种地。”
“……”
搁以前姜穗岁听他这么说，早就火冒三丈，作势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可现在鉴于他的特殊情况，她只能耐着心思，像给顽劣小朋友讲道理一样，解释说：“学农等于种地，这是外行人对农学类专业的误解。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农业已经不再是一个落后的行业，而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领域。如果你想看那些成功案例，我回去可以给你发很多很多。”
“不过我现在向你推荐它，并不是因为它能带给你什么机遇和挑战，而是因为我觉得它可以治愈你。”
“俗话不是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吗？你在接触农学，接触大自然后， 也许真的可以通过一件很小的事，就想明白一件很大的事，彻底将自己的心结打开。”
“当然，向你推荐农学，我承认我自己也存了私心。”
“我们两个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在一起，在洛西的时候，这种陪伴的感觉就存在，但不强烈。可来到南川后，可能是真应了那句‘他乡遇故知’，我觉得身边有你真的很好。虽然你也没做什么，但知道你在，就是会觉得安心。”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你也能喜欢上农学，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同一条路上，一直互相陪伴着走下去。”
“宋执，农学真的很有魅力，很神奇。你能不能先别着急否定，给它一个机会，尝试接触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没办法喜欢上它，那我可以再陪你寻找你真正热爱的领域。”
姜穗岁没有画饼，她在答应她奶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参与到他的人生中。
如果宋执没喜欢上农学，她真会在兼顾自己学业的同时，陪他一起寻找他愿意付诸一生的热爱，不管要花多少时间。
云层再次被吹散，月光倾泻，将两人温柔地包裹。
宋执凝视那双对他充满期待的眸子，感觉到她炙热的决心，内心不由自主也悸动一下。
对于憎恨抛弃的人来说，最动听的话便莫过于陪伴的承诺。
而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相信她会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于是沉默半晌，深邃眼眸里的冷厉决绝渐渐褪去。
宋执开口：“可以试试……”
“真的？”
姜穗岁眼里的星星又争前恐后闪烁起来，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欣喜。
“嗯。”
宋执别开头，看向地里一直在唱圣诞歌的led灯串。
“关了吧，吵死了。”
“好！”
几乎有求必应，姜穗岁伸手去关电源开关，正得意自己这礼物送得成功时，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也有礼物。
“对了，宋执，婶婶说她给我带了点心。点心呢？”
606寝室。
寝室长和另外两个室友苦着三张脸，犹如开追悼会一般，围着从垃圾箱里翻出的点心包装盒。
春江楼洛西总店……
真的是洛西总店！
而且经由打探，他们也知道了那个长相很凶的“竹马”，来自南川周边的一个小县城，并非洛西……
“胖胖，现在怎么办？”
“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可假瓜都是你带回来的啊。”
“可我也不知道那是假瓜啊！”
“完了完了，宋执肯定烦死咱仨了，尤其是你，还当着他面笑话他甘心做小……”
“我那不是笑话，我就是正常的感慨而已！”
三人乱作一团，叽叽喳喳了好一阵，又突然陷入连绵起伏的唉声叹气之中。
直到寝室长灵光一闪：“我们应该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于是周六下午班会结束，寝室长借用他生活委员的职务之便，给宋执创造起翻身做大的机会，将他和姜穗岁安排到一起擦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