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替代品
陈奕霖一脸真诚,从实招来的同时又顺便卖了个惨。
姜穗岁还是稚嫩,听他添油加醋地说完自己是怎么被室友合伙捉弄的事情后,对他隐瞒实情的不满果真减少几分。
趁热打铁,陈奕霖稳住两人,又用甜言蜜语攻击。
“我还是心疼小师妹的,怎么可能把重担都压到你们身上?所以我还另外叫了一个师弟……”
正说着,一个留着圆寸头的男生便骑着车过来。
陈奕霖热情招手,待男生下车,便迫不及待把人拉来介绍给她们。
“他叫于楼,也是这届新生。”
姜穗岁打量新来的男生,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思锦一眼。
这外形这气场,真的是新生?
这个叫于楼的男生个头不算很高,目测不到一米八,但身材强壮,露在短袖外的古铜色手臂,肌肉饱满,线条深刻,有种一抡拳头就能打翻一群人的暴力感觉。
重点是,他的右边眉毛上还有个缺口,像是打架留下的伤疤,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农大的新生。
要说是社会闲散人员,那还比较好接受。
而且不知是不是眼花,姜穗岁在他停车时,似乎在他袖口里看到了一节纹身……
可能是盯着人家胳膊的眼神太炙热,把人的皮肤给烫着了。
于楼瞟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那个……别误会,胳膊上是昨天回家,我妹给我画的。”
说着,他撩起自己的衣袖,将袖子下暗藏的玄机展示给他们。
比小臂淡了两个色号的大臂上,果真没有什么凶猛的青龙白虎,只有一只用水彩笔画上去的四不像。
之所以会被误会成纹身,是因为他洗了好几遍,把深绿色洗淡了,淡得正好就像老式纹身的青色。
陈奕霖笑得抖成筛子:“咱妹这画工,挺多也就幼儿园大班。”
于楼替他妹害臊,挠了挠头:“其实已经小学二年级了……”
说着,他目光又转回姜穗岁脸上,看看她又看看周思锦,愧疚又羞涩地问道:“你们谁是被八戒追的女生?”
八戒?
姜穗岁突然想到之前的梦,唇角翘起:“它还真是二师兄?”
于楼又不好意思地挠头:“名字是我取着玩的。”
作为动医院新生,于楼自然也分不到猪,只是他所在的寝室正好有个大四师兄,因为实习经常外宿,所以就把自己的值日委派给于楼代做。
那天晚上于楼照常给八戒喂水,喂完离开时有些大意,没把猪舍的门锁好。
不过别的猪都本本分分,就八戒一只好像得了哈士奇的真传,越了一手好狱。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姜穗岁哭笑不得,也没再追责。
但于楼是个实在人,不帮她做点什么就心中有愧。
所以在接下来的实操中,姜穗岁和周思锦的玉米筐一满,他就立刻跑过来帮忙搬运。
宠妹、憨厚又老实,姜穗岁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反差萌,再看他眉毛上的那条疤,也不觉得像社会闲散人员了。
日头东升西落,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奇快无比。
姜穗岁一开始还觉得徒手掰玉米很难很累,可掌握要领之后,他们四个人一天就收了大约五亩地的玉米。
当然,主要劳动力还是在农村长大的于楼。
姜穗岁和周思锦毕竟是没怎么锻炼过的女孩子,体力上稍微差一点,无论态度多认真,效率还是不如于楼高。
但要说效率最低,那还得是陈奕霖。
他活脱脱就是一只奸懒馋滑的老狐狸,干起活来拖拖拉拉不说,还总是一会儿一通电话,一通就要打半个小时,直到最后手机没了电,这才老老实实干起活儿来。
不过他也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下力少,所以在结束今天的劳动后,他出钱请三个小朋友去附近的美食城大吃了一顿。
干活时觉不着累,等吃饱喝足,姜穗岁便被突然杀出的疲劳占领躯壳。
夹杂热意的夜风也来凑热闹,吹得她有些犯困,一步都不愿多走。
就在姜穗岁掏出手机想扫单车时,陈奕霖在路边车辆里找到了自己叫的专车,喊住她:“小师妹,咱有机动车。”
狡猾懒惰不假,但陈奕霖也有优点,大方、绅士、在吃喝玩乐上计划性很强。
安排于楼和周思锦上车手,他又抬手挡在姜穗岁的头顶,体贴周到护她上车。
姜穗岁被莫名其妙戳中笑点,眉眼弯起向他道谢:“谢谢师兄,让我体验了一把慈禧太后的感觉。”
陈奕霖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师兄对你这么好,你说师兄像太监?”
姜穗岁连连摆手:“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同一条路段,宋执从一家药店里出来。
因为总是以一张厌世脸示人,他被前面几家药店当成了极端人群,为了不给店里惹麻烦,谁都不敢把安眠药卖给他。
所以吸取了前面的失败经验,这回厌世脸努力压制内心烦躁,极力配合店员的问东问西。
虽然终于赢得店员的信任,但开药时店员才发现缺货,他只能先留了手机号,等明早的补货通知。
病是昨晚犯的,焦虑不安的情绪他可以再硬扛一宿,但不良情绪带来的失眠,他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就在他有所动摇,想厚着脸皮再找姜穗岁帮次忙时,余光里,熟悉身影和另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便一同出现。
而且两人脸上的笑容比街上的霓虹还要绚烂 ,任谁都看得出他们在一起有多开心。
于是脚步一顿,宋执放弃了刚才的那个念头。
目送他们的车离开,他重新恢复原本的步速,经过他们上车的地方,扫了姜穗岁原本要扫的那辆单车,也朝学校的方向骑去。
一来一回,夜色浓稠很多。
夜幕下的南川比白天的南川看起来更加陌生,宋执凝望道路两旁的路灯行人,体内那股熟悉的躁郁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
比昨晚更加强烈,有种他扛不过去的架势。
打消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纠结反复。
但从姜穗岁宿舍楼下经过,宋执没有停下。
他还是放弃了。
对他来说,姜穗岁本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她奶奶的替代品。
于是车子骑到自己宿舍楼下,他锁好车,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远在洛西的姜奶奶打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