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山立派
待木秦第二天醒来，是被坚硬的东西硌醒的。
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他认命地往枕下摸去。
果然，昨天被叶素抱在怀里方才睡去的百两银子，不知何时被叶素悄咪咪地塞到了自己的枕下。
此时的叶素已经在庭院里练起了剑法。
木秦却抱着银子在床上无奈地叹息。
怎么说呢？难道还该夸奖她比较有防范之心吗？
还是称赞她比较相信自己呢？
庭院里簌簌的剑声引起了木秦的注意，他站在门前怔怔地看着叶素操练剑法。
飒沓流星，剑锋霜雪明。
身姿凌厉，剑气如虹，一时间，竟如绵绵密密的春雨般，笼罩起一张幕天席地的剑气之网！
竟是与之前拿着树杈比划的时候完全不同的身法。
木秦虽然知道叶素是个习武之人，但是大概是之前一起东躲西藏的时候格外狼狈，他竟是头一次看到了如此意气风发的叶素。
此时遥遥传来几声鸡鸣，清晨的红日缓缓地染红了半边天空，院落里青翠如洗的树叶间洒下金辉与晨露，一切都是清新而和煦的风景。
碧瓦飞甍之下，一人如竹，含笑而立，向练剑的姑娘投射来惊叹而欣赏的眼光。
那就是习武完毕的叶素停下来歇息的时候，看到的风景。
远天清明，凉风习习，少年的眼眸若璀璨的星辰，只是望了那么一眼，就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干嘛呢？”叶素不自在地问道，擦了擦鬓角微微渗出的汗渍。
木秦叹赏地鼓掌，“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堪当百万师，说的，不过就是如此场景吧…”
叶素抿起了嘴，想按捺住满心的雀跃，却最终还是嗔怪地瞪了少年一眼，笑了出来，“贫嘴多舌！”
木秦笑着跟叶素进了屋，“今后少侠有何打算？”
叶素却更显开心了起来，“我要开一座道观！行侠仗义！匡扶天下苍生！”
木秦惊诧：“等等？这两者是怎么掺和到一起的？”
叶素更为惊诧，“修道立宗，开门立派没听说过吗？”
木秦有气无力，对此文盲无话可说，“我觉得，此道非彼道吧？此间的道士，怕是没有如此能力，大多都是炼丹画符，修身养性，还大多需要离群索居，清心寡欲，不入红尘…”
叶素更觉得合适了，“没错呀！就是我说的那个道呀！不过，确是不曾想过，此间的道士竟然具有如此高尚的觉悟，竟然人人都要清心寡欲，好在我本就修的无情道…”
木秦不想说话。
木秦对于这位身世神秘的姑娘已经不想评价了，虽不知从何而来，但绝非她嘴里所说的叶将军之女。
马脚到处都是，前言不搭后语，他都已经习惯了，甚至学会了装作没听见。
但是，道观？立派？还无情道？
木秦不想接受，虽然他现在暂时不知道为什么对无情道这茬分外反感，但是，他就是不想接受！
“不行！”他拒绝道，“小姑娘家家的，出什么家，当什么道士！”
叶素一身反骨，“凭什么不可以！我以前…”
我以前可是化神期修士！跺跺脚都能踏平了这镇子！说出来，吓死你！
但是吧，好汉不提当年勇，虎落平阳遭犬欺。说出来，肯定除了被怀疑脑子有问题以外，无济于事。
“我们家…可全都是道士！”
木秦倒吸一口凉气，冷笑道，“若真如你所说，倒是现在就可以上报给陛下，搞死你那渣爹了。”
叶素委屈，叶素不想说话。
木秦见她生气，不由得地叹了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了多少幸运，就得面对多少呆货。
“若是实在想去修行，不若…去那净沉寺，待上一段时间呢？风景甚好，声名远扬。”
还刚好是我的地盘，住在那里倒也省得千辛万苦地与自己人接头了。
总不能每次都打着卖野猪、卖占地茸的名头吧
“不要！”叶素严词拒绝，“佛家一点腥膻不可沾染，道家却是除了五荤四腥四禁食外，还是有点味蕾上的自由的。”
得，都修无情道了，却是连口舌之欲都不舍得，想来却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
“阿秦，你且信我。”小姑娘亲亲地称呼着，眼神亮闪闪的，满满的都是期待与憧憬，“我有很多的丹方符咒，剑法道术也略有涉猎，我们可以以此为据点，建立起自己的绝对领域！”
“而你！”叶秦的剑轻轻地点在了木秦的肩上，搞笑，而又有些许郑重的庄严，
“会成为我的剑与战旗!
向天下不公的一切开战！”
木秦看向姑娘的眼底，锋利的剑刃放在颈间他却全不在意。
在艰难求生的短暂人生里，受困于强大的血脉，痛苦于血脉间的倾轧，辗转在安全与危险的缝隙。
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坚实。
“我想…”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一定是疯了。”
“但！”他轻轻地握住了剑的另一端，尖利剑端瞬间滑破了他的指尖，他却完全不在意。
轻轻地将出血的手指放在了姑娘的唇间，他温柔而深情地说道，
“一切将如你所愿…”
血入，契成。
叶素将永远与木秦绑定在一起。
不管她知道，抑或不知道。
愿意，抑或不愿意。
木家人受灵血所困，木家人终生都在怀疑真心与假意。
木家人连血脉绵延都几近艰难，却又在疯狂的欲望里渴求永远。
木家人是疯子，所以，你将无法逃离。
木秦微微地笑了。
眼底的疯狂被他深深掩藏。
而叶素却是被这动不动就咬破手指的行为吓得不轻。
她急急地将木秦的手拿了下来，掏出止血的膏药糊了上去，一边还愤愤地骂道，
“疯了吗你？十指连心，滴血精纯，都是很珍贵的，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动不动就咬破！”
“是吗？”木秦笑道，故意地说道，“可是，没有人告诉我呀…”
“要不，你就一直在我身边告诉我好不好？”
叶素被木秦突然的示弱刺激得不轻，什么情况？掉了点血连脑子也一并废掉了？
是听说太瘦的人不好好吃饭有这种头晕目眩，昏昏沉沉说胡话的情况来着。
怕是中招了！
叶素当即从桌上抓起一个大馒头，啪地塞到了木秦嘴里！
木秦自以为温柔体贴的肺腑之言还没说完，就被扑面而来的馒头糊了满嘴。
他无辜地眨眨眼睛。
什么情况？
叶素没好气道，“就说你那么瘦，就得多吃点，在山上的时候就天天嫌这个难吃那个咽不下去的！你看好了吧！气血亏损了吧！多吃点补补，就不会脑子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