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情
县城城门衰败，千疮百孔，由几名老兵守候。
石板铺的官道上，许多流民进进出出，一些神像庙子破败不堪，连里面的神像都是碎裂、残缺的，恶臭的尸体在道路两边随处可见。
本该热闹的县城里，萧索、寂寥一片，街道铺满尘埃落叶，无人打扫，街道两边各种各样的店铺，半数以上也是大门紧闭，只有少部分还开着，人烟稀少。
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旅店。
陆元一走进去，耳中就涌入一阵嘈杂的声音，旅店一层是吃饭，饮酒的地方，坐着各种各样的人，有持剑的江湖侠客，有四处行走的戏班，有喝得烂醉的壮汉，还有两名身着官服的捕快，和外面萧条的街道截然相反。
陆元点了几个好菜，两壶酒，吃饱喝足，这才结账。
他打开包裹，顿时周围安静了许多，一个个的目光丝毫不掩饰，赤条条的盯着他袋子里的钱财银两。
两名捕快见到这种场面，不但不管，反而放下酒杯直接走了。
没有给店家付钱。
店家也没去要，似是已经司空见惯。
陆元目光微凝。
提起剑往桌子上嘭的一放。
扯开剑身上的布条，宝剑现身，他持剑一挥，剑气横飞，一张板凳如切瓜般四分五裂。
立刻，周围又恢复喧闹，嘈杂。
如无事发生。
“多少钱？”
陆元这才问道。
“一共十两银子，不收银票，只收现银。”
“这么贵？”
“不错，就是这么贵，客官，您看现在的安远县，还有几家旅店？总共也就三家还在经营，三家全是我们老板开的，都一个价，妖祸安远县，我们随时冒着生命危险，收贵点不过分吧？”
“当然，您也可以不给，吃霸王餐，就看你能不能走出县城了。”
小二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抖了抖肩上的毛巾。
“没说不给。”
陆元平静的笑笑，直接甩出十两，手中又把玩着两块碎银子：“小二莫要急着走，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给你二两当做小费。”
“客官您说。”
“你刚刚说妖祸安远县，县里有妖？”
“是，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县里这么萧条。”
“是什么妖？你见过？”
“没有，要是真见过，我还敢在这里吗？不止我没见过，其实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不过，几个月前，一夜之间，县中的神庙全都倒了，传言说是有鬼物入侵，后来县里死了不少人，县老爷不愿见到普通人受苦难，让想走的人随时走，安远县如今剩下的人，只有过去的三分之一咯。”
“人间乱，乱的从来不是妖，是人心，人心乱了，世道也就乱了，世道一乱，妖魔鬼怪也就窜出来了。”
小二感慨两句，又有些不耐烦的问：“还有问题就快问，我忙着呢。”
陆元沉默少许，道：
“祝府怎么走？”
祝府，正是孟云父母工作的地方，两夫妻在祝姓府邸中当下人，父亲是厨房的墩子手，母亲则是府中的园丁之一。
“祝府，您说的哪个祝府？”
“有很多个？”
“没，客官，祝府倒是只有一个，只是有点不确定您问的是不是那个而已，如果是的话，您出门左转，再向前走不到一刻钟就能见到。”
“好。”
陆元把银子扔给小二，起身就走。
小二掂量着两枚银子，扫向陆元的背影：“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看在钱的份上，给你提个醒，我问你是哪个祝府，是因为咱们安远县有没有妖我不清楚，但是祝府里么，呵呵……我倒是知道一定有鬼！”
陆元身子一顿。
回过头。
“细说！”
“祝府上一任管家可是我一位远房表叔，他说过让我保密，以我和他的交情，你要我说这种秘密……得加钱。”
小二竖起五根手指：“五两，包你满意。”
陆元还价：“三两。”
小二斩钉截铁：“成交！”
陆元：“……”
价格是不是还高了？
“客官您稍等，我去忙忙就来。”
陆元找到一个僻静处重新坐下。
没多久。
小二折返而回，收了一两定金之后，这才说道：“刚刚说过了，祝府上一任管家，是我一个远房表叔，我要说的事，是我远房表叔亲口告诉我的，也是他亲眼所见的。”
“嗯，你说。”
陆元竖起耳朵。
“祝府，是咱们安远县第一富豪，想来你也知道吧？”
“略知一二。”
“好，那我就不多做介绍，祝家六代人，一直在安远县，这一任家主名叫祝士光，我表叔是他亲自招进去的，在里面做了六年管家，大概是半年前吧，也就是安远县这些神像崩塌的前半个月，他管家工资很高，但还是没干了，就是因为在辞去祝家工作的前三天晚上，他见到一件诡异的事。”
“别浪费时间，直接说什么事。”陆元有些皱眉。
“客官，您这不是给钱了吗？给了钱，我不多说一些，显得我坑您不是？”
“你人还怪好的嘞……”
陆元无奈：“直接说事，不要烘托气氛，也不要兜兜转转。”
“好嘞。”
小二顿了顿：
“简单的说，就是我这个远房表叔，有一天晚上睡觉，总觉得心里不安，嗯……忘记说了，我这表叔曾经也是参加过科举之人，客官您应该听过，凡是参加过科举，都有官气护身，那天晚上，我表叔总是心神不宁，一直到三更时分，也没能入睡，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起床尿尿，出门时，忽然觉得一股冷气吹在他的身上，冷得他直哆嗦。”
“那可是半年前，春夏之际，就算是深夜，也断然不会有这种阴冷的感觉，不过我表叔当时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自己年龄大了，身体不行，于是就继续去尿尿，尿完回来，发现屋子里的灯火，居然熄灭了……”
“他老人家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使，没有烛火引导，虽然常年住在同一个地方，可还是有些乱了方寸，黑灯瞎火，借着烛火前行，找来找去，怎么都找不到房间，走着走着，没多久……”
“突然！”
“我表叔忽然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