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惜字如金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nianweige
闵妍抬手，囫囵擦去脸颊上的眼泪。
直接忽视了霍泯，再度挨近床边，这会儿没那么激动了，恢复了礼仪，懂坐了。
她红着眼开心又难过地望着外祖母，开心于她醒过来了、难过于外祖母如今的元气与此前大相径庭。
“唉哟，好孩子，别哭了。”像哄两岁孩子一样，外祖母艰难地抬起双手。
闵妍见状，主动倾身，将脸蛋凑到外祖母两手间。
方便她抚摸着自己的脸。
一双湿漉漉的杏眸可怜兮兮得望着她。
外祖母掌心贴上她的面颊，轻轻抚着，慈祥眸光中蕴满心疼，但同时，又感到欣慰。
这孩子，瞧见她那刻便满面的真挚、惊喜，真是难得的孝顺好姑娘。
“你瞅瞅你，哭什么呀。”
闵妍控制不住自己哭嗝，一边打一边委屈道：“我，我就是见到您醒了，太高兴了才哭。”
外祖母如今瞧闵妍，是越看越满意。
真是没想到，在她离开之前，还能遇见这么个真心实意念着她的外孙媳妇。
思及此，她侧眸看向高头大马地杵在边上，眼神一差不差地落在闵妍身上的霍泯。
眸底掠过抹深意。
她出声就叱：“你媳妇都哭成这样了，连张纸都不会拿来替人擦擦脸？我怎么教你的？你就是这么疼媳妇的？”
被训斥的霍泯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闵妍身上挪开。
“好。”被训斥，他没有半分不悦，反而非常配合地侧身去抽纸巾。
闵妍刚一侧头，就见一团发白的东西朝自己伸来，定睛一看，发现是纸巾。
霍泯递了纸巾过来。
她粉唇微启，想说不用了。
可外祖母的训斥声却又再度响起，语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让你给人擦眼泪，你倒好，直接递纸巾给人自己擦？”
霍泯这才面色迟钝地又往前伸了些。
眼见那纸巾就要往自己手上擦。
闵妍下意识身体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动作。
霍泯的手因此滞在半空。
气氛一度有些凝滞。
闵妍如今也发现了此刻的霍泯，像是有些……迟钝？
就是那本锐利如鹰隼的黑眸如今蕴满迟疑地望着她。
而那骨节分明又修长的大手夹着几张白纸，被她躲开后也不记得收回去。
就这么定在半空。
一双暗涌着晦意的黑眸直直凝向她，总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
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不……不用了，谢谢。”她垂眸，断开与他那深沉目光的对视，低喃道。
外祖母苍白面色后头，是难掩的八卦。
“妍妍，来，不搭理他，像块木头一样。”外祖母一句话，断断续续地才说完。
闵妍乖巧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外祖母。
只见外祖母一脸感慨：“外祖母还以为，要看不见你了。”
一听见这话，闵妍泪腺再度受到刺激，那副模样，明显是又要落泪。
霍泯瞧见，拧起了眉头，终于低沉出声：“您别惹她了。”
天知道，看见闵妍哭的那刻，他灵魂都似出了窍一般无法集中。
只一心在纠结着该做些什么举动，才能让她停下哭泣。
慌乱。
这个情绪鲜少在霍泯身上出现。
可就在刚才，他清晰地经历到了这个情绪是如何强势地掌控着他的理智。
“少夫人，您瞧，老夫人这不是醒了吗？您别难过了。”守在一旁许久的老方这时也出声安慰着闵妍。
闵妍闻言，这才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发出的声音还含着厚重鼻音：“嗯，我不哭了。”
闻声，从看见她红了眼眶那刻起就高悬起心的霍泯这才稍稍松懈。
可那双深沉黑眸却始终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他的目光太直接，令人难以忽视。
觉察到的闵妍微侧头，再次对上他敛下的目光。
她有些疑惑。
不知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而越被他盯着，刚才因情绪崩溃而忍不住哭泣的羞赧也随之爬上了心头，灼烧得她心头、脸颊都发热。
她想岔开视线。
却听见他声音哑磁、明显诧异：“又想哭？”
他问着，眉头不自觉拧起，像是深陷苦恼一般。
这问声一出，隔壁两道目光唰得一下投来。
当下，闵妍真的不好意思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忙出声解释：“我没想哭了……”
他干嘛一直抓着自己哭不哭的问题。
弄得她很难堪啊。
闵妍在心底忿忿想。
“来，妍妍，跟外祖母说说话。”直到外祖母出声。
她才收回心思望向外祖母。
谈话间，她余光注意到。
霍泯转了身，走了出去。
不知是要去干什么。
聊了一会儿，外祖母到底是刚醒，身体上还是存有诸多不适，说两句话就开始微喘，依旧需要静养。
闵妍没办法，只得替外祖母掖好被角，温声劝她先继续休息。
这才直起身看向老方：“辛苦您了。”
老方轻笑着回：“应该的。”
里头到底是特殊病房。
明文规定说了，不能人多聚集。
考虑到里头已经有老方在了，闵妍自觉地起身走了出去。
准备在外头等候。
结果，她刚走到门口，就和迎面走来的霍泯碰了个正面。
闵妍赶忙急刹车，这才没有和对方撞上。
对了，霍泯刚才突然出去了。
她余光瞥见，他手上正拿着块布？
准确来说，是用一条小毛巾包出了一个圆形。
可毛巾里头包着的是什么，她便无从得知了。
她启唇，正想发问。
却见霍泯主动提起那小毛巾，递了给她。
“这是？”闵妍没接，一脸讶异地抬眸瞧他。
霍泯神色深沉，怎么看，都比刚才几乎呆滞望着她哭泣的模样要好多了。
“冰块，敷眼睛。”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闵妍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因为她哭了，所以霍泯出去找冰块来给她敷眼睛。
原来他刚才出去是为了找这个。
闵妍视线聚焦在那团毛巾上，一时之间，心脏直鼓动。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是哭一下而已，没那么娇气，还要敷眼睛。
“眼睛会肿。”
一涉及他好心为她所作的事，他就总是惜字如金，连一句完整解释都不乐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