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不意外
夜间本就气温骤降。fangzexs
更别提医院为了通风，将所有窗户打开，仍那阴冷的夜风席卷进入走廊。
闵妍坐在急救室门口。
已分不清是心冷还是身体冷了。
总之，她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霍泯到底能不能来。
安可欣会让他离开吗？
她拿不准。
如今，她也不知躺在那冰冷急救床上的外祖母情况如何。
她心焦、太阳穴因为神经过于紧绷，而泛起阵阵疼意。
扰得她更加乏力。
“妍妍。”
听见这熟悉的嗓音时，闵妍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杏眸发怔，不敢相信地朝声源处望去。
待见到已经好几日没看见的霍泯时。
闵妍肩头颤得更厉害了。
她想起来，如今才发觉自己早已腿脚发软，站不起来。
然而，她站不起来也无碍。
因为霍泯深沉目光直直凝向她，朝她坚定又大步地走来。
她眼看着霍泯径直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与她平视。
看着霍泯，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已经许久不见。
熟悉是因为她总能想象出他的模样。
“外祖母她。”她急切地想要出声告诉他，关于外祖母的事情。
可一出声才发现嗓音干哑。
“别急，慢慢说。”
她的手腕被霍泯攥住，那熟悉温热的触感，顿时令她麻了半边身体
。
她用力一吞咽，才费劲地出声：“外祖母从下午开始就不太正常了，她吃得少，脸色又苍白，吃完饭的时候，忽然就咳嗽，然后咳出了血，我就马上让人叫了救护车。”
她阐述着，全然不知自己的面色也已十分惨白，漂亮杏眸里失了光泽，整个人像丢了魂。
看得霍泯心口沉闷。
她明显是被吓到了。
往前那因灵气而明亮动人的面颊，在此刻被慌张笼罩。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对。”
听见他哑声又认可的夸赞。
那一瞬间吗，闵妍是真的绷不住了。
仿若那染了朱砂白布，她的眼眶迅速泛红。
双眸被湿气氤氲。
“太突然了。”她声音又低又无力。
真的太突然了。
明明上午，外祖母还那样开朗地在笑。
明明上午，她还在庆幸。
外祖母没有病变，她仍旧可以进食。
结果，这个庆幸到了晚上就顿时失效。
“别怕，外祖母已经在抢救了。”
霍泯就这么半滚在地上，凝向她的墨眸里蕴满了心疼。
一旁的老方重抹了把眼泪，这才低声说：“小少爷，上午陈医生来过，他没再给老太太开药了，他说老太太的情况恶化了。”
这一点。
实际上霍泯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从外祖母被诊断为胃癌晚期、却又执意不肯住院那刻。
他便早就知道会有恶化这么的一天。
只是，看见闵妍如此不能接受、如此惊恐的模样，他就止不住地心头闷痛。
闵妍眼前视线被泪水遮掩，导致一片模糊。
她心痛到难以呼吸，手尖冰凉：“可是昨天她还好好的，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喝茶，怎么就……”
她无法接受外祖母会离开的这一事实。
整个人失魂落魄。
突然。
她后颈一热，整个人被带着往前倾斜。
闵妍面色一顿。
下一秒，她便落入了霍泯温柔的怀抱。
心脏在那瞬间，蹦如失常。
霍泯没再出声。
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里蕴满了慰藉之意。
霍泯在安慰她。
这是他的外祖母。
实际上，他比她更要悲痛、难过。
可他却在此刻，率先安慰她。
刚才还因冷风而感到寒冷的身体，在此刻感受到了舒适的温暖。
她毫无障碍地听见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一声声的，掷地有声。
她心底里的慌乱在此刻，得到了良好的熨帖。
“别难过，外祖母不会想看见你哭的。”她头部埋于他的肩颈，感受着他说话时，那身体传来的微微振动。
原来他也知道外祖母喜欢她。
他所做的，所说的。
好像全都是在考虑她的心情。
如今这场面，仿佛外祖母是她亲的外祖母。
他眼神坚定，大步走向自己。
如今又如此屈身半蹲在她面前，用拥抱、用言语安慰着她。
闵妍只觉，心底里好像有什么变了。
又好像是，她和霍泯之间的界限淡了。
她绷紧的腰板，也在此刻，被累意与酸意攻占。
她无法自控地松了力气，彻彻底底埋入他的怀里。
她想，他身上好温暖。
温暖得她不愿意离开。
“啪嗒。”直到急救室的大门打开。
闵妍才意识到，她陷在霍泯怀里实在太久太久。
而他膝盖已然从刚才的半蹲变成了着地。
她竟让霍氏集团继承人半跪在她面前。
而她肆意享用着他的怀抱。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闵妍心中泛起慌乱。
对自己跨了界限的行为感到手足无措。
好在，霍泯径直起了身，松开了对她的拥抱。
他神色焦急地疾走到了急救室门口，对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急切地问：“我外祖母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老夫人的情况恶化了，现在必须住院做化疗了。”
再次听见这个消息。
闵妍心里头还是无法避免地一沉。
她抬眸，看见霍泯眉头紧拧，陷入深思。
但那张俊美又斥着肃意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闵妍想，看来他早就对这么一天做好了准备了。
也对。
他们之所以会假结婚。
就是因为外祖母命不久矣。
霍泯为了了却她老人家的心愿，才找她结得婚。
他们是为了外祖母才生成的关系。
若外祖母走了……
那这场假扮的婚姻……
怕是就到头了吧。
外祖母被转移进了重症病房，里头不能进太多人。
闵妍本想进去陪着外祖母的。
可霍泯没同意，只派了老方进去。
而他，此刻正陪着她坐在外头的公共长椅上。
闵妍的身上，披着霍泯的外套。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闵妍心情低落地垂着眸，无措地捏着指尖。
她余光一直留意着霍泯。
因为他的目光从头到尾没从她的面上移开过。
“谢谢你送外祖母来医院。”
霍泯低沉的道谢声令她抬起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