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备孕
霍璟川说的这家餐馆就在医院附近，餐馆不大，装修风格却比较精美复古，菜色是申城地道的本地菜色，墙上还有着“三十年老店”的字样。我们挑了个角落的卡座入座，临近中午，饭店生意不错，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不一会儿就座无虚席。霍璟川和我各自低头看着菜单，相对无言，各自把各自想要吃的菜，报给了站在我们面前等待点餐的服务员。点好菜后，我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深秋了，这条古街道的银杏满树金黄，落叶铺满一地，看上去很是凄美，衬得整条街都韵味十足。霍璟川终于缓缓开了口：“还要在临城待上多久？”
“最少半个月吧。”
我淡淡答。“叶淮舟的新店在临城也快开业了，别和他单独见面。”
霍璟川突然提到了叶淮舟，语气里一副很是介意的样子。我不禁抬起头来，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看着他：“那你呢，能做到不和黎诗见面吗？”
霍璟川的面色僵了僵，眼神里明显蒙上了一丝丝的不悦：“黎诗就在霍氏工作，而且，她现在每天都陪着爷爷，这两件事，不是一码事。”
看来，他还是要将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风发挥到极致呢。我微微一笑，淡淡道：“叶淮舟新店开业，我既然在临城肯定要去捧下场的。而且，在我看来，这两件事就是一码事。”
霍璟川顿时面色愈发寡淡下来：“你现在真的很喜欢跟我抬杠，黎诗她年纪那么小，你为什么要多想？”
我反唇相讥道：“叶淮舟是你最好的兄弟，他不过以朋友的身份对我多了些关照，你又为什么要多想呢？”
我们互相对视着对方的眼睛，我承认，即便我有意想要缓解和他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可一想到黎诗，我仍旧像是喉咙里卡着一根刺，内心很难痛快。霍璟川拧眉，他看着我，同样是一副很费解的样子：“我了解叶淮舟，他对你什么企图，我比你清楚——”我抱着双手，看着他，愈发觉得有些讽刺：“我也了解黎诗，你认为她小，可她的心思一点儿也不小，我也比你清楚。”
霍璟川脸上顿时就有了怒火，他眼神森冷看着我：“孟晚棠，我叫你吃饭，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我又何尝不是呢。要不是想跟他缓解下关系，我才不想在这样的关口，拉下脸来陪他吃这么一顿饭。我意识到，这样的唇枪舌战毫无意义，无非是在不断降低彼此内心的好感罢了，于是，我强忍着再度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服务员这时候陆陆续续把菜端了上来，不愧是老店，菜色都是申城本地的经典菜色，口味和做法都是十分纯正的本地做法。不过，面对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我却并没有多少胃口。我不想和霍璟川对视，于是索性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不料这时，我却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拎着餐盒匆匆朝着医院的方向而去。那不是姜一诺么？他仍旧穿着律师制服，很显然还是在上班的状态，他步履匆忙，显得时间很赶的样子，而手里那个粉色的餐盒，分明昭示着，这是去给他的女神送餐。没想到，黎诗一边对霍璟川放长线钓大鱼，一边还钓着姜一诺这只小虾米不放。看着姜一诺这副俯首帖耳、心甘情愿付出的模样，我内心愈发觉得，黎诗果真是不可小觑的女人，能够把大男人小男人都玩得如此团团转……霍璟川见我一直盯着窗外，于是狐疑问我：“你在看什么？”
我朝着姜一诺的身影指了指：“那不是黎诗的男朋友么？看样子，这是跑去医院给黎诗送饭呢。”
霍璟川定睛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面色顿时有些凝滞：“你怎么知道那是黎诗的男朋友，会不会看错人了？”
“怎么可能呢，他穿的可是曾诗年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制服，而且，我和他在临城吃过一次饭，不可能认错。”
我笃定地说道。“你和黎诗的男朋友吃饭？为什么？”
霍璟川很是诧异地问我。“我助理和他是大学同学，机缘巧合给他工作上搭了个线，所以他感谢我，请我吃饭。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故意去接近黎诗的男朋友？我可没那么无聊——”“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奇怪罢了。”
霍璟川淡淡道，又有些意味深长地问我，“你说，他现在在诗年的律师事务所？你牵的线？”
我点了点头，这种顺手人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他干得还行。”
霍璟川没有再说什么，而当我再扭头去看时，街道上已经空了，姜一诺已经走远。“这里的菜色口味还是不错的，这个东坡肘子你尝尝，肥而不腻，很香。”
霍璟川突然主动夹了一口肘子肉，放在我碗里。“嗯，你也吃。”
我点了点头，给面子地夹起来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入口即化，而且，口味的确一流。霍璟川的面色缓和了些许，随后，他突然说：“今天的事情我知道很唐突，但希望你别怪爷爷。想抱曾孙子是爷爷如今唯一的夙愿，而且，爷爷这次住院，我让医生给他做了全方位的检查，结果发现他的肺癌又有复发的迹象。医生说，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爷爷的寿命可能最长不超过两年……”霍璟川说着说着，素来极少表现出情绪的他，眼眶竟突然间泛红了起来。而我乍一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震惊之余，顿时也很不是滋味，我不禁脱口而出：“那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应该还有其他办法的——”霍璟川摇了摇头：“爷爷几年前就做过一次这方面的手术，当时医生就说了，如果不复发的话就没事，一旦复发就根本无法遏制。所以，为了完成爷爷的夙愿，你我抓紧努力备孕，如何？”
霍璟川再度提出了备孕的要求，而且，他给出的理由，让我根本就无法拒绝，毕竟，这是一位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老人此生唯一的诉求。我一下放下了筷子，内心也随之变得踌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