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正的目的
鲁四爷的回答让苏秉灯想不明白，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远在和宁门边上的黄巾军天后。
她迷惑的看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御街，当初刚入临安城之时都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场景。
“这绚烂多彩的繁华背后居然隐藏着整个大宋朝廷的腐败和无能。”
“要不是这样，我们也没有机会。”
天后得意一笑，问：“人员都已经到位了吗？”
“已经全部到位，就等狗皇帝出发了。”
天后点了点头，又无奈地问身边的竹林男子：“你说，大宋朝廷这样对苏秉灯，他还能为了朝廷奋不顾身，究竟为何？”
竹林男子哈哈大笑：“天后，普天之下属你最了解苏使，他的心始终藏着天下百姓。”
“不是我，最了解的另有其人。”
“那人还在苏使心里吗？”
……
正月十四，临安城。
苏秉灯盯着鲁四爷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是说了三个字。
“为什么？”
鲁四爷苦笑道：“苏秉灯，你知道当初你为何会被派来塌房吗？”
苏秉灯并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其间有很多门道。
鲁四爷又自言自语：“塌房曾经也是临安城赋税大户，三年赋税就能超过临安城一整年的收入。这么大一块肥肉，岂能独善其身，多少高管贵族接连插手，导致塌房众多势力盘踞，蚕食赋税。从那以后，流入临安府的赋税越来越少，二十年前就已经停止了。临安府又拿塌房没有办法，所以才派你来，你来的时候也是塌房最混乱的时候。”
“我来塌房前，庆丰坊的修使叮嘱过我，一定要带着塌房走出困境。”
鲁四爷突然放肆大笑：“苏秉灯，你以为你是来救塌房的吗？临安府派你来，是来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临安府出手剿灭塌房的机会。”
“鲁四爷这是何意？”
“八年前，所有人都称呼你为苏阎罗，因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不择手段，什么皇宫贵族都不放在眼里。莫无言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派你来搅乱塌房局势最合适不过了，等到你将错综复杂的关系搅乱，所有关系之人都追杀你的时候，临安府再以此为借口出面整顿，一举剿灭塌房。你来了之后，一直说要带着大家走向光明，可你做到了吗？塌房里的上层关系确实被你搅得乱七八糟，统统斩断，只留下黑市、鬼市这样的地下势力。可一直到你调离也没有让塌房的百姓得到临安府的认可，临安府只是恢复了对塌房的税收！”
苏秉灯十分惭愧地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
正如鲁四爷所说，他并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
祝枝山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苏秉灯，你也只是朝廷利用的棋子，什么时候用完了，什么时候就会舍弃！不像我们黄巾军，永远掌握着主动。”
苏秉灯抬起头，问：“秉灯的错，四爷尽可来找我，万不可与黄巾军同流合污！”
“祝将军已经许诺于我，只要让你落入黄巾军手中，等黄巾军计划成功，塌房就能重见天日。”
“黄巾军的话你也能信？”
“难不成信你吗？”
苏秉灯无言以对，忽然意识到鲁四爷的话另有深意。
他质问祝枝山：“你说今日来此地太顺了，是何意？”
祝枝山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苏秉灯。
苏秉灯细细回想着，从亲卫府出发，到来到塌房，接触到的人和发生的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突然一个画面定格在苏秉灯面前，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王一理在营帐出现的太不合时宜！”
“你得感谢天后！”
“天后？是黄巾军的皇帝吗？”
“天后有令，不能害你性命。王一理是天后安排在你身边协助你的。”
苏秉灯冷笑道：“是监视吧？我找了你们十年，想不到一直在你们眼皮底下活动，难怪发现不了丝毫的踪迹。”
“只能怪你自己，咬着黄巾军不放，不得不将你骗到这里囚禁，免得出去坏了黄巾军的大事。”
苏秉灯趁机问道：“黄巾军在临安盘踞这么多年，绝不是为了偷袭国粮仓那么简单吧？”
祝枝山十分得意，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今日你再也出不了这个山洞。我们的目标可是大宋的狗皇帝！”
此言一出，祝枝山身后之人纷纷高举兵器，兴奋呐喊，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虽然先前已经有所心里准备，可真的听到此目的时，苏秉灯还是有些吃惊。
祝枝山拍了拍苏秉灯的脸，笑道：“现在明白，那已经晚了，黄巾军所有的部署都已经完成。偷袭国粮仓只是准备，看到我身后的勇士了吗？那是北辽的狼卫。临安城戒备森严，这么多人自然无法潜入，就算长时间潜伏在此地，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伙食，也藏不住许多人。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能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正大光明走进临安城的契机。”
“这和偷袭国粮仓有什么关系？”
祝枝山不屑一笑，说：“那你得自己想了！”
苏秉灯扫了一眼祝枝山身后，讽刺道：“就凭这么几个人？狼卫再厉害，也不可能抵得过临安城三万精锐禁军。”
“如果只是我身后的几个狼卫，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还有那些人在什么地方？！”
祝枝山神秘地小声说道：“临安城引以为傲的西湖底下。”
“既然主要人员都在西湖底下，那你在此地又做什么？”
祝枝山冷笑了一声：“我乃工部尚书，自然要发挥我的特长。看到那些兵器了吗？那可是加了艮山红晶的兵器，锋利无比，禁军和巡防营那些兵器根本不是对手。还有这个！”
祝枝山从一旁巷子里翻出来了一个东西，放在苏秉灯眼前。
“蒺藜火球！”
“没错，你看身后那些工匠，都是做这个的高手。这里就是凤凰游制造的地方！”
苏秉灯听着胆战心惊，不仅是红晶兵器难以抵挡，更有凤凰游这般恐怖的东西将用在上元灯会，届时恐怕千军万马都难以抵挡。
祝枝山大摇大摆地回到山洞中间，高举手中的剑，一声大呼。
众人应声而起，声音响彻整个山洞。
苏秉灯用力挣扎着，尝试着挣脱束缚。
如此重大的线索必须赶快告诉赵忆南。
可绑在身上的绳子纹丝不动。
他转头看向鲁四爷，轻声规劝：“四爷，先前之事秉灯多有不是，可黄巾军残暴不仁，万不可信！”
鲁四爷面不改色，内心却起了波澜。
他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将塌房重新带向光明，他也知道黄巾军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今他还能再依靠谁呢。
鲁四爷眉宇间的跳动没有逃过苏秉灯的眼睛。
苏秉灯知道，那个曾经能为了塌房百姓，为了塌房不顾安危顶撞临安府的人，还在。
“我认识塌房的百姓，请四爷再信我一次！”
鲁四爷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苏秉灯。
……
随着祝枝山的一声令下，山洞中的狼卫纷纷站到自己的位置，做出战斗的准备。
苏秉灯紧皱眉头，难不成这些狼卫不准备出击？
思绪未果，山洞长廊外便传来一阵嘻嘻嗦嗦的脚步声。
“终于来了。”
祝枝山话音未落，吕梁带着一行亲卫冲进了山洞中。
苏秉灯惊讶地发现岑潇潇也站在身后吕梁。
吕梁扫视了整个山洞，随后目光落在苏秉灯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苏秉灯点头回应，又问岑潇潇：“你怎么会来这里？”
岑潇潇见苏秉灯被黄巾军五花大绑，早已心急如焚，惊慌失措地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可能与昨夜偷袭国粮仓之人有关，所以跟着吕帅来找你。”
祝枝山一听便笑了：“线索？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还需要什么线索？再说了，你们能出得去再说吧。”
祝枝山说得很自信，在他的地盘打一场有准备的仗，自然十拿九稳。
苏秉灯没有理会祝枝山，趁着黄巾军众人注意力在吕梁等人身上，再次尝试说服鲁四爷。
“亲卫已至，胜负难料，黄巾军本就是不守承诺的人，四爷你又何必苦苦坚持呢？相信我，过了今晚，我一定给塌房一个光明。”
鲁四爷眼神恍惚，不停地打量着吕梁和他身后那些精锐的亲卫，似乎在权衡着两边的势力。
苏秉灯知道，他已经说动鲁四爷了，只需要一个契机。
这时，有一名狼卫没有听从祝枝山的指挥，看不惯吕梁自信高傲的姿态，出手袭击。
结果被吕梁反手压住脖子，拔出匕首插入胸膛，瞬间饮恨西北。
山洞里的众人一时间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盯着吕梁和地上狼卫的尸体。
鲁四爷抓住时机，悄悄流到苏秉灯背后，一边解绳索，一边叮嘱苏秉灯，切不可再辜负塌房。
山洞里片刻的平静之后，狼卫之死激发了其他狼卫的嗜血之气。
一声咆哮，所有狼卫一拥而上。
山洞里瞬间就陷入混战。
北辽狼卫名不虚传，饿狼突起，群而攻之。所有狼卫聚在一起如同狼群，扑向孤立的亲卫，逐一击破。
所到之处，石破天惊。
一时间，亲卫不知如何应对。
吕梁护着岑潇潇一路后撤。
苏秉灯身上的束缚终于被解除，他拔出银羽剑，架起劲弩，瞄准不远处的狼群。
箭离弦，剑离手，直插狼群而去。
这一招放在寻常对决中，必定有人伤亡。
可令苏秉灯没有想到的是，狼群瞬间四散开去，箭擦身而过，没有伤及狼群分毫。
他突然意识到今日对决或许基本没有胜算。
苏秉灯的挣脱让祝枝山大为愤怒。
“原本只需要你不插手我们的计划即可，如今就别想走出这个山洞，全部杀！”
狼群变得更为凶猛。
亲卫很快落入下风，纷纷挂彩。
苏秉灯集中生智，看了看亲卫整好八人，大吼一声：“聚乾坤八卦，生五仪四象。八人分站八方，吕梁，你我入挂眼。”
这是当年坚甲营的阵形。
亲卫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凭着过人的默契和配合，居然能寥寥草草搭建起了坚甲营的八卦阵。
此阵变化万千，善守不善攻。
果不其然，狼卫面对密不透风的八卦阵无从下手，只能时不时刺探。
起初，由于亲卫还不太熟悉八卦阵，总会被逼退三分，一不小心就受伤。后来阵法渐渐熟练，狼群更是无法突破，不伤分毫。
两边僵持着。
苏秉灯明白这不是办法，上元灯会在即，再不将消息传递出去，黄巾军就会得手了。
可八卦阵是坚守阵地的，无法移动。一动就会出现破绽，到时候便会被狼卫突破。
该如何是好？！
苏秉灯一时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