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背后之人
承德殿外,文武百官林立,静候圣旨。
诺达的场地,平静如初。
两边的禁军威严肃穆,时刻盯着场内的情况。
太子从东宫匆匆而来,转身走进了承德殿。面上看去,太子心急如焚,眉头紧锁,似乎刚刚安排好一切,却又十分不安心。
承德殿内,圣上安坐在龙椅上,欣赏着眼前这颗巨大的夜明珠,一旁站立着高展和秦公公。
太子颤颤巍巍跪地请安。
圣上问:“何故迟到?”
声音轻而威严重。
“父皇,东宫有些需要处理,耽搁了。”
“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如何处理国家大事?今日被小事耽搁,明日就可能变成大事,你可明白?”
太子慌张地回应:“儿臣铭记。”
似乎圣上知道些什么。
正月十四,临安城。
何武阳拦着去路,身后城门监胡德海追到门前,两边夹击,苏秉灯和赵忆南已无路可去。
胡德海见状哈哈大笑:“跑,还跑,往哪里跑!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以为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到苏秉灯跟前,上去就要打苏秉灯巴掌。
苏秉灯自然不会白白让胡德海得逞,身体微微后撤,左手接住了胡德海扇巴掌的手臂。
“胡德海,看清楚,此地乃临安城后洋街,并非城门监,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
胡德海回头一看,自己已经离开了城门监公署大门,按照常理确实不在城门监管理范围之内。
可今日胡德海还管得了那么多,众多属下面前被苏秉灯打了一巴掌,自己若是不扇回去,以后便无法在城门监立足。
“我管你在哪里,这一巴掌我扇定了。”
胡德海准备抽回右手,却发现纹丝不动,根本抽不回来。
他微微一惊,深吸一口气,脚下不动声色扎稳马步,使出全劲抽回手。
可苏秉灯那依旧一动不动。
这下胡德海有些急了,瞪了苏秉灯一眼,嘴角挤出了五个字:“小赤佬,放手!”
胡德海一个兵痞,岂能料到苏秉灯看似小小的巡检司巡检,老弱残兵一个,手劲居然如此之大。他哪知道苏秉灯曾经可是征战沙场之人,单手持枪,双手持戟,突破围攻,入军擒拿,样样在手,光左手的力气就比胡德海这样没上过战场之人大上一大截。
苏秉灯带着嘲讽瞥了一眼胡德海,力大如牛者,壮如大山者,狡猾如狐者,他哪个没有见过。胡德海这样的人在苏秉灯眼里只是普通的大兵,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胡德海急了,左手胡乱挥舞,右脚不停地踢向苏秉灯,像一只被人拎起来的猫,手舞足蹈想要逃离,却束手无策,滑稽至极。
片刻功夫,周边所有将士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胡德海身上。
赵忆南也没有料到苏秉灯会来这么一出,让胡德海脸面扫地。
胡德海早已经恼羞成怒,指着苏秉灯的鼻子骂道:“我胡德海对天发誓,今天若不让你小子吃些苦头,就不是人!”
“嘴硬!”
苏秉灯使劲扭了手臂,胡德海立马跪在地上,疼得哇哇直叫。
何武阳见状,上前一步,威吓:“苏秉灯,放了胡德海!”
言语中充满了威严,似乎是对一个下属的命令。
何武阳本就是战场杀伐之人,威逼气势自然不比苏秉灯弱。眼神中那股强硬的劲,令人不自觉后撤。
苏秉灯右手擦了擦鼻下,又顺势捋了捋两条眉毛,回道:“巡防营不敢防金兵,来管民事?”
大宋很多人是闻金色变,不敢议论,更不敢对抗。这么多年来,金人一直压着大宋,从汴京一路到了临安。多少人背井离乡,期盼收复失地,可就是没有军队能战胜金兵,曾经的岳家军、韩家军都是佼佼者,可惜背后生乱。
朝廷中也是委曲求全者占多数,宁可贡一些珠宝金银换得一时的平静,也就是所谓的文事派。
何武阳岂容苏秉灯这般质疑,他一个武将,上阵杀敌乃肩上之责,对面金兵都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哪里是苏秉灯口中的缩头乌龟、胆小如鼠之人。
“苏秉灯,老子堂堂一将军,还能让你看不起!”
说完,便拔出腰间大砍刀砸向地面。
只听“哐”一声,街上的石板四分五裂。
赵忆南连忙从中缓和,后撤一步在苏秉灯耳边说道:“查找黄巾军要紧,若是被巡防营的纠缠,恐怕一时半刻无法了解,要是收了监,那就更难出去了。”
苏秉灯一听,明白了其中要害,拎着胡德海往城门监一扔。
胡德海一个不注意,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晃了晃身子,借助大门旁的石狮子才站稳了脚。
现场一片嘘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胡德海只觉得脸上火辣,无地自容。
赵忆南顺势说道:“民事本当由临安府判决,不劳驾巡防营。今日我二人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何武阳岂是如此好说话之人,拦着二人去路,丝毫没有点头之意。
“城门监乃临安城门户,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此乃祖上定下的规矩,怕的就是有些心怀不轨之人犯上作乱。”
赵忆南没想到,如此粗犷的一个人,居然也这般伶牙俐齿,相比胡德海真是高出一个档次。
所以胡德海只是负责城门,而巡防营乃肩负守卫之责。
“今日亲卫负责上元灯会和临安城守护之责,有线索表明一群逆贼正欲犯上作乱,亲卫排查得知,或与城门监有关,来此地有事求证,并非随性为之,何来心怀不轨?”
“有没有逆贼犯上作乱下官不知,下官只看到大人从城门监而出,与胡德海存在纠葛。此事,下官岂能视而不见!”
“听你的意思,今日是不会让我们走了?”
何武阳上前一步,顿了顿,说道:“下官岂敢阻拦亲卫中郎,只是城门监之事尚未查清,二位大人又与此事有关,自然不能离去。”
苏秉灯看穿了何武阳醉翁之意不在酒,直接问道:“何武阳,不用拐弯抹角。城门监之事临安府可以管,大理寺可以管,亲卫可以管,枢密院可以管,唯独巡防营无权干涉。说吧,你要把我们留在此地,究竟要干啥,难不成你也是黄巾军一员?”
“黄巾军?下官不知,也与黄巾军无关。”
“那你为何强行要将我二人留在此地?”
“下官只是执行命令,不问原因。”
“谁的命令?”
“苏秉灯,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赵忆南与苏秉灯相视一眼,皱了皱眉。今日之事,除了黄巾军会感兴趣外,难不成还会有其他人关心?
面对巡防营的围攻,赵忆南和苏秉灯只有两人。
强行突围基本不可能,巡防营的玄甲队不同于之前的巡检司、沈府那些散兵游勇,乃正规军中的正规军,他们围攻的目标非死即伤。
若是撤回城门监,胡德海迫不及待得就会将他们碎尸万段了。
如今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周边都是敌人。
可离上元灯会不足半个时辰,再找不到黄巾军,亲卫根本没法跟圣上交代。
苏秉灯寻找了十年的仇恨也将不得报。
正是前后不是,上下不行。
“何武阳!”赵忆南质问,“天子脚下,不可胡乱而为,你究竟如何才能放我们离去?”
“这也简单,两位大人只需留下手中的花名册,即可离去。”
“花名册?什么花名册?”
赵忆南和苏秉灯微微一惊,花名册之事除了兵部尚书等人之外,只有可能亲卫和黄巾军知道,不会有第三者。
而何武阳一个巡防营的将士,根本与此事毫无瓜葛,怎么会知道花名册之事。
何武阳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何武阳哈哈大笑:“赵中郎何必假装听不懂,这天底下,数你最了解我在说什么了,不如直接点,交出花名册。”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寂静,两边之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秉灯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的?”
何武阳并没有回答,只是一摊手,意思很明确,让苏秉灯交花名册。
苏秉灯后退了一步,站直身体,斜着头看着何武阳,没有其他动作。
赵忆南站在苏秉灯旁边,眼神紧盯着何武阳。
何武阳早就料到会是此结果,劝道:“两位大人可要想明白,交了花名册,你们还能再追查黄巾军,或者其他叛贼,守护上元灯会。若是不交,等待二位的就是监牢,哪怕下官在此地留二位一个时辰,圣上那边也无法交代吧?”
他说的没错,苏秉灯和赵忆南此时就是跟时间赛跑,根本耗不起。
可眼下根本没有路。
赵忆南转头看了一眼苏秉灯,仿佛在问,交还是不交。
苏秉灯也别无他法,来此地之前并没有好生规划过,也压根不会料到黄巾军的势力可能已经涉及到了巡防营。
“你对比过两边的名册吗?”
“嗯。”
“能记住吗?”
赵忆南求助地看着苏秉灯,摇了摇头。
苏秉灯默默地转过头去。
赵忆南双手捧着两本花名册,一步步朝着何武阳走去。
他们别无选择。
赵忆南将花名册交到何武阳手中的那一刻,问道:“你究竟是不是黄巾军?”
她还是不死心,怎么可能会有除了黄巾军和他们之外的第三者关系这花名册。
何武阳摇了摇头。
赵忆南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似乎一切就在此刻结束了,临安城的安危也无法再保障,亲卫该如何向圣上交代,那些百姓该何去何处。
待到绝望时,总有奇迹出现。
何武阳身后传来一声:“慢着!”
虽是女声,声音却洪亮强劲。
当所有人都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苏秉灯灵机一动,一个飞身绕过赵忆南,窜到何武阳跟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花名册,抱在自己怀里。
何武阳发现手上花名册被苏秉灯夺走,顿时恼羞成怒,向着来者发泄。
“哪个不怕死的,敢坏老子好事!兄弟们,给老子剐了她。”
玄甲队众将士好不容易出来溜风,还没能动手,本就憋着一肚子劲,一听主将下令,个个怒气冲冲的转身,朝着背后而去。
可几番对局下来,玄甲队几人都不是那名女子的对手,均被打倒在地。
一时间倒让玄甲队难堪。
女子顺着队伍中打出来的空缺,一路走到何武阳面前。
“你是何人?”
何武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子,手中的剑都没有出鞘,能打败玄甲队中众多壮汉。
“飞雪!”
赵忆南脱口而出。
飞雪面无表情,根本不理会何武阳。
片刻后,她身后出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