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将军
赵忆南策马狂奔，嘴上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身后跟着亲卫的轻甲快骑和神箭营的两队人马，再后面便是重甲营的兄弟。
似乎有十分紧急之事需要她亲自处理。
另一边，禁军快速集结，准备启程。
东青门一阵骚动。
正月十四。
临安城外艮山村沈府。
大厅的门打开了，校场边走过来一个身影。
“我知道春泥在哪！”
他又重复了一句。
阳光散去，苏秉灯看清了来者的面容，两颗大獠牙，血红的脸，深黑色豆大的眼睛向前突出，混乱的头发蓬松在头顶，浑然一个凶恶的鬼怪模样。
狰狞的模样吓得岑潇潇习惯性地退到苏秉灯背后。
“见过前将军！属下不能行礼，请前将军恕罪！”
面具人摇了摇手。
前将军？难不成是一个军中的组织？
苏秉灯也没有多想，质问前将军：“在哪？”
苏秉灯不管谁来，也不管此人是否带着面具，他只想知道春泥究竟在何方。
面具人没有回答，而是放声大笑。
“想不到户部尚书岑老爷的千金也来了！”
“你认识我？”
岑潇潇从苏秉灯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惊讶地质问面具人。
“岑小姐温文尔雅、智慧过人、有一手制香料的绝技，临安城中岂有人不识？”
本是夸人的话，从面具人口中而出，却带着一丝的凉意，岑潇潇丝毫没有感觉开心，反而背后发冷，此人太了解自己了。
苏秉灯插道：“我问你春泥在哪？”
随后顺势抓住插在沈渊大腿上的短剑。
鲜血已经从大腿流出，顺着短剑滴落在地上。
面具人从容不迫，在苏秉灯面前逆着光来回走了几步，随后又给门外之人使了一个眼神。
“你想用沈渊来威胁我？”面具人淡淡地问。
“我只想知道春泥在哪。”
“你知道了也出不去。”面具人玩味地笑着。
“能不能拦住我，看你的本事。”
苏秉灯一拧手上的短剑，沈渊就惨叫一声。
面具人却丝毫没有理会，对着岑潇潇说道：“岑小姐，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杀害岑尚书的幕后凶手。”
“谁！”岑潇潇一下从苏秉灯背后跳了出来，激动的问，“谁，快告诉我！”
面具人指了指一旁的沈渊：“就是他！”
岑潇潇一直在寻找凶手，为父报仇。可真的找到了，却有些不敢相信。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沈渊跟前，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爹！”
沈渊看了一眼面具人，低下了头明白了什么，随后肆无忌惮的笑着：“岑瑞明不听话，不愿让岑小姐配合我们，那我只能将他铲除，免得阻碍雄鹰战狼降临临安！”
“你！”
岑潇潇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有人来找父亲，两人发生了争吵，但不知道所为何事。后来听管家说是爹为了自己的事与来者争吵。
难不成是沈渊所说之事？！
岑潇潇愤然拔出沈渊大腿上的短剑，朝着他胸口刺去。
苏秉灯见状连忙阻拦。
“苏秉灯，你要阻止我报杀父之仇吗？”
“岑潇潇，我不阻止你，但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前，此人现在还不能死！”
“还有什么没查清楚的，他自己都承认了！”
看着沈渊神秘的笑容，苏秉灯突然意识到这是前将军与沈渊唱得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本能的感觉到沈渊根本不是杀害岑瑞明的凶手，沈渊应承只是为了挑拨岑潇潇与自己的不合。但他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更不知道如何反驳岑潇潇。
“反正此人现在还不能死！”
“我知道，是你自私，你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杀手春泥才要阻止我报仇！”
岑潇潇的话点也中了苏秉灯的内心。
苏秉灯一边摇头否认，一边却不作声默认。
他有些羞愧，可十年的仇岂能不报。
“岑潇潇，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沈渊死了，我们就没有机会出去了！”
“是啊，岑小姐，苏帅说的对！”
吕梁也来劝说。
岑潇潇一把推开众人，怒吼：“你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被害的不是你们的父亲！一个个的都只想着自己的安危，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岑潇潇，别闹了！你先冷静一会！”
苏秉灯无奈，只好让亲卫将岑潇潇先控制起来。
原先对着苏秉灯拳打脚踢的岑潇潇，忽然安静下来，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你们没有人懂我的感受！”
岑潇潇说的很平静，可苏秉灯听出了她的伤心欲绝。
“对不起！”
苏秉灯道歉了。
“可是现在真的不能杀沈渊。”
岑潇潇抬头看了一眼动容的苏秉灯，放声大哭。
哭声掩盖了大厅中所有的声音。
许久。
后又恢复到平静。
苏秉灯转过身去，尽量不看她。
“杀手春泥究竟在哪？”
面具人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一闹剧，插了一句：“十年了，苏秉灯，你为何还如此纠结？”
十年？这个人知道我的过去！苏秉灯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震惊地看着面具人。
“你到底是谁？”
“你一会就知道了。”面具人突然举起了手，“岑潇潇，你看是我对你好，还是他们这些人对你好！”
面具人举起的手随着声音落下，一支箭从他背后射进来，正中沈渊的胸口。
沈渊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下低下了头，断了气。
面具人的这一举动震惊的在场的所有人。
真的被苏秉灯言中了，敌人投鼠忌器。
沈渊的命原本是苏秉灯等人最好的保命牌，如今居然被敌对势力亲自消灭。
“在我们这里，一个毫无价值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你说呢？”
面具人耐人寻味的说了一句，双眼盯着苏秉灯。
这一句话是多么的熟悉，苏秉灯忽然想到了什么。
十年前被围困亭湖守卫台，金人和黄巾军偷袭抓走了他的妹妹苏心。随后用苏心要挟他投降，那个骑马提枪，头顶红缨，面目文静之人他至今不会忘记！
“你，你是楚天坤！”
面具人哈哈大笑，举起手缓缓摘下面具。
“户部侍郎楚天坤！”
“在下黄巾军前将军楚天坤。”
又是黄巾军！苏秉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地遇到十年前的那个噩梦。
“楚叔，怎么是你？”岑潇潇有些不敢相信，“原来那个人是你！是你到我爹那里，让我爹帮你一件事。难怪那个背影如此熟悉，原来是你！”
“你爹也是一根筋，怎么也说不通。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嫁给我儿子，给我们楚家制香，一切都顺理成章的事，我们就不用去找曾远和沈康了。不过，他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粮食，不管如何都得死，否则我们的计划无法实施。”
“你们什么计划？为何需要粮食？”
楚天坤才不理会苏秉灯，继续在岑潇潇身上下手。
“早知今日，如彼当初呢？！你说是吗？岑侄女。”
“混蛋！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这样的事你还能做的出来！”
岑潇潇掩面而泣。
“一会就让你与你父亲一道团圆。”
“因果轮回啊！”苏秉灯十分无奈，又有些不甘心，“最终还是落在你手里。”
“苏秉灯，当初劝你跟我一道回去，就不会有那么多兄弟战死了。今日，你又带了这么多亲卫来我这，我不得不留下你的性命，你知道的太多了。”
黄巾军的心狠手辣苏秉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恐怕是为数不多的见过黄巾军而幸存的人。
前将军楚天坤一声令下，门外的沈府护卫纷纷冲了进来，对着亲卫等人长枪短剑招呼。
苏秉灯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匆忙应对。
大战开始。
现场一片混乱，重甲兵扛着盾牌步步为营，无奈体力不支，渐渐落入下风。
苏秉灯护着岑潇潇，借助重甲兵的盾牌，左突右击。
仅仅片刻功夫，现场便血流四海。
亲卫用一伤换四死的代价，稳住阵脚。
众人都大口大口的喘气。
楚天坤见一时半刻攻不下，就让护卫退出大厅，命弓箭手射箭。
弓箭从天而落，大厅的柱子、墙面、大门都插满了箭。
密密麻麻的箭穿过盾牌间的缝隙，射中了两名亲卫。
“吕梁、小乙，岑潇潇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引开他们。”
苏秉灯捡起地上的短剑，伸出手指在鼻子下擦了擦，趁着弓箭手停顿的间隙，飞身冲了出去。
吕梁根本来不及拦住苏秉灯，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秉灯就淹没在护卫的人群中。
“走！”
见护卫众人被苏秉灯吸引过去，吕梁一声令下，四名亲卫将岑潇潇护在身后，迅速离开大厅，朝着大门方向而去。
看着吕梁等人渐渐远去，苏秉灯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些。
苏秉灯身边不断有护卫倒下，外面又有源源不断的人员补充，根本杀不尽。
好在岑潇潇按照苏秉灯的吩咐记住了来时的路，众人才没有迷路，且战且退。
楚天坤似乎并没有着急，指挥着护卫一路偷袭亲卫。
沈府的大门就在眼前，而亲卫只剩下吕梁和小乙。
三人已经无路可去。
苏秉灯见状，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三人身边。
“坚持住，或许还有希望！”
“亲卫都不怕死，决一死战吧，苏帅！”
四人团结一心，背靠背一致对外。
楚天坤微微一笑，沈府的所有护卫都一拥而上，刀剑如雨般落在了四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秉灯等人都累了，渐渐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岑潇潇靠在苏秉灯的肩膀上，手按着伤口。
“杀！”
楚天坤最后说了一句，刀剑已经蜂拥而至。
四人都闭上了眼睛。
忽然，沈府门外飞来数支箭，银色箭头，击飞了众护卫的刀剑，护住苏秉灯等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