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困沈府
赵忆南特别惊讶,为何苏秉灯对身边的事都能洞察如悉,仅凭蛛丝马迹就能推理出问题所在,甚至把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想好。
正如苏秉灯所料,琅琊客馆里的细作便是常年打扫西北角房间的那名仆役。
在这个仆役家中发现了苏秉灯提醒赵忆南的那些银两,整整一百两。这笔钱对于朝廷官员或许不足一顿饭钱,可对于这个仆役而言,需要二十年才能攒下来。
赵忆南和耶律弘基简单询问几句便明白了,仆役只是财迷心窍,帮助曾远撤离,他根本不认识给他钱的那个人,只知道那个人声音十分沙哑。
正月十四。
临安城外艮山村。
苏秉灯等人刚走到门口,门外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老七,你家小儿又偷东西了!”
紧接着便是“砰”,一声,整个屋门被踢的四零八落。
碎片擦着岑潇潇的脸飞过,要不是苏秉灯眼疾手快,早就破了相了。
两人照面,来者得意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正好,也省的我四处去找了。”
“你找我何事?”苏秉灯明知故问。
眼前之人便是沈府的护卫总管刀疤,原本就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被沈府的人招安之后便干起了护卫行当。
苏秉灯正愁没有路子进沈府,硬闯不是办法,正好借眼前这个护卫总管之手。
刀疤哈哈大笑,艮山村还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
“你既然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就只能让你清醒清醒了。”
“兄弟们,给我打!”
“慢着!”苏秉灯举起手打断刀疤。
“现在想要求饶了?晚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屋子里太小,我们去外面打。”
说完苏秉灯就带头走到屋外。
刀疤看着异常冷静的苏秉灯,心里不免起了一个念头。可又看看他们一共才八个人,还有一名女子,武艺再好也抵不过五十人,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刀疤跟着苏秉灯的脚步,也踏出屋外。
两边站立如同两军对战。
“上!”
随着刀疤一声令下,一群人拿着木棍疯狂的朝着苏秉灯等人招呼。
苏秉灯众人丝毫没有惊慌,稳稳当当得将岑潇潇围在中间,摆起了架势。
只听现场“劈哩叭啦”一顿响,木棍纷纷折断,尘土飞扬,沙石乱跳,护卫通通倒地,仅仅片刻功夫,战斗就在亲卫大获全胜中收场。
这次苏秉灯众人没有留手。
趴在地上的刀疤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吐掉口中的鲜血,倔强道:“有…有…有种别走!”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苏秉灯一会造访!”
于是,艮山村的大道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所有人都惧怕的刀疤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踉跄前行,苏秉灯等人缓步跟在身后,一路朝着沈府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诺大的沈府出现在众人面前。
刀疤手脚并用爬上阶梯,对着门口的护卫指画了片刻,一名护卫匆匆跑进了府内,其余众人如临大敌一般对着苏秉灯等人。
苏秉灯也顺势而为,让亲卫众人站成一排,堵在沈府门口。
这样的情形放在以前的艮山村根本不可能,向来都是沈府的人堵别人家的门,哪有人敢在沈府门口撒野,连多停留一会都胆战心惊。
亲卫的举动引来了艮山村众多百姓的围观。
片刻功夫,沈府内走出来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一见这场景,就皱了皱眉头,微怒的情绪一闪而过。
沈府在艮山村横行霸道,若是今日被一个不知名的人带人堵了门口,传出去岂不成笑话了。
“你就是苏秉灯?”
“大胆!”吕梁正要站出来,被苏秉灯一把拦住。
“对,我是,今日前来造访,有事询问。”
“在下沈府沈渊,我大宋向来都是礼仪之邦,苏兄有事前来却是这般礼数,于情于理不合啊。”
“沈兄说笑,大家都是明白,沈府之人当街作乱被我教训,不服气,想要报复。我就不劳沈府搜寻打扰百姓了,带着人来沈府一探究竟,看看沈府如何做决断。”
此言一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群人平日里被沈府欺压太久,如今有人替他们出头,自然一股脑的倒出内心的不服。
沈渊也是颇有手段之人,见形势不妙,当即说道:“来都来了,就到府上一叙。”
随后便微微一笑,转身走进府内。
进了府内,把门一关,发生任何事外人都不会知道,包括消失。
而苏秉灯就是等着这一刻。
沈府内十分豪华,小桥流水、假山真树、云雾袅绕,宛如踏入仙境一般。那朱色的抱柱比亲卫府上的还要粗,上面有一条巨蟒盘在顶部,张开大口吐着杏子。屋顶的两个飞龙衔珠宛如真龙,要是在临安城里,早就被官府安上罪名了。就连连廊尽头一个十分普通的房子,都要比寻常百姓家大上许多。
真乃富贵豪华!
院子里各处站着护卫,间隔不足数尺。路上还设有多组巡逻队伍,频繁巡查,人员设置如同临安府的安排,颇有章法。
苏秉灯让岑潇潇默默的记下各方路线和各处的兵力布局。
沈渊将苏秉灯等人带到了校场,便停下脚步。
校场两边摆满了练武兵器。
沈渊忽然拉下脸,奸笑着拍了拍手,随后校场四周脚步声突起,一会功夫就有一群强壮的护卫冲了出来,将亲卫众人团团围住。
“在这艮山村,敢踏踏实实走进沈府,又想平平安安走出沈府的人,恐怕古今无人!苏秉灯,你有种,敢在沈府门口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架势,又敢跟我踏进沈府。论胆识,也算是一等一的,可惜了,没有认清形势!”
沈渊岂能料到,苏秉灯战场上独自面对数万金人都不曾畏惧,万军从中敢取上将首级,傲守孤城数日都不曾退缩,四面楚歌也只视为睡梦中的儿戏,征战杀伐丝毫不惧,何惧这几个壮汉。
而他身后的亲卫,各个身经百战,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应付的都是生死决断之事,面对如今这般被几十个壮汉围堵,丝毫面不改色。
只有岑潇潇,面对众多壮汉一声尖叫,打破了众人的沉静。
这声尖叫让沈渊更加坚信自己已经占了上风。
见沈渊不再以礼相待,凶相毕露,苏秉灯也不再客气。
“这块石头是你的?”
苏秉灯举起手中的红晶石质问沈渊。
沈渊哈哈大笑:“苏秉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石头?这么跟你说吧,在艮山村,这艮山是沈府的,这铁矿是沈府的,艮山村的一草一木是沈府的,就连你们的命都是沈府的,你说你手上的石头是谁的?”
“好大的口气!”吕梁可是直性子,临安城天子脚下,向来都是亲卫质问人,哪有人质问亲卫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都是圣上的,岂能是你们沈府的?”
“在这里,我就是圣上!”
“大胆,谋逆乱上诛九族!”
“那你们也得有本事走出这个门!”
沈渊十分自信,丝毫不惧怕任何人,只要走不出沈府,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你!”吕梁捏了捏拳头。
苏秉灯微微一笑,示意吕梁稍安毋躁。
他对沈渊说道:“这是红晶,加在艮山铁矿里打完出来的兵器异常锋利,削铁如泥。但是,这种兵器有一个特性,过刀留痕,劈过的地方会留下红色的印记。”
听完苏秉灯的解释,沈渊嘴巴微张,眼神惊讶,两只手不停的搓着。
苏秉灯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沈渊肯定知道红晶的用处,极有可能与贼人有关。
沈渊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将刚才慌张的情绪掩盖了过去。
“苏秉灯,想不到你还对兵器有所了解,只是一个人知道的太多了,就活不长!给我上,一个不留!”
沈渊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几十名壮汉同时扑向苏秉灯等人。
等交手了,苏秉灯才发现眼前的壮汉压根不是普通的壮汉。
他们身手矫健,出手毒辣,招招对准要害,完全不像是地痞流氓、院庭护卫,更像是征战四方的士兵,上来就一较生死。
苏秉灯左手短剑右手长剑,接下两名护卫的攻击,连削带打护住岑潇潇的安全。
可是人数差距太大,亲卫众人虽然武艺占据优势,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八手,几名亲卫一不留神便挂了彩,亲卫众人也渐渐落入下风,。
吕梁见情况不妙,一声令下,会同其余亲卫架起铁桶阵,各自将盾牌护在胸前,围成了一圈,护住圈内之人。
好在进门之时苏秉灯坚持不上交兵器,用一条“哪有官府之人上交兵器给百姓”的道理顶了回去,要不然此事也摆不了铁桶阵。
原本亲卫铁桶阵外由八名重甲兵,内由四名神箭手,两名补给兵组成,进可攻退可守。如今人员不足,只好先守下来再说。
两边僵持不下,护卫不停的用刀剑试探,亲卫就用盾牌抵挡,见缝隙还顺势反击,刺伤来犯者,惹得那些护卫十分恼火,却又束手无策。
护在圈子中间的苏秉灯暂时松了口气,认真检查了岑潇潇伤口,确认了她的安全,才安心下来。
苏秉灯认真的模样,一时间让岑潇潇觉得如同父亲呵护她的错觉。
只是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亲卫的铁桶阵虽然能护得一时周全,但时间一长,体力消耗过多,根本抗不下去,随时都会被这些护卫攻破。经过刚才激烈的战斗,几个亲卫都已经不同程度受伤,渐渐体力不支,盾牌掉落的风险在不断增大。
反观那些护卫,攻不下索性就不攻了,采用围堵战术,轮番看守,又时不时偷袭一下。
看情况,用不了多久铁桶阵就会败下阵来。
思索未果,沈渊突然哈哈大笑,嘲讽道:“刚才有多嚣张,现在怎么不笑了?”
“你也拿我们没办法!”
吕梁不甘示弱。
“死鸭子嘴硬!”
沈渊拍了拍手,片刻功夫,外面冲进来了数十名弓箭手,齐刷刷对准亲卫。
“怎么样,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就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想在沈府撒野,就算禁军来了沈府都不怕!哈哈哈!”
亲卫众人面面相觑。
“苏帅,怎么办?”
吕梁有些着急。
看着眼前这场景,苏秉灯忽然天旋地转,众多画面一时间飞速地塞入了脑海中,强烈的头疼感席卷而来。
“啊!”
苏秉灯尖叫一声,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