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绝了，这场合是要她怎么办嘛！难道要发挥兼职能力现编一个情场失意职场触底生活不顺人生无力的八卦小故事给人家听吗？！
先不说匆促之下故事逻辑能不能圆得上、要是圆不上的话这位大佬会不会突然变身超进化百手千眼恶魔兽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梅甘可是连个能让人读顺口的男性英文假名都没有啊！！
……哦不，这边可能是叫科隆斯语……！！
情急之中，在心里卧槽卧槽卧槽了一百遍的梅甘一个转头之间就飞快下了决定：尽人事听天命，遵从自己条件反射下选择的应对方式。
——她微微皱起眉头，怅然叹了口气，一手按在桌上、一手收下去，充满歉意的低了低头。
随后，她表情更加忧郁的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手。
那容貌普通、表情温和的黑眼教士愣了一下，后退半步，一手抚胸、指尖压在对侧肩窝，微微低头道：“抱歉，先生。”
梅甘比他更温和一百倍的看着他，黑褐色的眼睛充满了简直要溢出来的体谅、善意与忧愁，这眼神要是也做成什么‘一分忧伤两分哀怨’的扇形图，大概什么柔弱类关键词都能从里面找得到，就是找不到一丁点攻击性。
……教士显然被这拷贝自不下十幅圣母玛利亚主题经典油画外带融合一个损坏前圣母怜子像的眼神震到了。他转头避开了这样的目光，又在下一刻微笑着转回头来，抬起手中一直提着的一本册子道：“您似乎是外地人？请问，您有意向在教徒登记册上留下一个名字吗？”
梅甘冷汗都快下来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吗？！她还得现想名字，想名字……名字……
fxxk！！
实话说，梅甘真的很想拒绝起身扭头就走，可是她不敢。
这不是该不该怂的问题……面对那样异于常人的眼神，她心中那萦然未去的危机感让她很难告诉自己“硬气是个正确选择，而且不会死”。
梅甘低头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翻开的纸页本。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那么现在，我们给它加一条描述：翻开的这一页已经写满了一半，不同的字迹用同样的黑色墨水书写了他们的名字……然后，被一道道猩红笔迹一个个划去。
……呃啊。
这是死了吧。这一定是死了吧！！
梅甘打从心底里想跑路。但在注意到那问题可能很大的黑眼教士体格后暂且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个距离下，如果她想跑，那就只能开枪。
那么，即使她真的能顶着‘两步以内，练过的拳比需要从怀里拔的枪更准更快’这个大问题成功开了枪，她也无法保证结局是不是激怒对方后一个变身超进化，三十秒后她就到处都是了……
……日。
还是得稳一点，找找机会。
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世界啊！！怎么到处都是生命危险？
说好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超自然呢？！《科隆斯皇家周报》我真是信错你了！这冷酷无情的异世界封建主义国家连报纸都这么不可信！！
梅甘默默拿起厚册子旁边不该出现在这种时代背景下的造物。
那是一支钢笔。
按照地球的发展，它应该被发明于19世纪的美国。不过，想想这世界就现在看来略有点儿蒸的民用科技树，它的出现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她抬了抬眼，悲伤的——这回是真在悲伤——看了一眼黑眼教士，捏住那支钢笔，慢慢拔……草，居然是用拧的……慢慢拧开笔帽。
在这期间，她低下了头，一直看着面前这一页上那大约有三四十个的名字。
这上头没有性别、也没有年龄，只有名字。
而那些名字有男名也有女名。所有……不，是绝大多数都被划去了。
是的，仔细观察后梅甘才发现，这里头有一个名字还没被划去：gawlingcassavity。
它和她应签名的空处隔了一排名字，是这半页里唯一没被划去的名字。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名字的梅甘竟莫名觉得，这名字可真是太有‘高质量花心老哥游戏人间限定款’内味儿了。
她捏着笔，缓缓深呼吸，忧郁的叹了口气。
在这一口气呼出的时间里，脑中一直混乱的、反复冒出各种各样不同假名的思绪里，一个有些古怪的名字击败所有对手脱颖而出。
而那个名字……
梅甘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出个它来。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时间甚至有些迟疑是否要选择使用它，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科隆斯帝国’语系中是不是有这两个词。
“先生，您是有什么困难吗？”教士弯下腰，温和的问。
梅甘状似无意的抬眼看了看……
我日，兄弟你眼白都开始发黑了啊你这合理吗？！你要不要先放下工作去滴两滴眼药水啊！！
在‘要变了！不可以！！’的绝望中，梅甘摇了摇头，目光保持悲悯的再度无声叹了口气，在演戏演到底的尽职尽责中对自己被同一个名字充满的大脑放弃了思考。
而当她提起笔时，那教士的眼球飞快恢复了正常颜色。
这怪异的一幕过于恐怖。战栗的恐惧感与危机感迫使梅甘终于落笔，端正的写下了那个名字的第一笔。
-
高林把自行车停在了教堂附近。
随后，他皱紧眉头，大步流星跨上教堂台阶，步入半开大门……又突然后退一步，低头看着面前门框。
……那个人的‘痕迹’在这里消失了。
高林抬头看了一眼教堂里。
今天不是礼拜日，教堂里没什么人。头发花白的老驻堂神父正带着几个年轻教士和零星信徒一同洒扫庭除，尤其针对因阴雨而潮湿的墙壁与地面。
话是这么说，但高林来罗斯派因一个多月，每次到教堂来都能发现至少有一个教士在针对墙壁和地面做检查或清扫……可见科隆斯那能让所有人三十岁即忧虑自己是否要患上风湿病的气候问题在这座小城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非常淋漓尽致。
或者说，尽没尽致不清楚，淋漓是真的很淋漓……
高林摸了摸下巴。
据经验来看，他要追踪的目标在走进这扇门前应该还和他一个位面。但进了门之后，大概率就在另一个世界了。
在以往的经历中，他不是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又多了不算小的这么一个。
——众所周知，能在科隆斯帝国内部合法传教的，只有‘圣辉教会’。
‘圣辉教会’的教堂乃是天火灼护的‘圣地’，正常情况下很难被黑暗力量侵蚀。甚至于在很多时候，与教会关系整体来说不算很好的驱魔人都可能前往圣辉教堂寻求庇护或购买部分物资。
毕竟大家都是对抗黑暗领域的主力军，某种意义上的战友。
即使是高林也不得不承认，某些确实能做到‘爱人如己’的圣辉教会成员，的确比绝大多数驱魔人都靠得住。
……那么。
这样光明正大的‘安全区’，为什么会出现一个……
……重叠其上的黑暗空间？
高林抬起头，看向那位驻堂神父，表情渐渐意味深长。
在过去一个多月以来，他其实从未发现过这一点。
实话说，这不能算是他的问题。毕竟圣辉教堂的光明气息实在过于耀眼、而每天这里往来的人又实在太多。
在这世上，每个人在虚空遗存的自然散逸能量，都是一道属于他们自己的痕迹。这痕迹只能通过‘灵能视界’进行观察与辨析……
可在别人家随便开‘灵能视界’，实在是个无礼到严重欠打的行为。而教堂门外那熙攘人群中，因仇恨、痛苦、悲哀等负面情绪而带有浓重黑暗气息的人可太多了，谁也不会有心思无端端就要试着在黑暗中分辨一道被强光遮蔽的黑暗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如果不是这次追查那个受害者，高林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这么大个秘密。
毕竟，对方敢把它放在朗朗乾坤之下，就决计有他们能保证秘密不会被发现的倚仗。
好啊，没想到吧，我还真就发现了！
那不知名倒霉妞儿，谢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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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感谢的倒霉妞儿梅甘此刻正在紧张。
紧张于如果对方叫了她这个假名的话，她要是没来得及回答该怎么办。
——“osis（墨丘利·诺希斯）？”黑眼教士读着这个名字，却没什么异常反应。
梅甘保持微笑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顺手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币递给教士——您可快回去把钱往箱子里放吧卧槽——看着教士肉眼可见笑得更温和、且捧起书册转身走向宣教台。
……梅甘按捺住心中激动转头看向门口，那半掩的大门里透来的光在此刻的她看来如此明亮温柔，着实令人充满向往。
她步伐迅捷的走向那个方向，可背后却传来了宏大的、如布道般的轰鸣声响：“诺希斯先生，您要离开圣教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