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他目光贪念地落在她的身上。
然而沈卿却扬手拍他,急慌慌地要去关灯:“太亮会被发现,我今天没吃药!”
沈卿吃的有一种药是安眠的,为了等季言礼,她今天偷偷没吃。
按理说这种药少吃一次没什么,但医生知道了还是会说她。
季言礼挡住沈卿关灯的手,压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下去。
暖光落到男人眼睛里,为他灰色的瞳仁填了一抹暖色。
他轻轻挑眉,嘲沈卿:“没吃药吵你不是应该的?”
沈卿眼睛都瞪大了,轻叫着:“我可是为了你!”
季言礼盯着沈卿的动作,很轻地笑出声。
默了片刻。
他笑看着她,轻轻吐字:“就当你是为了我,哄人精。”
沈卿夸张地张了下嘴,躺起去,扯着被子背过身,不理他,嘴里嘟嘟囔囔的:“什么叫都当是为了你,呸呸呸。”
沈卿说完不依不饶地又扭过来瞪季言礼:“我是哄人精你是什么?没良心,大尾巴狼?”
“我是哄人精的老公。”他从善如流地答。
沈卿再次“呸”了两声,说季言礼臭不要脸,背过身不理他。
季言礼目光垂落在她的背影上,很愉悦地笑了两声,眼睛里盛满了很真实的笑意。
沈卿不理他,他难得有心思玩笑,也不说话。
手勾着床头的抽屉拉开,修长的手指在里面拨了拨,随意地翻着。
季言礼手上的动作漫无目,但在碰到一个褐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时,略微扬了眉骨,把本子拿了出来。
他并没有真正窥探沈卿隐私的想法,以为只是寻常的记录本,东西拿出来,下意识地翻看。
然而几秒后他却发现,这是一本记录沈卿最近病情的日记。
季言礼的椅子靠近床头,橙黄色的暖光从一旁落下来,为本子上娟秀的钢笔字镀了层淡金色的光。
[3月27日,今天沈煜辞来了,他说得对,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把他强行留下。以及,要快快好起来。]
[4月1日,愚人节的药好难吃。以及,快快好起来,还有人在等你。]
[4月9日,脱敏训练的方法不行,头炸裂一样疼,每次受不了大口呼吸时都觉得要憋死了,下周开始或许要试试别的办法。要快好起来,他在等你。算了,后天就开始试别的办法吧。要快点好起来,再说一遍。]
[5月22日,肚子里还有小宝宝,所以要好好吃饭;要记得每天给院子里的向日葵浇水;至少,来年冬天,要和他一起看第一场雪。要快好起来。]
[6月11日,早上起来看到了床头的千纸鹤,可能很多次熟睡的晚上他都来过,今天阳光很好。以及他还在等你。]
[6月11日晚,下次他再来的时候要抱抱他,]
字迹在“抱抱他”这三个字后卡住了,后面有一行多,是写了什么反复被划掉的痕迹,记录这些字的人貌似很犹豫。
这样凌乱的划痕跨了两行,终于在第三行,她再次顶格写到——
[即便身体可能还是会有反应,会头疼,会不舒服,但,还是要抱抱他。]
[他真的很爱你,而你也是。]
这本日记只有6月11日这天破天荒的写了三截。
想来是因为他在她床头放的那个纸鹤。
季言礼撩着本页,再往后翻了翻,后面记录的仍是一些琐碎日常,但每一条最后像是习惯性的,都会跟一句“以及,要快快好起来,有人在等你”。
沈煜辞早就说过,沈卿的反应很重。
即使是在解开心结的前提下,她仍旧需要大量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完全康复。
当年地震中亲眼目睹战友死亡的士兵,已经过了十几年,很多现在仍还伴随着创伤应激。
所以沈卿想在短时间内恢复,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
季言礼拇指蹭在略有些粗糙的纸页,视线落在那些字上,眸色异常温柔。
很难很难。
所以她才会在每天日记的最后提醒自己——有人在等她,所以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
季言礼盯着那些字笑得眷念,想,究竟是谁说她不够喜欢他?
身后人太久没动静。
沈卿装生气装得都快睡着了,终于屈尊降贵地翻了身。
她手挡在眼前,半遮住台灯的明亮光线:“你怎么不说话,你之前都是哄着我的,你变了季言礼”
还没完全控诉完,沈卿瞟到了季言礼手里的本子。
一瞬间的羞赧,让沈卿抬手便把本子揪过来塞进了自己怀里。
她往床里侧窝了窝,气势并不是很足地小声嚷嚷着:“谁让你偷看别人的日记本?”
沈卿伸手把台灯往季言礼的方向扭了扭,用明亮的光线照着他:“讨厌鬼,快接受审判!”
季言礼被她逗笑,两手搭垂在腿之间,拢着她身影的眼神清润。
语调微微上扬:“什么叫偷看,我是正大光明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