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而身后的人还在用淋浴对着浴缸调水温。
语调有点冷淡的:“帮你把头发洗了。”
季言礼烧得有点晕,能这么站着已经耗费了他很多力气,实在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沈卿说话的语气。
他只想赶快帮她洗完,让她去睡个觉。
而且他手上没轻没重的,碰到了好几次沈卿手臂上的伤。
沈卿忍耐地咬着唇,在季言礼再次抬手并不轻柔地帮她脱衣服时,眨了眨眼,鼻子突然就有点酸。
近半个月时间,从华元府搬出来就涌堵在心口的那份郁结烦闷,终于在这一刻绷不住了。
沈卿不是爱哭的人,这两年除了父母的事外,她几乎没有掉过任何眼泪。
但眼下,堆在面前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呈上的证据审查还没有结果,长房的人天天作妖地闹,还有季言礼关系像一团乱麻似的,小腿处缝针的地方现在还疼得不行,膝盖上也是,酸酸麻麻的。
她又累又疼,想洗澡睡觉却还需要别人帮忙。
沈卿垂了手,忽然有点无力,她没再抬手挡季言礼的动作,而是不吭不响地突然哭了出来。
眼眶里兜着的泪“啪嗒”一下掉下来,紧接着一颗又一颗,像流不完似的。
沈卿哭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沉默地背对着季言礼,一滴滴地掉眼泪。
因为发烧而反应慢半拍的人,终于在拆开沈卿辫子的最后一刻察觉出不对劲。
他放了淋浴头,去摸沈卿的脸,却摸到了一片湿润。
季言礼微怔,勾了一旁架子上的浴巾搭在沈卿身上,低头托了她的脸去看她,依旧是皱眉淡声的:“怎么了?”
沈卿偏过头,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泪,嗓子哽塞,她想让季言礼出去,说不用他的帮忙,但一张嘴眼泪就更凶地往下掉,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咬着唇,眼泪大滴大滴地涌出来。
季言礼站在沈卿的身前,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片刻后,微微叹息,撑着浴缸的边沿坐下来。
水打湿了他的西裤和衬衣,很凉,但他却没有在意。
季言礼拨着沈卿的身体,让她看向自己,声音柔和了很多,轻声问她:“是我弄疼你了,还是不想让我帮你洗澡?”
他用拇指一下一下地抹掉沈卿脸上的泪,默了片刻,再次很轻地叹了口气,很缓的调子:“怎么哭这么狠。”
情绪被打破了口子就再也封不住。
沈卿压抑着声音,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无论怎么都停不下来。
沈卿早就没了父母,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男女有别,她不可能天天找时恒湫哭。
她的柔软早就无处安放。
她总是表现得能独挡一面,所以很多时候,大家都忘了,不到二十五的年纪,其实也还是在父母面前撒娇的时候。
沈卿身上的吊带礼服被脱了一半,肩头沾了水。
季言礼起身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再走回来时坐在椅子上,用很厚的浴袍把沈卿裹起来抱进怀里。
季言礼的动作很轻,拍着沈卿的背,语调温柔的:“不哭了。”
沈卿一直低着头,胸前起伏,哭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季言礼也不急,把沈卿搂在怀里一句句地轻声哄着。
浴池里早就放满了水,自动停了下来。
浴室里安静,只有沈卿极低的抽泣声和季言礼很轻的说话声。
季言礼帮沈卿擦掉眼泪,淡淡的,哄人的语气:“不喜欢我就不喜欢了,哭什么。”
“不让你看到我了,”季言礼拢着沈卿的胳膊,帮她把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不哭了,卿卿。”
沈卿单手捂着眼睛,泪从纤细的手指缝中流出来,良久,终于在接连不断压抑的抽泣声里,逐渐平静下来。
哭了太久,泪水里都没了咸咸的味道。
沈卿用手背蹭着眼角,垂了头,一言不发。
季言礼再次屈指帮她把眼下的泪蹭掉时,沈卿终于察觉到他不正常的体温。
她拧着眉,声音里还有很重的鼻音,抬眸,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哑着嗓子问:“你生病了?”
季言礼对上女孩儿挂着清淡泪水的眼睛,没再硬撑,淡声回:“前两天感冒,发烧了。”
沈卿目光在季言礼脸上扫了下,嗯了一声,眼睫再次垂下去。
空调的温度打高有一会儿了,浴室里很暖和。
即使身上披着的浴袍早就滑到了腰间,也丝毫不觉得冷。
沈卿再次吸了下鼻子,声音低而轻:“文件”
她顿了顿,还是道谢:“谢谢你。”
知道沈卿不喜欢自己的触碰,季言礼没再去摸她,手隔着一层浴巾,垂搭在她的大腿处。
季言礼眸光微垂,视线落在眼前女孩儿的发顶。
几秒后,他喉咙滚了滚,轻笑着回了句:“你不是答应跟我去瑞士了吗,给你我也不算亏。”
男人语调拖沓,带着散漫疏懒。